让爱自由落地94,逆风飞扬(三)
融入一座城市是有点难度的,
从前,削尖了脑袋想留在上海,满街的行人,可憎的交通,昂贵的物价,巴掌大的小屋,似乎都能克服,苦中作乐,盼望着有朝一日发了财,调侃将如何如何,那不过因为她想和彦杰在一起,
來上海才几天,童悦就好像不太能忍受,
江冰洁的墓地价,她是知道的,华烨替彦杰在松山公墓买了块地,听着那价格,不是心疼,只是有点感慨,上海人真的只是有钱人的天堂,
彦杰终于也有一个家了,那地方面江背山,风景很好,石碑上只写了韦彦杰之墓,沒有生平,沒有事迹,彦杰就是彦杰,永远年轻的彦杰,不能以好与坏來评价的彦杰,
时序正在步入盛夏,早晨一起床,地上就如着了火般,去了趟农贸市场,回來时人像从水中捞出來般,在路上,不小心撞着了一位老太,老太对着她叽哩哗啦用上海话吼了一大通,她瞧着那表情知道是在骂,无力反驳,突然就想念青台了,
不自觉做饭做多了,才想起只有自己一人吃,默默地立着,不知在想什么,
对面的公寓比她的大多了,装修进行中,白天吵得无法在家里呆着,她只得避出门去,无论是公车还是地铁,都挤得象沙丁鱼般,专卖孕妇服的柜台里有件米白色的孕妇裙,其实她现在还沒用得上,驻足看了看,习惯的先看标价,长叹一口气,轻轻放下,
买了奶茶坐在外滩的树荫下看轮船,四周不是情侣,就是举家出行的游客,巡警过來问她需不需要什么帮助,她讶然地抬起头,巡警笑笑,说如果不太开心,找家人或朋友來陪陪,
她摸摸自己的脸,难道那上面写着“落莫”与“失意”,
去附近的医院办产检证,医生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她掏出身份证、结婚证,证明她的小姑娘是法律生子,而不是非法超生,
“你两人都在青台工作,为什么要到上海生小孩,上海不是香港,在这生孩子,不代表就有上海户口,”
她差点晕厥,
这个小区有所中学,不属于精英学校,校园也是新建的,条件还不错,正在对外招聘老师,她去见了校长,真的如彦杰所言,校长热情地对她张开了双臂,听说她怀孕,忙不迭地替她算预产期,暑假后还能上几个月的课,然后连着寒假算产假,明年春学期后面几个月也能上课,
学校需要她工作简历、一些工作成绩证明、得奖证书,这些她得回实中办理,
华烨约她出來吃过两次饭,有一次他带儿子一同过來,儿子叫思涛,很文静懂事,他们说话时,他在一边看《探索》画报,不吃冰淇淋,不喝可乐,夹菜只夹自己面前的,饭吃完一碗,便搁下筷子,礼貌地说:“阿姨,你慢用,”
华烨出去打电话,她问道:“妈妈今天怎么沒有一起來,”
思涛看着她,“我出生时就沒有妈妈了,”
童悦呆住,难怪思涛沒有同龄孩子的淘气与活泼,原來是沒有妈妈宠,华烨父亲做得再好,总归父不能代母职,
回來的公交车上,她按着肚子,恍惚了,
十天后,她回青台,明天,高考分数出來,她得和学生们在一起,工作上也有些事要善后,还有与叶少宁的手续要办理,
叶少宁终于不再打扰她,大概他把那些照片细细看过了,还要讲什么呢,人生何处无芳草,她又不是一株特别的花,
不过,他这般留恋过她,在意过她,她该知足,
是她要走的,不是他硬把她推开,如果要讲,是她苛刻了,不能容她,
她给律师打电话,问协议拟好了沒,律师非常抱歉地说人在外地出差,过几天才能回青台,协议好了,
华烨开车送她去火车站,她看到后座上有个行李箱,挑了挑眉,
“我去青台也有点事,我们同行,”
这也是苏陌的拜托吗,这是体贴还是不放心,
华烨是个安静的旅伴,不是埋头看文件,就在电脑上忙碌,她对着飞逝的风景出神,经过长江大桥时,突然想起车欢欢回国,与她在火车上同遇,车欢欢看什么都一惊一乍,她微笑地替她讲解,
命运真如戏剧,谁曾料到那个俏皮而又可爱的女孩,在她的婚姻里扮演了这样一个角色,
因为意外,剧情才精彩,
她苦笑,听得手机在响,拿了去走道上接听,
是座机,青台的区号,
“童悦女士吗,”问话的人礼貌地问,
“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太平洋保险公司的业务员,明天请带上身份证,九点到我办公室來下,我们谈谈江冰洁女士保险索赔的事,”
“她,,,,,,已过世了,”童悦有点懵,
“她生前在我们公司办理了一份保险,因为她的死亡属于非自然,我们经过调查,也确定了这个事实,接照规定,应赔付一定数额的保险金,你是她保险的受益人,”
是车身震荡太厉害,还是这个消息太慑人,她的眼前也模糊了,
“我可以知道那个一定数额是多少吗,”她托着额头,乏力地问,
业务员迟疑了下,说出一个数字,
她“咚”地跌坐到地上,
那场火,真的是线路老化出的意外吗,她不知道了,如果不是,又怎么能骗得过警察与保险公司,如果是,那这份一定数额的赔偿款能说明什么,她很幸运,
不,不,不是这样的,
如果用母亲的生命换取保险金,能算幸运吗,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车在橙色的晚霞中驶进青台站,两人提出行李,走出站台,华烨四下看看,像在寻找什么人,他打了个电话,神情有点凝重,
“我先送你回学校,”
“你住哪,”
“军区大院,我有套老房子,”说这话时,华烨沒有看她,她沒错过他脸上突然浮现出來的凄楚,
她听苏陌说过,华烨也是青台人,曾经在金茂大厦,她见过他与叶少宁喝酒,只是到现在他都不知她是叶少宁的妻子,不,是前妻,
正是晚餐时间,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保安叫住她,“童老师,你有封信,”
她接过,普通的白信封,沒有寄信人的地址,看看邮戳,是本市寄出來的,好奇怪,同城现在谁还会寄信笺,手机联系不知多方便,除非是公文,
正要拆开,看到赵清与孟愚两个人往校门口走來,看到她,一怔,
“不会是惊艳吧,”她打趣道,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赵清先说话,“你刚回青台,”
“嗯,怎么了,赵清,你不要表情严肃,这样子我想笑,”
“你沒听说吗,”赵清欲言又止,
“听说什么,”
赵清挠挠头,推下孟愚,“你说,”
孟愚挑挑眉,“你别吓着童老师,这事和童老师沒关系,是,,,,,,苏局长出了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