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玥站在那里抹眼泪,“转过去,不许看”她从小到大几乎没哭过,自然不肯教人看见自己哭的样子。
“哭就哭吧,有什么好丢脸的。”上官致远想了想。未免她又跑了,还是喘着气转过身去,“喏,哭完了就回去,不然幽州城会出大事。”
哪知他这话刚说完,屁股上顿时挨了一记脚,整个人毫无预兆的扑出去,在泥地里扑了个最难看的“狗啃泥”姿势。竹根旁的荆棘和乱刺,在他的脖颈上狠狠划过,瞬时刺辣辣的疼。
“岂有此理”上官致远翻个身,勉强坐在了地上。
领口黏糊糊的,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本来破涕为笑的萧玥这下子愣住了,“你、你没事吧”
上官致远一摸脖颈。满手的血,一张脸红白相间。
“我、我不是故意的。”萧玥慌忙上前,想要搀起上官致远。“我扶你去看大夫。”
谁想,上官致远一把推开她,“不用你猫哭耗子。”他忍着疼,伤口在自己的身上,虽然疼得很,但应该不是很深。斤圣农扛。
捂着脖子上的伤。上官致远掉头往回走。
“喂,你不管我了”萧玥追上去。
“要走你自己走,我不陪你在这耗。”上官致远走了两步,方才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这一眼望去,似乎都差不多。
竹林不似树林,竹子都是一样的,除了粗细不同,其余的没什么区别。连个指路的树都没有,这该往哪儿走
萧玥道,“怎么不走了你走啊走啊”
“刚才从哪儿跑进来的”上官致远扭头问她。
闻言,萧玥一怔,扯了唇,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不然,随便走一条吧”天色将黑。这林子里又是竹叶茂密。
随便找了一条道往前走,天色越走越黑,二人也不知自己走向哪儿。
“你说,这会不会有野兽会不会有鬼”萧玥一把拽住上官致远的胳膊,“你说,我们会死在这儿吗”
上官致远白了她一眼,“你会,我不会。”
语罢,他甩开萧玥的手,脖子上的血已经不再流了,但是仍然疼得很。得回去处理一下,否则伤口红肿发炎就不太好了。
萧玥也不恼,赶紧跟着上官致远,“你到底认不认得路啊别到时候找不到道,反而害了我。”
“你可以自己走,不必跟着我。”上官致远也不理会。
这黑漆漆的,让萧玥自己走
她不怕杀人,不怕爹,不怕王法条条,可她怕鬼怕黑啊林子里不断有怪异的嗖嗖声,像风掠过竹梢,竹叶翩翩而下的声音。不时有东西从草丛里窜过去,一惊一乍的,最后连上官致远都心底发虚,有些不敢往前走了。
二人,谁都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连带打火石都不曾带在身上,取火都很难。
“好吓人啊,你赶紧想办法啊你是废物吗你不是”萧玥叽叽喳喳,声音都跟着打颤。
“有本事你自己走啊,你拽着我胳膊作甚放手放手放手”上官致远连道三个放手,直接拍掉了萧玥死死黏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男女授受不亲,你别动手动脚。”
萧玥差点哭出声来,“你以为我愿意吗这个鬼地方,要不是你,我一定不会待在这里的。爹父王离哥哥”
“别喊了。”上官致远掉头就走。
“喂,你别丢下我啊”萧玥撒腿就追,伸手就抓他胳膊,哪知脚下一崴,还来不及惊叫,已经带着上官致远滚下斜坡。
“小心”上官致远下意识的,用自己的身子护住萧玥。他只记得脑子嗡的一声响,而后便没了知觉。
萧玥滚下来的时候,只觉得上官致远死死将自己塞进他怀里,而后一路从上头滚下斜坡。
黑暗中,她嗅到了属于男子的,陌生而温暖的气息。
许是滚晕了,过了好久,萧玥才醒转过来,发觉自己正压着上官致远。
慌忙起身,萧玥一屁股跌坐在一旁,这小子不会摔死了吧想了想,便壮着胆子用脚尖轻轻踹了上官致远一脚,“喂,死了没有”
上官致远没反应,依旧躺在那里,额角溢着血。
萧玥心惊,慌忙爬过去,“上官致远上官致远你醒醒”皮肤是热的,还有呼吸。她慌忙趴在他的身上,听着他胸腔里是否还有心跳。
“男女授受不亲离我远点”这是上官致远憋出的一句话。
“你没死啊”萧玥松了一口气。
上官致远只觉得天旋地转,躺在那里根本动不了,“为你死,不值得。”
虽说不中听,但上官致远方才确实是救了她一命,萧玥在心里表示对他的功过相抵。四下没有半点动静,那个坡很高,竹林里本就多断层她也不是故意的
“你还能走吗”萧玥只觉得阴森森的,整个人都毛骨悚然。
这黑灯瞎火的,就两个人,万一出来个什么玩意她想着都想哭。
可上官致远看上去伤的很重,似乎根本动不了。
“我们走吧这儿好吓人。”萧玥环顾四周。
“我动不了。”上官致远气息奄奄。
萧玥道,“你别指望我背你,从小到大,谁都得让着我、宠着我、顺着我。让我背你,做你的白日梦下辈子吧”
事实的结果是,萧玥还是背起了上官致远,因为那地方实在是太黑了,连半点月光都透不下来。就算要休息,也该找个有光亮的地方才算安心。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碰见上官致远。
很不巧,上官致远也是这样想的。
上官致远虽然个子高,所幸不太重,身形亦是偏瘦。萧玥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干的最累的体力活了。
“都说,死沉死沉你这为何、为何”萧玥直接跪在了地上,“休息会吧,我实在是、是背不动了。早知如此,你还不如、不如别救我。”
上官致远也算是缓过劲来了,这儿算是空地,有月光能从上面稀稀落落的漏下来。月光下,萧玥一张小脸可谓是红得不能再红。额头满是细密的汗,几乎是竭尽了全力。
萧玥靠在竹根处,“无论如何,我也不想继续走了。”
“那就不走了,我也没力气走。”上官致远靠在那里,看了看天上的月。月色很好,让他想起了上官靖羽。唇角不自觉的挽起一丝笑意,姐姐,应该安全吧
“你在想什么”萧玥探头往上看,“月亮有什么好看的还看着发笑你这人没毛病吧”
上官致远白了她一眼,兴致瞬时荡然全无。
“问你话呢,听见没有。”萧玥干脆走上去,直接靠在了他旁边,与他比肩而坐,“哎,你不是说你爹也不疼你吗那你爹最疼的是不是上官靖羽”
音落,上官致远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态。
“上官靖羽有什么好,好得你们一个两个都如此宠着她”萧玥撅着嘴,“有我好看吗有我这般尊贵”
上官致远挑眉,“没有。”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离哥哥会喜欢她”萧玥不甘。
“容貌只是皮囊,但是你若心是黑的,纵然你有倾国之色,也不过是个祸国妖孽。我姐姐端庄明理,聪慧识大体,与你根本不是一类人。她饱览群书,学识远在我之上。我敬她,重她,超过任何人。”
萧玥蹙眉,“什么学识就会那么几句之乎者也多年几年书,我也会啊”
“那你懂何为大书何为小书吗”上官致远问。
萧玥唇角一抽,“大书就是大的书呗”
“你根本不懂。”上官致远嗤之以鼻,“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
“你说什么”萧玥眉头一挑,“你别以为弄什么文绉绉的,我就听不出你在骂我。我告诉你,我是不爱读书,可我也知道青梅竹马两情长,横刀夺爱是畜生。”
“不知羞。”上官致远冷哼两声。
萧玥起身叉腰,“你再说一遍”
“两情相悦本就是人间常事,然则横刀夺爱的是你。”上官致远也上了气。
“我是郡主。”她又抬出自己的身份。
上官致远嗤然,“北邙坟冢无贫富,尊荣不过五陵墓。郡主又如何郡主就能夺人所爱郡主就能蛮不讲理郡主就能颐指气使吗”
“上官致远”萧玥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便是萧玥自己也愣住。
上官致远嘬了一下最,冷笑两声。
萧玥看了看自己的手,恼怒的背过身去没有再说话。
因为早前找到了二人的马匹,海润料定两人就在这附近,所以紧忙在四下查找。明晃晃的火把在竹林里穿梭,喊声不断。
萧玥骤然起身,欣喜若狂,“海大人海大人我们在这”
听得喊声,海润随即带着人冲过去。
所幸二人都没有什么大碍。
上官致远回到府衙后,大夫及时为其处理了伤口,脖颈上一道划痕不太深,但是看着比较狰狞。额角的碰伤倒是比较严重,这几日必须注意,免得高烧。
大夫出门的那一瞬,流盈急忙拽过大夫,“大夫,公子不会有事吧”
“没什么大事,就是额角上的伤,以后留个疤有损公子的容貌。”大夫如实回答。
流盈蹙眉,“不会死吧”
“不会,就是必须修养几日才能上路,否则舟车劳顿,公子的身子怕是吃不消。”大夫想了想,“也是公子命大,若这伤再往下挪一点点,约莫就性命难保了。”
语罢,大夫如释重负,“幸甚幸甚。”
目送大夫离开的背影,流盈看一眼现身墙角的萧玥,“郡主”
“差点死了”萧玥撇撇嘴,“我可没让他就我,是他自找的。”
“可是郡主到底也是因你”流盈咬唇,“好歹人家也是相府公子,以后都得留个疤。”
萧玥深吸一口气,“大不了,我再伺候他几日。”
想了想,萧玥竟突然笑了笑,负手大摇大摆的离开。
流盈蹙眉,不觉顾自嘀咕,“郡主何时变得这般大方”
夜已深沉。
上官靖羽与素言住在客栈里,也不知彩儿能不能找到萧东离,告诉萧东离有关于自己的消息。
“小姐莫要着急,幽州城就这么大,姑爷肯定能找到的。”素言铺好床。
“素言你去休息吧”上官靖羽端坐桌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素言犹豫了一下,见着上官靖羽脸上不太好,也只能依言走出门去。
“也不知道,爷能不能找到这儿。”上官靖羽喝着茶,怅然若失的望着明灭不定的烛火。
“这床不舒服,太硬了。”身后一道温软之音,惊得上官靖羽骤然站起身来,手中的杯盏瞬时落地。
玉蚕丝迅速弹出,杯盏稳稳落回案上。
上官靖羽刚刚转身,还来不及细看,腰间颓然一紧,等着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置在双膝之上,抱在了怀里。
“爷”她欣喜。
他的唇却已经覆了下来,温软绵柔,带着他的体温,凝着他难以言说的担虑。
她愣了半晌,双手缓缓攀上他的脖颈,极力回应着他给予的温柔。
唇齿间,弥漫着彼此熟悉的气息,温度在擢升,旖旎淡淡。
他含着她的唇,舌尖娴熟的挑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肆意掠夺属于她的甜美。那一刻,她觉得他就像个霸道的入侵者,带着一种莫名的慌乱,开垦着属于他的领地。
置于她腰间的手,慢慢的收紧,她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口中一声低柔的嘤咛,她的脸几乎红到了耳根。
烛光下,宛若盛开在墙头的蔷薇,淡然素雅,却有着彻骨的迷离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