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怀中温柔似水的女子,萧东离淡淡的笑着,眼角眉梢微抬,即成蚀骨之色。他松开了她,只是安稳的将她抱在怀里。一如既往的让她的脸,紧贴在自己的心口。
她吐气如兰,整个人的血液都如火点燃。
可是他却戛然而止,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何?”
“你知道的。”他将下颚抵在她的发髻中,不教她看清自己的容色。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我不怕。贵妃娘娘已经检查过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就算、就算我是你的人,她能拿我怎样?真的能杀了我吗?”
“你不怕人言可畏?”他问。
“到时候我就说奸夫是你,何况——男未婚女未嫁。”她在他的喉结上轻轻啄了一下,“有你,便是天涯。”
他低眉一笑,“有你才是天下。”
指尖拂过她的鬓发。凝眉望着她姣好的面庞。萧东离在她的眉心轻轻吻着,“知道吗?我随时都可以要了你,可是若我要了你,你会陷入绝境。”
她不懂,蹙眉仰望着他,如玉的指尖慢慢抚上他的鼻尖,“为何?我什么都不怕,你生我生,你若死我亦相随。”
“我不怕你跟着我死,我怕你生不如死。”他的眼底,没来由的泛起一丝波澜,仿佛千言万语都无从说起。
她仲怔,眸色迷离,“为何?”
“做你自己,不仅要被任何人牵绊,也不要让任何人成为你的威胁。”他紧拥着她。伏在她的耳畔低语,“包括我。”
她还是不明白,他怎么会是自己的牵绊?
他是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
没有他,心脏如何能跳动?
可是她不明白,他在极力的掌控这些事,可是很多事早已开始偏离原来的方向。
“我给你的药,可都吃完了?”他突然问起这件事。
上官靖羽点头,“早前在相府就吃完了。”
“那就好。”萧东离算是松了一口气,那就更碰不得了。轻柔的将她置于怀中,拥着安然入眠。
那是她睡得最好的一夜,一夜无眠。鼻间是他熟悉的气息。
没有噩梦,只有温暖。
只是她这厢睡得极好,有人却是彻夜难眠。
比如萧东离。
又比如年玉莹!
孕吐已经开始,她这身子是断然瞒不住了。
晨曦微光,从窗口落下,她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儿很久,久得连身边的丫鬟们都有些害怕,却无人敢上前置喙。
她只觉得无力。
后院好热闹。先五姨娘小产,孩子没保住。年家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听后来的大夫说,是个男孩,已经成形了。
年玉莹亲眼看见,五姨娘甘敏当场疯了,每日有人盯着。
然后呢?木厅匠号。
然后她所知道的真相是,暮云流连后院。年世重的那些漂亮女人,他一个都没放过。
轻轻抚上自己的肚子,年玉莹垂下眉睫。
下一刻,暮云顶着年世重的皮相,从外头走进来,瞧了一眼站在窗前的年玉莹,“怎的不好好休息。”
年玉莹回眸瞧了他一眼,冷笑两声,“与你有什么关系?”
手一抬,所有人都悄然退去。
“面色不好。”暮云笑了笑,“不过这样正好,你放心,折子已经递上去了,过了今日你就是正儿八经的二皇妃。而我的孩子,即将成为皇上最钟爱的皇长孙。”
年玉莹深吸一口气,面色苍白,“你就那么希望把我送到二皇子身边?”
“这不是你哥哥一直希望的吗?攀上二王府,从此一手遮天。”暮云朗笑两声,缓步行至年玉莹跟前,饶有兴致的抬手拨弄她肩头的散发,“你放心,凡事有我给你撑着,不必委屈自己,到了二王府你就给我稳稳的生个儿子就好。”
“如果是个女儿呢?”年玉莹问。
“那就回来,我让你继续帮我生。”暮云厚颜无耻的笑着。
年玉莹面色一动,却是冷了心,几近切齿,“你真是疯子。”
“疯子?”暮云骤然掐起年玉莹的下颚,力道之重,疼得年玉莹娇眉紧蹙,容色扭曲。暮云咬着她白皙的耳垂,“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疯子。”
下一刻,他用力甩手,年玉莹险些扑倒在地,所幸扶住了身旁的窗棂,“你到底想怎样?”
暮云嗤冷,“我能杀了你哥哥,我也能杀了你。”
年玉莹心头一窒,没敢再说话。
“如今二皇子监国,能有个皇长孙对于二皇子而言,是件最好不过的事情。一则稳固朝纲,稳固他自己的地位。二则能讨皇上欣喜,能讨贵妃欢喜。”暮云眯起危险的眸子,“上官靖羽,只能为妾。”
皇长孙,必须出自正妻。
早前是平妻,但如今年玉莹身怀有孕,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丞相府不会答应。”年玉莹望着他。
“哼,皇命如山,他不答应也不行。除非——相府悔婚,以后以你为尊。”暮云冷笑两声,“上官凤那老东西,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为妾。这桩婚事,绝对只能就此作罢。如此,可算报了你的一箭之仇?”
他瞧着她,笑得阴冷,“当日三皇子为她悔婚,今日我让二皇子为你废了她,不是刚好遂了你的心意?”
年玉莹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回过神。
等着她回过神,暮云已经走了出去。
“疯了。”她低语呢喃,缓缓坐在了案前,神情呆滞。
折子递了上去,朝中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有关于年玉莹腹中是皇长孙还是二王府长子,争议不断。
上官凤没有法子,上官靖羽离开了东都尚未转回,上哪给他抱个孙子?何况就算现在让上官靖羽去生,也是来不及了。
二王府不比自己相府,女子的废立关系着天下。
如今年玉莹有了子嗣,这平妻之位——只怕也成了一纸空话。
萧盛去了雅园静养,百官不见。
上官凤亦是没能见到皇帝,而后便听说年世重去见了二皇子。也不知二人说了什么,年世重是满面春光的走出二王府的。
翌日,便有一纸圣谕传出。
年氏玉莹因孕有皇家子嗣,实乃大朔之幸。早前许之平妻之位,如今擢为二皇妃,上官靖羽降为侧妃。
百姓议论纷纷,侧妃便是妾。
丞相之女,如今沦为妾室,委实有些说不过去。
但——当中的利益纠葛,也唯有当事人心知肚明。
圣旨颁布的那一日,丞相上官凤称病不朝,丞相府关门谢客,便是二皇子登门,也吃了个闭门羹。
倒是护国将军府,一片喜气洋洋。
三皇子不要,转为二皇子,不断挤掉了上官家,年玉莹还母凭子贵成了二皇妃,怎不令人欣喜。皇帝还赐了不少物什,一时间整个年家,算是光耀到了极点。
端坐浴桶中,暮云扭头望着案上金丝玉缕的衣衫,笑得合不拢嘴,“护国将军府算什么?这江山,早晚也是我的。”
屏风外头的心腹颔首,“将军所言极是。只不过将军可曾想过,若是三皇子得胜归来,这朝中局面,也许会有另一番变化,不得不防啊!”
暮云轻嗤,“就三皇子与傅声那十万精兵也想打赢北昭?痴心妄想!三皇子赢不了,这场仗,朝廷早晚要指着我们将军府。”
“所以将军才将兵符交付二皇子,为的就是换取小姐的二皇妃正位?”心腹低低的开口。
“朝廷用兵之际,我便交还了兵权,不是很好吗?”暮云朗笑两声。
外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过了片刻,才有声音继续道,“将来朝廷还要用兵,兵权还会落回将军府手里。这一招欲擒故纵,先舍后得,做得很好。”
暮云深吸一口气,“否则,怎么能换取二皇子的信任?”
“可是写了协议?”外头的人低问。
“那是自然。二皇子素来多疑,若无白纸黑字,他岂会信我,岂能让玉莹当上正妃。如今二皇子对我将军府的信任,绝对超过上官凤那老东西。上官凤已然有了二心,铲除上官家,是迟早的事。”暮云往屏风外头瞧了一眼,“你今日的话,似乎太多了。”
外头没有应声,只是有轻微的脚步声,慢慢悠悠的朝着内里走来。
暮云一怔,“怎么回事?”
语罢,他起身,伸手想要去拿衣服。
一道黑影过后,一双手已经抚上了案前的金丝玉缕衣衫。
暮云瞬时愣住,浑身血液刹那间冻结当场。他僵在那里,看着那人一身黑衣遮蔽,大大的斗篷遮去了上半张脸,转过来时,只看得见那张微扬的薄唇,漾开邪肆的冷笑。
笑得很冷,一直教人冷到了骨子里。
“将军是想更衣吗?”他捧着那套衣服,幽然转身迎上暮云。
暮云宛若见鬼般瞪大眸子,瞬时脱口而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