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昏迷了几天,悠悠然做了几个梦,梦里,灵霜还在自己身边,师傅也没有远去,大哥,耿虎也都在,逐渐的,视线越来越迷糊,就连身边笑着的灵霜也变得越来越透明。
宁逸风拼命挥舞手臂,想把那娇颜如玉的可人儿揽入胸怀,只是无论怎样的挥舞,都只能透过虚影,逐渐看着她消失。
不——
宁逸风猛然惊醒,浑身已然湿透,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只是全身还是说不出的酸楚,尤其是几个关节处,更是隐隐寒劲刺骨。
全身居然调动不起一丝的气劲。
宁逸风咬着牙,调整气息,同时也打量着四周。入眼是一个极其简陋的小屋,甚至连自己在鬼谷涧的小竹屋都比不上,规模不大,但已经是相当的陈旧了,除了身下的一张破床,就是不远处的一张破旧的小桌,房间一角堆满着茅草,四下哗啦哗啦滴着雨水,宁逸风抬头一看,房顶竟然也是茅草堆起来的。
寒风透过遮掩不住的窗户,携着雨水飘了进来,打在宁逸风身上,冰凉的感觉袭遍全身。
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居然也会感到寒冷,从能够修行开始,就很少有这种感觉了,喉头一痒,竟然咳嗽了几声。
宁逸风掀开薄被,身上的衣物已经换下,是一套灰色旧棉衣,还是有些昏迷,摇摇晃晃的就准备下床去,脚一碰到地面,还没有支起身子,猛的一哆嗦,人倒在了地上。
虚弱,一股强烈的虚弱感。
居然连路都走不动了,趴在地上,宁逸风捏紧拳头都有些吃力,探了探元气,居然所剩无几。看来这次实在是受大伤了。
啪啪啪……
屋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修为虽然大退,但听力还是很好的,声音越来越近,直至入门,宁逸风抬头,只见一个较小身躯闯进门来。
是个女子
一身青色花纹布衣,长发垂肩,全身都被雨水打湿,就连那脚上所穿鞋子也是沾满了泥土,女子手上抓着几株碧绿的青草,草根上泥土还没有清理。
只见她先抖动了几下身躯,甩掉些雨水,接着又在门檐处,清理干净了脚上的泥土,这才转身,一看到宁逸风,先是惊了一下,而后猛然回头,拨弄了长发,将长发遮住了面容。接着不断在门前徘徊,像是有些紧张,一时间居然有些手足无措。
宁逸风望着门前奇怪的女子,问道:“请问这是哪里?”
女子闻声,停止走动,轻声道:“这是凤王岭,灵凤城北面山脉。”声音很软很好听,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不过女子却是背着身子说话的。
坐在地上,凉意有些多,而且之前寒骨针刺中的关节处更是疼的直入骨髓,宁逸风皱着眉头就想要起身,蹭着床边,宁逸风使出浑身的力气,身子都起来大半了,却又掉了下去,就是没有办法起来。
女子背着身子,久久没有听到身后少年再问什么,耐不住好奇,转身一看,正好看到宁逸风起身不了,立马奔了过去,搀扶着宁逸风的手腕,将他扶起坐在床上。
接着又蹲下身子,帮宁逸风把衣服褶皱之处细心抹平,一边道:“公子好像受了很重的伤,我爹说公子十天内醒不来的,可没想到公子居然三天不到就醒了,当时发现公子的时候,几乎都没有气息了。”
“我睡了三天了?”宁逸风惊讶道。
“可不是么?”女子抹平最后一块地方,习惯性的一抬头道:“着实睡了三天了。”
宁逸风一惊,这也才看见女子容貌,乌发之后,是一张清秀瓜子脸,眼睛,眉毛和小嘴都生的恰到好处,本该也算是一个小家碧玉的女子,可无奈,半边脸居然生出了黑色的脓疮,面积很大,都快蔓延到脖子了,不难看出,病情还在恶化。
女子轻呼一声,赶忙用长发遮住了半边脸颊,跑到门口背对宁逸风,道:“公子别看,若是夜里生了噩梦那便罪过了。”
宁逸风猛然有些羞愧,暗道自己鲁莽了,眼前这女子虽然容貌不是世俗眼中的美丽,但可以看得出绝对是一个心肠善良的女孩子。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宁逸风顿了顿,接着正色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言语间只字不提容貌之事儿,因为只会越说越不好意思,就算宁逸风自己没有那个意思,说不定那女子也会心生猜疑。宁逸风是不愿看到那样的。
女子捂着半边脸,微微转身,透过青丝,注视宁逸风,从他的眼中丝毫看不出往日他人对自己丑陋面容的厌恶之情,顿时心中好受多了,又仔细看看了宁逸风的面容,心中泛起阵阵欣慰,回转身时,青丝之下,小脸居然满是红霞。
宁逸风不知,望着女子,只听女子道:“不知公子何方人士?姓谁名谁?”
“我叫宁逸风,留云城人士。”宁逸风这也没有算是胡说,鬼谷涧本就是不知道哪儿的山川,或许是鬼清自己开挖的洞府。
“姑娘,你呢?”
女子拨弄长发,好好盖住半边脸,像是十分在意自己的容貌,模样十分的羞涩。
“婉莺,婉莺,赶紧给爹弄点好吃的来。”伴着脚步声,一个粗壮的声音传来。原来那女子名字叫婉莺。
进门而入的是一个中年汉子,看不出多么的粗犷,但却是十分的精神,身后负者一竹篓的药草,手上还拿着一把小药凿。
婉莺没有说话,帮中年男子卸下了竹篓,又用抹布吸干他身上的水,轻道:“爹,那个公子醒了,我去拿吃的给你。”说完冲着屋外走去。
中年男子轻叹一声,望向宁逸风,笑道:“公子好福气,受了那么大的伤居然还能恢复的过来,看样子已经有很大起色了,三日前,我上温波湖边采药去的时候,小女发现公子,说还有气息,这才把你带回来医治。”
“哈哈,忘了说了,我叫张霆,刚才是小女婉莺。”说着又冲外头瞄了瞄,叹口气轻声道:“还望公子切莫嫌弃小女容颜……”
宁逸风赶忙说道:“张大叔切莫取笑,宁逸风难忘您的救命之恩,而我也看得出,婉莺姑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请放心,逸风绝非以貌取人之辈。”
张霆点点头,笑道:“好,这样再好不过了。哎,小女……其实这孩子心眼也实,人也孝顺的很……”
这时,婉莺端着些饭菜进来,放在小桌上,“爹,换件衣裳再吃饭吧,受了风寒可不好。”就在张霆换好衣服后,婉莺又端来一些饭菜,整理的井井有条,这些宁逸风都看在眼里。
张霆坐下后,婉莺端着一碗饭过来,很小心的遮盖住了半边脸,对宁逸风道:“公子可有力气自己吃饭?”声音说的很小。
宁逸风点头,轻道一声谢谢,抬起手去接住碗,却发现自己连端饭的力气都没了。婉莺没有说什么,在宁逸风身旁坐了下来,小心用勺子舀了口,是粥,轻轻吹了口气,递给宁逸风。
宁逸风怔了怔,但望着一脸坚毅的婉莺,缓缓吃下。
张霆坐在边上的小桌上,吃着饭菜,时而眯着小酒,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望着婉莺喂着宁逸风喝粥,自顾自嘀咕着什么。
一饭无语,屋外的雨依旧哗啦啦的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