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钧在现代的时候是个公司职员,并不是多么重要的职位,摸鱼的时间挺多,而他从大学时候延续下来的爱好——看小说,导致他对二次元的世界更为感兴趣,为某点小说废寝忘食在所不惜。
这样的情形,当时看是没什么好处的,大量的精力用在虚拟的小说中,现实中他便无心进取,多年下来也就是那么个螺丝钉,看不出多大作用的庸碌之人。
但是穿越后却不一样了,尤其是这样一个有着神奇力量的世界,曾经记得的诗词都会成为他向上攀登的阶梯,而且,随着穿越而好了很多的记忆力也会成为他最大的依仗。
每每想到一穿越来看到的美娇娘,冯钧都有些心头火热,她和那些打扮漂亮但是眉眼间总能看出些轻蔑浮躁之色的现代女郎可不一样,那可是他的青梅竹马,而且,对他情深意重。
因为冯钧终于考上了秀才,邻居家的青梅终于可以嫁给他了,对方父母也不是什么毁诺之人,之前不允许两人成婚,不过是想着能够激励一下冯钧,免得他成婚之后不思上进,少年人么,若是贪花好色,岂不是毁了以后。
而之前的那位冯钧则有些愤世嫉俗,觉得这是因为对方看自家父母去世,家贫了,无能养家,也不能上进了,想要悔婚云云。
这一份心理被穿越而来的冯钧随着记忆一起接收了,先入为主,之后哪怕是从青梅的口中听到对其父母的辩驳,也只当是开脱之词,并不当真。
此时中了秀才,而对方允婚,仿佛更证实了他心中所想,态度便有了几分倨傲,对着没有读书天分只能务农的小舅子也显得有几分看不上,只想着,若不是为了青梅的那一份情,他才不会跟这样的人家成亲戚呐。
不过,为了显示自己的大才,在大家要求念迎亲诗的时候,他还是念出了早就想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无他,这一句太经典,哪怕不是那么符合此时的意境,有这样的名作在前,也没人会说什么。
“冯钧兄也看了《文抄公诗集》啊!”
“我也甚爱此句,不过此时还是要由自己做的才好啊!”
没有想象中的异象宏大已经让冯钧有几分讶然,这样的诗句,不敢说比李白更好,但也不至于什么动静都没有吧!
再听到身边两三友人的话,即便不知道那个《文抄公诗集》是什么,但,“文抄公”,现代人恐怕无人不知这是何意,简直像是一个巴掌打在了脸上,火辣辣的,尤其听到其中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友人调侃说让他自己作诗的时候,脑子更是乱了,一时间再想不到什么好的诗词能够替代。
拱了拱手,面上尴尬之色一晃而过,笑道:“此情此景,只愿以此诗明志。诸位且饶了我吧。”
自考中秀才之后,在这个小山村中,冯钧的身份也不同起来了,附近攀附的不用说了,便是同科的那些秀才,也有些佩服他的诗才,愿意跟他结交,特意来此处寻他,还说过什么世外桃源的话,让这个偏僻的山村一下子宛若隐居之地一样高大上了起来。
此时此刻,成婚这样的人生大事,按照此时的习俗,他也去了请帖,又有些人慕名而来,这才有了今日的热闹盛况,他原是想要在这样的场面上再拿出一首惊世之诗震撼世人的,怎想到……
或许是他的掩饰过关,这急中生智的解释也不错,诸位友人,多数跟他不熟的友人也都没有深究此事,没有再强烈要求他做一首别的诗,欢欢喜喜地看他接了新娘离开。
酒宴之上,冯钧颇为豪放地喝了不少酒,自那一首《将进酒》,好像很多人都知道他嗜好饮酒,所以劝酒的人很多,而那些跟他不熟的友人开始还挡了一下,履行了友人的职责,后来见他来者不拒,也只当他是好酒量,不再拦了。
于是,等到终于能够进洞房的时候,冯钧已经大醉。
别人只当他是高兴的,就连青梅也没什么不满的意思,好好服侍着他上床休息了,一夜无话。
等到第二日,没来得及画眉之乐的冯钧耐着性子跟新婚妻子共进了早饭之后就要去镇上,小山村太偏僻了,很多消息都很滞后,想要知道那个《文抄公诗集》是怎么回事,还是要去镇上看看。
好在冯钧还知道这件事有些突兀,便主动说是要带妻子去镇上逛,为此,小舅子急忙给他套了牛车,知道他不会赶车,还充当了一次车夫,耽误了一天的农活。
“你不是有吗?怎么还问我借?”
友人有些诧异,都能够念出上面的诗了,肯定是看过啊,那时候他还说呐,别看所住偏僻,消息还是很灵通的,怎么……
冯钧略显尴尬地笑笑,道:“当时囊中羞涩,并未及买下,只草草看过,心中一直惦念,这才在新婚之时脱口而出……”
有了合适的理由,友人借出了诗集,还不忘叮嘱抄过还他,时下文人看书,多半还是用抄的,哪怕已经有了印刷,但更多的人还是愿意亲手抄写一遍,哪怕是为了加强记忆。
冯钧点头应了,也未曾久留,借了书便走,那急匆匆的样子还真是有几分嗜书如命的意思。
友人也不以为忤,名人才子么,总有几分怪癖。
走马观花地陪着妻子逛了逛镇子,也没买多少东西,两人便又回返,比起妻子的好心情,他多少有些心不在焉,那本书已经被他匆匆翻过一遍,他所记得的诗词,从小学到大学学过的诗词,那些著名的诗词,似乎都在其中,这是,又有了一个穿越者吗?
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之前还没有的。起码,那首《将进酒》之前还没有的,听友人说,这本诗集出现也是在那之后,所以,这是那人发现有另外一个穿越者在,害怕别人抢先用了这些诗文,这才……倒是佩服他那么好的记忆力。
但,一下子写出这么多诗,且不说他的才气能不能支撑住,就算都能够写下来了,那雷霆之力也能够承受得住吗?
那日的《将进酒》引来的天雷之力,到现在他都还记得,为了背出那首诗,他甚至都要把命搭上了,诗仙的诗,实在不是一个秀才能够随便念的,当时若不是还有县令同学政在场,出手助了他一臂之力,甚至拦住了部分雷霆,恐怕他根本不会完好地走出聚会场所,那么,这个一下子写出这些诗词的穿越者,是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了吗?
还是说,他另有什么依仗呢?
本来就因为穿越者的身份而颇为傲气的冯钧在得知有另外一个穿越者存在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老乡见老乡,反而是阴谋,尤其,对方的敌意竟是如此明显,这一本《文抄公诗集》已经足够表明一切了。
既然不可能交好,而他又早早地因为一首《将进酒》暴露在明处,以后的日子,怕是不那么好过,别的不说,仅这一本诗集,怕是要断了他的晋身之路。
虽然此世的科考不全是考诗词的,但是若诗词一科不及格,其他的再好也不能晋级啊!
各种阴谋论在脑中徘徊,冯钧勉强跟妻子应答着回了家中,闭门进了书房,翻开那本诗集仔仔细细看了起来,他要知道,这个穿越者到底抄录了多少诗词,他要知道,自己还有多少能用的。
直到晚间吃饭时候,冯钧才在妻子的呼唤之下走出房间,阴沉的面色在见到娇妻的笑颜时,勉强笑了笑,默默地吃饭。
“郎君可是有什么心事?”妻子终于发现丈夫的不对劲儿,明明是新婚第二天,却全无喜色,莫不是……虽然坚信两人的感情不会有问题,但……
“没什么事,不过是课业上有些不顺,难免心焦罢了。”冯钧尽量放松了面部肌肉,他是真的没想到那个穿越者这么狠,竟是一条路都不给留的,所有他知道的诗词那本诗集中都有不说,还有很多他根本不知道却一看也知是佳作的诗词,他根本不知道那是谁写的,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而这些诗词的风格跨度,怕是那个穿越者也知道谁都能看得出这不是一个人所写的风格,所以才不敢署名,标了一个“文抄公”上去吧。
却不知道他是用这个名字嘲讽谁。
自己是抄袭了诗词不错,但是把这个世界没有的优秀诗词念出来让大家都知道,都能用,有什么不对?要知道,这个世界可不是太平无事的,还有对外族的战场什么的,很多跟作战有关的诗词,被称作战诗词的,一旦使用,也是能够救很多人命的。
他这也算是传播华夏文化了,有什么不对?
再者,说别人“文抄”,有本事他自己也不要抄啊,若是能做到,又何苦放出这本诗集来断了别人的路,真是卑鄙小人,见不得别人好。
心里咒怨着,哪怕终于完成了洞房,冯钧的心情也没有因此好上多少,只想着要怎么扭转局势,报复一下那个损人不利己的穿越者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