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清楚对面德军的兵力和技术装备的数量了吗?”我用望远镜望着远处的德军炮兵阵地,咬着后槽牙问道:“除了这些高射炮以外,他们在附近还有别的炮兵阵地吗?”我之所以这么问,是抱着一个侥幸心理,想着如果周围没有德军的炮兵阵地,就完全可以动用卡维林中校的炮兵团,将敌人的高炮阵地端掉。
我的话问完以后,迟迟没有听到班台萊耶夫的回答。我皱了皱眉头,放下望远镜,扭头望着班台萊耶夫,不满地问道:“师长同志,没听到我的问题吗,为什么不回答我?”
班台萊耶夫有些尴尬地回答说:“军长同志,是这样的,我们的侦察情报都是前两天。侦察的时候,这附近还没有德军的炮兵阵地,但现在有没有,就不好说了。”
“既然是这样,班台萊耶夫同志,您是不是该立即组织人手去对敌人的阵地进行侦察。”我听了他的辩解后,没好气地说道:“您要想再次进攻的话,总得先搞清楚敌人的兵力部署情况吧?”
班台萊耶夫羞得满脸通红,连连点头答应道:“是,军长同志,我这就安排人手去敌人的后方进行侦察。”
看到他想要朝摆在屋里门口的报话机走去,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连忙叫住他,吩咐道:“班台萊耶夫师长,有件事情有必要提醒您的侦察兵一下,我军的不少部队刚更换了军衔,从原来的领章换成了肩章。让侦察兵在侦察时注意识别。千万不要把我们的部队当成了德国人。”
“明白。”班台萊耶夫异常爽快地答应道:“我一定会向侦察兵们交代清楚,避免出现把自己人当成地敌人的乌龙事件。”说到这里,他又小心地请示道:“军长同志,您看需要把别雷上校和卡维林中校叫到这里来吗?”
我本来想随口答应下来的,但随即想到这个观察所面对着敌人的高炮阵地,虽然距离有几公里远,但谁也不知道这里是否已被敌人的炮兵观察员发现。要是我们一群指挥员正在这里开会的时候,挨上两发炮弹。部队的指挥系统可就彻底完蛋了。正因为想到这一点,我摇了摇头,答复他说:“不用了,师长同志。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他们两人去您的师指挥部吧,我们待会儿就在那里临时召开一个军事会议。”
基里洛夫在班台萊耶夫去打电话的时候,走到了我的身边,举起望远镜朝远处望了望,随后担忧地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德军的这个高炮阵地要尽快干掉。一天不消灭他们,我们的部队就无法向扎波罗什推进。”
看到基里洛夫一脸焦急的样子。我忍不住好奇地问他:“政委同志,您觉得德国人为什么会在库班的西面部署一个这样的高炮阵地呢?要知道如果我方在兵力雄厚,技术装备完善的情况下,德国人的高射炮就算再多一倍,我们也能突破他们的防线。”
基里洛夫想了一会儿,试探地分析道:“会不会是敌人发现了我们要进攻扎波罗什的意图,所以才从其它地方抽调了高炮部队,来挡住我们冲向扎波罗什的脚步。”
“政委同志,我们在这里和德国人打了几天了。”我耐心地对基里洛夫解释说:“我们的下一步进攻目标在哪里,估计德国人早就猜得很清楚了。仅凭这个阵地,要想挡住我们的装甲突击,是不可能的。我估计他们布置这个高炮阵地的意图,就是为了迟滞我军的推进速度,让曼斯坦因能有充足的时间来调兵遣将。”
基里洛夫听我这么说,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他不屑一顾地说道:“就算给曼斯坦因几天的时间来调兵遣将,依旧挡不住我们大部队的前进脚步,只不过能让那些遭到我们打击的德国人,多上几天苟延残喘的时间罢了。根据目前战局的进展,最多再有个三五天,德国人就会被我们全部赶过第聂伯河。”
对于基里洛夫的盲目乐观,我不敢苟同,等他一说完,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政委同志,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前段时间我们之所以能进展顺利,是因为曼斯坦因让他的部下主动放弃了一些城镇,让我们在占领一个又一个城镇的同时,不得不留下部队防守。这么一来,我们的进攻力量便在夺取大量的城镇以后,逐渐地减弱。如果曼斯坦因打算带着他的部队撤过第聂伯河去的话,怎么可能临时组建一支高炮部队,在我们的前进道路上摆出这么一个防御的姿态来呢?”
“奥夏宁娜同志,您的意思是,德军这样一反常态地在我们的面前摆出了防御阵型,是他们想搞什么阴谋吗?”基里洛夫迅速地从我的话中听出了我隐晦提到的意思,不免担心地说:“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我不知道。”我随口说出这句话以后,发现这样的说法有些不妥,连忙纠正说:“我现在只是猜想,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切要等近卫第22师的侦察员把侦察到的情报反馈回来后,我们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我俩又闲聊了一会儿,直到班台萊耶夫过来向我报告,说去执行任务的侦察兵已安排妥当,同时也通知了别雷上校和卡维林中校到师指挥部开会的事情。
半个小时以后,我们一行人回到了班台萊耶夫设在城市中心的一栋坚固建筑物里,这里原来是市苏维埃的办公楼,虽然房顶被炸穿,但丝毫不影响班台萊耶夫把指挥部设在这里。
别雷和卡维林两人到的比我们早,看到我们走进门,两人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抬手向我敬礼。同时报告说:“军长同志。坦克旅(炮兵团)的指挥员向您报告,我们奉命前进,听候您的指示!”
我抬手向两人还礼后,一边和他们握手一边招呼他们坐下:“请坐吧,指挥员同志。我们马上要召开一个军事会议,讨论一下我们军在接下来的行动中,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才能打乱敌人的部署。”
重新坐下的别雷上校听完我的话。苦笑着向我抱怨起来:“军长同志,我的坦克旅有四个营,共有110辆坦克。在前期的战斗中,不过损失了五六辆,可这次,仅仅是夺取库班和向扎波罗什推进的小战斗,我就有一个营的坦克白白损失掉了。”
“上校同志,”我等别雷说完后,笑着问他:“如果让您来指挥这次进攻战斗的话,您打算怎么个打法。”
“那还用说吗?”别雷上校听到这个问题后。用奇怪的眼光看了我一眼后,自顾自地说道:“当然是集中所有的坦克向前快速地突击。而搭乘卡车的步兵紧随其后。一旦坦克冲破了德军的防线,我们的步兵可以下车占领战壕,将突破口扩大。”
“不错,上校同志,您考虑得很周全。”为了不打击别雷上校的情绪,我顺着他的话说道:“德军的这个高炮阵地,已完全将我们的前进道路封死了。要想继续扑向扎波罗什的话,就得首先夺取敌人的阵地。”
别雷听完我的想法后,认真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军长同志,您有什么新的命令吗?”
“目前的敌情不明,我们除了知道敌人布置在库班西面的这个高炮阵地外,其余的就一无所知了。”虽然我也想尽快地冲到扎波罗什,但在搞清楚敌人的情况前,我不想轻易去冒险,所以我认真地对别雷说道:“上校同志,我们要等侦察兵搞清楚敌人的兵力部署以后,再有针对性地调整进攻部署。”
“军长同志,”一直没发言的卡维林终于鼓足勇气问道:“我想问问,我们炮兵团的任务是什么?还是在为部队进攻时,为他们提高必要的炮火支援吗?”
我没有回答卡维林的这个问题,而是把话题岔开,反问道:“中校同志,您团里现在还有多少大炮,弹药情况如何?”
“报告军长,”听到我问起大炮数量和弹药的情况,卡维林连忙挺直身体回答我说:“我们团现在还剩下24门大炮,每门炮还有两个基数。”说到这里,他有些为难地对我说,“军长同志,不知道补充给我们的弹药什么时候能到?要知道,现在这点炮弹,最多只能为步兵提供一次炮火支援。等炮弹一打光,我们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就只能站在后面看热闹了。没有的大炮的炮兵团,连一个步兵营都不如。”
“炮弹的事情,我会和集团军后勤部门联系的,让他们尽快把补充的炮弹运上来。”我说完这两句后以后,有些为难地问卡维林:“中校同志,如果你们弹药充足的话,能消灭掉这个挡在我们前进道路上的高炮阵地吗?”
卡维林听到我的这个问题,本能地向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即脸上便浮现出自豪的表情。他自信满满地对我说:“军长同志,只要炮弹充足,要干掉对面的高炮阵地,只是小事一桩。那些88毫米高炮,打打天上的飞机或者地上跑的坦克还行,要和我们的加农炮较量,它还不够资格。”
卡维林的话引起了一片哄笑声,屋里的气氛也随之变得轻松起来。这时门口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大家笑得挺开心啊!有什么好事,说给我听听,让我也跟着高兴高兴。”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着军大衣,戴着灰色圆筒皮帽子的指挥员。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眯缝着眼瞅了好一阵,才认出进来的人,是接替基里洛夫职务的师政委奥贝斯坦。
奥贝斯坦走进房间,看到有这么多人在,不禁愣了一下,当他认出坐在桌边的我和基里洛夫后,连忙上前一步来到了我们的面前,抬手向我们敬礼。
我抬手还了一个礼,笑着问道:“奥贝斯坦中校,你好啊。好久不见,你这是刚从什么地方回来啊?”
“报告军长,”虽然奥贝斯坦如今已是师政委,但在我的面前,他依旧表现得恭恭敬敬:“我和参谋长伊利亚中校到各团去转了一下,了解部队里政治思想工作的开展情况。”
听了他的回答,我点了点头,随手向旁边的一个空位指了一下,客套地说道:“请坐吧,中校同志。我们正在开会,讨论如何突破德军的阵地,尽快地夺取扎波罗什。我想听听您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本来只是出于礼貌,随便那么一问,没想到奥贝斯坦听完后,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挺直腰板答道:“报告军长同志,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说吧,中校同志。”看到奥贝斯坦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时,我才想起他虽然是名政工人员,却颇有军事才能,因此便用友好的语气鼓励他说:“把你的想法对大家说说,让大家来评价一下是否可行。”
奥贝斯坦答应一声,接着便开始讲述自己的看法:“军长同志,我认为以近卫第22师的实力,就算突破了德军的高炮阵地,要想在短时间内占领扎波罗什,也是非常困难的,没准打着打着就变成了类似于斯大林格勒那样的拉锯战。”
“为什么呢?”他的说法顿时引起了我的兴趣,于是我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
“近卫第22师经过连续的战斗,以及两次分兵,现有的实力已大大下降。”奥贝斯坦没有隐瞒自己的观点,开诚布公地说道:“这样的兵力和装备,夺取库班这样的城市尚且吃力,更不要说扎波罗什这样驻扎有德军重要指挥系统的城市,那里一定会有德军的重兵把守。我们全师牺牲倒是小事,可要是影响到整个战役的进程,那么后果就非常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