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秋英雅集

民国初年,上海,北京、广州等地的文人雅士,都会通过举办集聚活动,来交流才艺,推陈出新,一年一度,乐此不疲,美其名曰:秋英雅集。

秋英会以当时的上海最为知名,规模较大,一时无两,引各地的文人雅士纷纷齐聚,赏菊品蟹,吟诗作画,好不热闹。

是年九月初九,秋高气爽,风和日丽。

大千也渐渐从痛失爱弟的阴影中走出来,在李家大哥祖韩鼓动下,半推半就的参与了这场文人盛会。

李家老二祖来、老三秋君,名媛杨雪玫,悉数到场。他们都是秋英雅集的老会员,跟其他会员大多熟识,互相招呼,热络有加。

今年的秋英会,假借豫园举办,以古戏台为中心,种植和摆布着各等菊花,黄如金、白如雪、粉似霞,五颜六色,清香扑鼻,真可谓是“狮龙气象竟飞天,再度辉煌任自威;淡巷浓街香满地,案头九月菊花肥”。

豫园里的这座戏台,被誉为江南第一古戏台,正面雕有凤凰、双龙戏珠等图案,顶部四周有二十八只金鸟展翅,四周的景观疏密有致,层叠错落,别具一格,尽显“咫尺之内,再造乾坤”的精妙。

大千在秋君引领下,走九曲桥,登大假山,揽萃秀堂、观点春堂,常有柳暗花明、豁然开朗之感,那亭台楼阁、池塘水渠、汀渚矶堤尽显一番灵动鲜活、悠远静谧之美,一石一水、一亭一阁,各有风雅,令大千灵感喷涌。

待二人游历到古戏台位置,只见曾熙、吴昌硕、黄宾虹等前辈已经在那边不吝笔墨,挥毫题字,为雅集现场捐宝。

老顽童宾虹大师见到大千,连拉带拽的,非让大千作画,曾熙和昌硕等几位前辈也是连连起哄,大千便不客气,伏案提笔,游龙走蛇,不消一支香的功夫,一气呵成,当场呈现了一幅《高士赏菊图》。

只见画中幽林深处的小亭间,陶渊明与访友坐对赏花,江干水渚,群卉争发,树本、房舍、池沼、小路、秋菊等表现很淋漓尽致,且设色艳丽,画中人虽无特殊造形,但拖尾诸跋,均以陶潜赏菊故事为题咏,意境颇为优美。

曾熙观之,大为动容,当场在左上角空白处提笔疾书陶渊明绝句“陶公爱菊晚节高,菊亦爱公高似我。忘言相对与谈玄,有菊空尊亦自可。”

曾熙大师的书法,本就有“书画同源”之说,为配合赏菊图意境,他以汉隶圆笔为本,下穷魏晋,儒雅纵逸,骨力洞达,婉畅多姿,尽显其晚年之风格,配以大千的半写意半工笔不拘一格的赏菊图,令众人拍手称道,纷纷赞叹,以致案前人潮拥挤,水泄不通。

大千意欲离席,众人哪肯散去,七嘴八舌的,非要大千再次挥毫助兴,秋君也在一旁添油加醋,曾师傅更是频频点头示意,大千趁兴此间,便不再推辞,稳稳的坐定,再次挥毫泼墨,连续绘就了山水、花鸟、人物、走兽等新作,工笔、写意、没骨无所不能,诗书画三绝才艺尽现,赢得一个又一个满堂彩,令四座皆惊...

现场采稿的记者们哪肯放过“崭露头角”、“技惊四座”、“后起之秀”、“一鸣惊人”等赞语频频见报。

每年的雅集都有现场拍卖画品募集善款之环节。应组织人的盛邀,大千再次和秋君合作,联手奉献了一面巨幅《泼彩鸳鸯戏荷图》,二人技法之娴熟、落笔之流畅、色彩之炫目,令一众雅士大开眼界、大呼精彩!

二人合作的荷花图,曾在宾虹大师主编的《美术周刊》中重点推荐过,为一众圈内人士所熟知,今天有幸亲眼得见,更是引为轰动。所以在拍卖环节,叫价声此起彼伏,各不相让,宾虹、昌硕、曾熙也都乐在其中。只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大家频频举手叫价的喧闹声中,李茂昌李会长二百大洋的一口价,让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如愿将自己闺女的画收入囊中,创雅集拍卖有史以来之最高价。

秋君娇恬责备道:“爹,您这是以钱压人。”

李茂昌振振有词道:“闺女,我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将气氛推向高潮...

自古书画界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胜一浪,看到大千、秋君等青年才俊们如此精进,前辈们自然欣慰有加,纷纷毫不保留的传经送宝、悉心指教、提携鼓励,使整个会场充满了温馨的艺术氛围...

先前的宁波会馆画展,只是宁波籍贸易伙伴小范围的展售活动,虽有见报,大多是冲着名媛的消息去的。而秋英雅集,却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文化聚会。

秋英会后,张大千可谓顺风顺水,开始在上海书画界崭露头角。越来越多的青年才俊们纷纷登门造访,以求交流。无形之中打破了张大千在李府闭门向艺的平静...

在这期间,江南才子谢玉成、青年画家郑曼青先后成为与大千和秋君交往最频密的知音好友。

谢玉成更是因情趣相投、性格合拍、豪爽义干,逐渐成为张大千人生路上的生死至交。

谢玉成之所以能快速获得张大千的认可并真心与之交往,还跟一场饭局有关。

那是一次李家大哥李祖韩组织的聚餐,一位名叫陆连城的富家子弟,内心不服张大千,总以他的长胡子为由,连连不断地开玩笑消遣他,让大千坐如针毡...

谢玉成实在看不下去,不慌不忙道:“各位,连城一直拿胡子在说笑,那我也说一个有关胡子的故事吧。”

在座的皆鼓掌叫好。

谢玉成接着讲道:

“刘备在关羽、张飞两弟亡故后,欲兴师伐吴,誓为弟报仇。

关兴与张苞争做先锋。

备说:‘你们两个分别讲讲自己父亲的战功,谁讲得多,谁就当先锋。’

张苞抢先发话:‘先父喝断长板桥,夜战马超,智取瓦口,度释严颜...’

关兴口吃,但也不甘落后,说急道:‘先父...先父胡子一大把,都叫他美髯公,所以先锋一职理当归我。’

谁知,关公正立于云端,听完禁不住大骂道:‘你这不肖之子,为父当年斩颜良,诛文丑,过五关,斩六将,单刀赴会,这些个光荣的战绩你不讲,光讲你老子的一把胡子有何用?”

不等谢玉成讲完,陆连城满脸通红,当即哑口,从此再也不扯胡子的事了。

自此,张大千对这位仗义执言、爱抱不平的同龄人另眼相看,视为知己...

数月后,在谢玉成的竭力撺掇,在李祖韩、李祖来、李秋君三兄妹的鼎力相助之下,大千斗胆租借了李茂昌的一处院落,设堂收徒,取其名曰:“大风堂”,并在《申报》上刊登张大千售画启示的广告。

大风堂便名正言顺的成了画坛新锐们的集聚之地,大风堂画派也逐步在上海画坛争取了一席之地。

张大千自知不懂经营之道,遂将开箱钥匙和“大风堂”手牌一并交给李秋君,无意之间也宣示了李秋君在大风堂的地位。

李秋君很快从一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千金大小姐,转换成一个外账带里账、烧火带买菜的大管家,竟还乐此不疲。

秋君不仅要悉心照顾大千的饮食起居,还要为大千的每幅画作定价,并且招呼和接待观摩购画的顾客,同时还搭车把自己的习作拿到店里一同展卖,所得款项全部用于大风堂的开销。

宁波帮善经营之道,大风堂在宁波大小姐李秋君打理之下蒸蒸日上,并且很快就有了盈余。秋君又将大部分盈余款项存入老爹李茂昌的票号吃息,算是利上加利、息上加息,大千先生悬着的心重重的落下,也乐得做了一个撒手掌柜,专心于创作和教徒...

张大千开设大风堂,收到的第一位开门弟子,竟然是九岁孩童胡若思。

胡父与李茂昌旧识,系宁波籍文化人,在宁波会馆画展现场拍得过一幅润彩《庐山观瀑图》,拿回家后,酷爱画画的小若思常常对画临摹,不知倦怠,胡父便带着若思、携着厚礼,由秋君领着拜到大千门下。

大千见他第一眼,虽聪明伶俐,却担心年龄偏小,玩心太重,不觉微皱着眉头...

胡若思行跪拜礼后,见到大胡子师傅皱眉,便仰起头,朗朗道:“师傅,您别看我小,我以后肯定是您所带的徒弟中,最给您长脸的那位...”

众人听罢,皆大笑不止...

大千铭记着曾老师所言“自信”二字,即对小若思另眼相看,悉心教学,若思也是天赋配上勤奋,笔耕不息,加之幼承庭训、天资早慧,自投大千门下后,进步神速,深得大千和秋君疼爱...十四岁那年,就在大千和秋君带领之下,东渡日本举办了个人画展,一时轰动东瀛,获“神童”之誉;十五岁时一幅《匡庐瀑布图》获比利时世界博览会金奖,传为艺林佳话。此后,他追随大千先生游历名山大川,将烟云丘壑罗纳心胸、把万紫千红发于毫端。

若思用实际行动践行了他仰头说的那句话,给大风堂画派长足了脸面,他的作品《万古长青图》悬挂于人民大会堂、《黄山松云图》收藏于江苏省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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