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前天就去了,好像是去请求国际专利局封锁机密。”同事告诉她。
林亦凡心凉了半截,陆池城连出差都吝啬告诉她一声。
陆池城和庄荣去了趟美国,把公司被黑客侵袭的事报告给国际专利局,得到局里的保护援助,也对可能发生的风险做了备案。回来下了飞机,庄荣就收到茉含的短信。
“‘冷宫计划’太到位了,陆夫人这几天茶饭不思啊。”
庄荣赶紧把短信删掉。要被陆池城知道他的小娇妻被他冷落得饭都吃不下,姓陆的不得巴结着人家赶紧吃饭,恐怕得把计划供出来!
离婚礼只有两天,眼看革命就要胜利,庄荣提醒陆池城:“你这次戏做的很足啊,又是试探人家,又是分房睡,小凡不起疑心就不正常了!还有两天,坚持就是胜利!”
这种坚持对陆池城来说的确很不容易,殊不知每晚把自己沉浸在多大的工作负荷中,才能控制自己不想她。
陆池城第一天晚上在书房差点没忍住,第二天就跑去讨伐庄荣。
“我要暴毙了。”陆池城一脸正色的对庄荣说。
“清心寡欲,清心寡欲!”庄荣安抚他,“就当一场考验,考验你对小凡是不是真爱啊,鬼知道你那么禽兽,爱的是她的人还是她的身体?”
陆池城想起来,有次把她折腾得周末都下不了床,林亦凡的确生气的质问过他:“池城,你这样,我都怀疑你爱的是我还是我的身体。”
然后就被他掰成极限姿势猛攻,以愤怒证明她问的问题多愚蠢。
现在想想,好像自己的方式才是真的愚蠢!
陆池城捋了捋衣襟,没吭声。
庄荣说:“刚好现在碰上公司出这么大篓子,你还悄无声息出差了,告都不告诉人家一声,小凡知道你背着她出差,心里肯定不好受!回去以后,该干嘛还干嘛,千万别跟她说超过十句话。”
陆池城冷眼扫了他一脸,带着憎意道:“要婚礼出了什么差池,我拿你是问!”
夜深了林亦凡听到客厅门开,出去看到回来的是林丁当。陆池城还没回来。已经第四个晚上不归宿,电话打不通,短信也不回,林亦凡心里的忧虑更深。
到底,他都知道些什么?现在局势变成她在明他在暗,林亦凡显得很被动,完全无从下手。
林丁当累得两腿直不起来,倒在沙发上蒙头就要睡。林亦凡把球球哄好睡下,下去给她倒水。
林丁当见她过来,问:“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林丁当本想趁暑假实习多接近陆池城,好让他加固对自己的印象,别她去了国外,他就完全不记得她。没想来了鳌路后跟他接近的机会这么少。因为工作疲惫,林丁当也没多少机会跟林亦凡唇枪舌战,两人最近倒是聊工作的事比较多。
“诶,你猜我今天发现了什么?”林丁当喝了口水,精神振奋一些,问林亦凡。
“发现什么?”林亦凡对财务工作不精通,账本都看不懂,对林丁当想说的问题也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出于回应问了一句。
“发现一件很重要,重要得不能再重要的事!”林丁当眉飞色舞的说,见林亦凡还不动容,添了一句:“关于陆印儿的。”
“陆印儿?”
“你不是说,陆印儿是K公司的郭老板供出来跟鬼庄有交易关系的吗?”
林丁当回国不久,就知道尚品汇总经理易主的事,问了庄荣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陆印儿早期跟地下.钱.庄勾结,非法融资,以及后来几度害人,差点把林亦凡杀了,最后东窗事发,被陆池城关进地牢,让人给毁了容。
陆印儿的事也过去两个月了,突然又提起来,林亦凡应道:“是啊。”
林丁当把水杯放下,凑近林亦凡,“你当真以为,从你失踪,到抓获陆印儿,池城哥只是干等着,等到你拿出证据自证清白,他才知道真相吗?”
“什么意思?”
林丁当慢慢说来:“公司财务系统不是崩溃重启了吗?带我实习的师父这两天被召集开会去了,前几天做的财务账单全部要我给他重新导入系统,重审一遍。我在追踪账务的时候,发现尚品汇的异常账务。”
尚品汇的财务是直接上报给集团的,这个林亦凡听庄荣说过。说是陆池城为了控制尚品汇的财流,整改了公司的财务制度,由集团直接审核。
林丁当说:“尚品汇有个账户,冻结了好多年,两年前突然活跃起来,交易记录非常不明确,外地的居多。这个账户跟公司其他账务都没有关系,我觉得可疑,就这个线索查询下去,发现开户人不是公司职员,打电话问了银行才知道,原来当时撤出尚品汇的时候,资料关联没断干净,一直在尚品汇的账务上挂着!”
林丁当跟林亦凡解释了好一会儿,林亦凡模糊知道事情的因果。原来陆印儿长期用这个账户打掩护,跟民间融资机构互通往来,鳌路的财务系统一导,后.台就能查出这个账户在各路地点活跃。
当然陆印儿也不是省油的灯,跟这个账户往来的大部分账务都是公开透明的,林丁当花了不少心思才探出里面的异端。
“为了证实这个账户的人跟陆印儿的关系,我查到开户人的住址跟电话,亲自跟他联系,你猜是什么人?”
“什么人?”林亦凡问。
“是几年前尚品汇的一家供应商,因为资产所有权问题断绝了跟尚品汇的合作关系,这个跟尚品汇直接对接的经理人后来去了国外,财产全部转移了。
当时因为躲避尚品汇的债务追究,跑得急,就没把在国内开户的资料销毁。三年前陆印儿接手尚品汇,硬是要把这笔账算回来,跟这个经理人重新获得联系,开始新的合作关系。”
林丁当继续说着,事情大概是供应商在国外圈不到钱,陆印儿出手相救,借用他的国外账户在国内圈钱,两人谈妥了分赃制度,明里暗地开设了了两个账户,各有往来。
林亦凡问:“你打个电话给人家,人家就这么把丑事供出来了?”
“当然不是,他什么都没说,只说跟尚品汇是他的甲方。要不是他在国内的备份没消除,我也查不到国际账务的活跃度。”林丁当说。
“你说你查到的这些,跟陆池城早就发现陆印儿的账务异常有什么关系?”
“用这个废弃账务打掩护的私人账户,每个月都有一笔不小的利息进账。
尚品汇的公共账户进账,季度都是要给集团财务审核的,而这个废弃账务两年前莫名的活跃起来,集团财务居然没有调查它,还在审批的时候签了同意,同意人都是池城哥。”
每个月有不小的利息,林亦凡想了想,只能是陆印儿透过鬼庄进账的高利贷利息了,她问:“你的意思是,陆池城有意纵容这个账户跟不明账户的交易?”
林丁当点点头:“查到这里,只是我的推断,你知道我是怎样确定池城哥早就知道郭老板的高利贷是从陆印儿手里拿的吗?”
林亦凡摇头,林丁当取了个抱枕抱进怀,凑到林亦凡耳边:
“郭老板跳楼那会儿,鳌路表面只是请律师申明合同,维护集团的声誉,实际上财务已经联手银行和审计,彻查郭老板的账务。那报告里头,就有陆印儿的‘黑户’跟郭老板账户的交易明细。”
“什么时候的事?”
“好几个月前了。也就是说,在郭老板受到鬼庄人的唆使,站出来拆穿陆印儿和鬼庄人的关系之前,池城哥早就知道郭老板的遭遇背后是谁在捣鬼。”
林丁当说,“而池城哥不可能停留在这一步,他一定也循着这个线索,查出了陆印儿地下交易的所有记录。”
“陆池城既然早知道陆印儿的鬼把戏,干嘛不拆穿她?”林亦凡不解,想想当时,如果不是因为她谎称陆印儿要杀她,陆池城会不会继续袒护陆印儿,不让这些真相浮出水面?
林丁当把这个天大的秘密说完了,伸了个懒腰:“要我说还是那句话,陆印儿是球球的亲妈,在池城哥心中多少还是有分量的。球球的外婆已经关进去了,要是连亲生妈妈都关进去,他长大要知道真相,不得恨死他爸爸?”
林亦凡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经常恍恍惚惚觉得陆池城对她是真爱,却放不下陆池城和陆印儿的过去。
如果陆池城对陆印儿存在恨,那一定也是跟亲情与世共存的。他城府太深,所以胸怀宽广,对陆印儿的容忍也是大度的。
林亦凡忽然觉得自己倒像个小丑,自编自导了一场戏,逼着陆池城去迫害陆印儿。
站在陆池城的角度,陆印儿是可怜的,他身为家人和她儿子的父亲,必须包容她。站在林亦凡的角度,陆池城逼自己为她去报仇,而这纯粹出于未婚夫的义务。
林丁当没有意识到林亦凡脸色的不对,得意的说:“你等着看吧,下个月财务审查,接手过这些账单的财务,一定会接受机构审问,并且重重受罚的!”
林亦凡“唔”了一声,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这块料学财务,倒是一点不浪费。”
“哼!别忘了我以前的志愿可是当警察的,查证能力肯定是要有的!”
林丁当提到警察两个字,还满脸憧憬,林亦凡叹了句:“你应该坚持的。”
“我现在也挺好的!”林丁当说,“从我上英国的飞机我就想好了,不做警察也没关系,我学好财务,以后帮池城哥管理鳌路!”
林亦凡无语:“林丁当,知道为什么你那么多年都追不上陆池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