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悠悠春风的吹拂之下,清水街古镇在锣鼓声天的新春欢庆之后,又一次迎来了春天。
清水街古镇的路口尽头是素芮芮爸爸开了多年的老杂货铺。铺子的红砖色外墙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细雨蒙蒙滋润之后的爬山虎,它们藤蔓的长须早已向着四处蔓延开来。清水街还是以往的老样子,熙熙攘攘过往的行人。艳艳的阳光缓缓洒向一旁被雨水打磨得沧桑不堪的石桌子。三岁的素芮芮和大她一岁的沐森屿正玩着手里的折纸小风车。
“森屿哥哥,为什么你的小风车总是比我的转的快呢?”芮芮嘴里嚼着阿尔卑斯糖,奶声奶气的说着。
森屿红润的嘴唇动了动说“那是因为你的嘴里嚼着糖糖,吹得没有我的力气大。”
“才不是呢,因为你是大哥哥,所以你的风车才总是转得比我的快。”芮芮理直气壮的说,还不忘记舔了舔嘴边溢出的糖汁。
“芮芮,快叫上爸爸一起回来吃饭了!”又到了素妈妈叫吃饭的时间。小卖铺的拐弯处就是一条长长的绿色小巷,那里张满了小雏菊,春天的到来,使那里更增添了新的绿色,芮芮家和森屿就住在那里,他们都是邻居,彼此只隔了一道铜色阳台。森屿的爸爸在韩国就业,一年没有几次能够回到家中,照顾森屿的只有妈妈和年过八旬的奶奶。芮芮把妈妈的话传给爸爸之后,就拉着森屿哥哥的小手手小跑穿过小巷,瞥见路旁开得娇嫩的小雏菊,她轻轻折下,手里把玩着小花和森屿嘻嘻哈哈的跑回家。
刚一推开家门,迎面就飘来糖酥排骨肉味和糖酥油汁交融的香气,素妈妈见森屿回家了,就对芮芮说“芮芮啊,森屿哥哥不和你一起吃吗?吃完饭后,把柜子里的糖酥排骨给你森屿哥哥送去给他尝尝啊!”转头过去,芮芮手里已经抓起一块骨头,小丫头啃得满嘴是油,刚刚采的小花早已不知去向,芮芮吧唧,吧唧啃着骨头,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道菜,心里想着一会儿要和森屿哥哥一起分享着自己的最爱,几大口就把碗里的饭吃得精光。到森屿家时,小森屿正坐在妈妈刚给自己买的小板凳上看漫画书。
“森屿哥哥,你要吃糖酥排骨吗?”芮芮把藏在背后的一大盘排骨,小心翼翼的端到森屿面前,还不忘舔舔自己手上残留的肉末。
森屿紧盯着糖酥排骨点着头,咽了咽口水,于是,他们搬起小凳子坐在阳台上,你一块,我一块的啃起了骨头。素妈妈一手提着半个冰镇好的西瓜,另一只手拿着自己织到半截的毛线衣,来找沐妈妈组团织毛衣,两个女人一边娴熟的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儿,一边聊着家常。小时候的岁月总是过得那么的慢长,是每晚高高挂起的月牙儿;是昏黄路灯下的树影婆娑,是小卖铺里爸爸忙碌的身影;是永远吃不惯的妈妈做的糖酥排骨;是芮芮和森屿胶漆相投的陪伴。
此时,另一边晚饭过后,是别有一番景致,素爸爸的杂货铺成了大人们晚饭过后欢聚的天堂。那棵枝繁叶茂的老香樟树成为他们乘凉的好去处。张爷爷把刚刚煮好的毛豆端来大家伙边吹着热气腾腾的毛豆,边剥动着颗颗毛豆。一旁陈旧得发黄的录音机正播放着天气预报。他们笑呵呵的聊着李家的小伙子最近相到了个温柔贤惠的好姑娘,王家的大婶婶肚子已经有了八个月,吴屠户家今年收成可能不错……
柔和的月光洒下来温柔了整个清水街,银白色的光辉点缀了清水街所有的浪漫,小村旁的池塘里,萤火熠熠,扑朔迷离,照亮了小路旁的郁郁青草,给整个村庄带来无限的生机。东家的钱姥姥正从山的那一头赶着一群刚刚出生的小鸭子归来,绒毛初长的小鸭子围绕着钱姥姥,“嘎嘎~嘎~嘎”啄着她那双破旧的老草鞋,钱姥姥爱抚的微笑着说“走咯!咱们一起回家咯!”
素芮芮喜欢和沐森屿在一起玩,因为森屿哥哥总是会很照顾她,总是会在她受到欺负时,第一个站在她的前面,让她躲在他的背后,总是会把最好吃的给她,总是喜欢和她分享玩具。房子的天台上是他们的秘密基地,在那里摆满了他们共同的玩具,那里是妈妈们晒衣服和种各种花花草草的地方,暗灰色旧墙上是芮芮和森屿用彩色粉笔画的画,有的是《格林童话》里出逃的小公主,有的是《小红帽》里凶神恶煞的大灰狼,当然,还有芮芮和森屿的自画像,画里他们手牵着手站在一道五颜六色的彩虹之下,在他们的旁边还画了一棵大大的树,这就是素爸爸小杂货铺门口那棵青翠欲滴的香樟树了。每到傍晚时分,他们都喜欢跑到天台上来玩耍,玩捉迷藏,玩跷跷板,说不清是为什么,那时的天,总是那么莫名的好看,就连远方天际晚霞的最后一点余晖也是变化多端,南方的傍晚总是那么繁星点点。
每当这个时候,芮芮总是会目不转睛的盯着浩渺的夜空疑惑的对一旁的森屿问“为什么天上会有星星?为什么月亮和星星他们都长得不一样呢?”
这时森屿也会盯着天空认真的解答到“天上的星星是为了照亮月亮才有的,因为月亮是整片星空的独一无二。”
在忽明忽暗的夜色里,芮芮嘴里吃着从爸爸小卖铺里拿来的薯片,一脸纯真的看着月光下肌肤白皙的森屿,长长的睫毛忽上忽下似是被惊动了的飞蛾,她的内心似是懂了却好像又不是很懂,习习的晚风吹起她浅眉前的刘海,吹动两条长长的马尾辫,拂过他们稚嫩的脸庞,他们望着神秘而又渊远的天际,想在黑暗之中去找寻那些未知的答案,此时此刻,世界的一切喧嚣都沉寂了下来,仿佛茫茫星空之下,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白天晒干了的衣服在晚风的抚摸下,左右飘摇,似是在舞蹈,又似是在欢呼着童年独有的乐趣,那时的无忧无虑都清清楚楚的记录在他们的笑颜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