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骗我

“你真的愿意放我走?”赵简狐疑的盯着米禽牧北,不可置信的语气中带着警觉。她实在算不到面前这个男人的心思。

米禽牧北见赵简这谨慎至极的样子,忍不住噗呲一笑,似乎在嘲弄赵简的天真:“娘子你知道的,我不是这种人。”

“那你搞什么鬼?”赵简满腹疑惑。

自从那天萨罗上门与米禽牧北交谈一番后,他也考虑了许久。米禽萨罗说的不错,西夏即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云婷郡主一事过后,袁昊自知垂危,早已蠢蠢欲动,米禽牧北也在暗中加快了动作,前些日子他被支去边疆,不仅派兵潜伏进辽,还在暗中与大宋的合作者见了面。西夏此时可谓是朝堂动荡,危机四伏。

大婚一事发生后,在场所有人都看出了米禽牧北的心思,也就相当于他把自己的弱点毫无保留的暴露给了敌人。赵简留在西夏,对二人都不利。

于是,米禽牧北思来想去,做了个艰难决定:“过些日子,西夏将有大事发生。你留在我身边不安全,所以,我决定暂时送你和岳父回大宋。”

“你就不怕我走了就不回来了?”赵简还是不相信米禽牧北会有这么好心,她总觉得这背后肯定藏着大阴谋。

米禽牧北自觉稳操胜券,笃定的看着赵简,道:“当然怕,所以,我留了后手。”

“什么意思?”赵简毫不示弱的对上米禽牧北的目光。

“我的弱点是你,而你的弱点,是岳父。决定让你离开之前,我早就让野离久给岳父下了一种蛊毒,平日里无事,若是你不老实,岳父可就得吃点苦头了。”米禽牧北坦然自若道,似乎这根本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闻言,赵简怒火攻心,质问道:“米禽牧北你疯了?你知不知道我父亲身患重病,你还给他下毒?”

“放心吧,我早就查过了。岳父就是年纪大了,平日里又缺乏锻炼,除了身体差点还真没什么别的毛病。”米禽牧北安抚道。

赵简赶忙追问道:“你说什么?我爹他没病?”

好啊,原来这老头一直以来都在骗她!什么身患重病,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早日成婚而打的幌子!

但是,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赵简的思绪回到正途,怪罪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给他下毒!”

米禽牧北万般温柔的抬起手,轻轻拂过赵简的脸颊,似乎分外留恋她的一举一动,深情的警告道:“只要娘子你听话,岳父自然会安然无恙。可若是,你回了大宋再与那元仲辛有过多纠葛,或者说,你又打算与他人成亲。那么,我就不敢保证岳父的安危了。”

“既打算借毒药威胁我,何不直接对我下手?”赵简有些气愤的握住米禽牧北那不安分的手腕,气势汹汹的斥责道。

“娘子向来不惧生死,把毒下在你身上,若是你一时不堪受辱,自我了结,我又该如何是好?”米禽牧北很了解赵简的脾气秉性,她天生傲岸,从不会贪生怕死,但是,她却不能对赵王爷的安危坐视不理。这毒下在赵王爷身上自然比下在她身上管用的多。

见赵简一时哑口无言,米禽牧北虽是有些愧疚,却并不打算改变做法。他凑近赵简的耳畔,低声申饬:“你要记住,不管你在哪,我的目光都会一直跟随着你。”

赵简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警觉道:“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做这种事?就是因为你这样,我才想逃。”

闻言,米禽牧北苦笑着反问了一句:“即使我不如此,你又何曾靠近过我?在你心中,我与元仲辛相比如何?”

赵简愣住了,米禽牧北几次三番的纠结着元仲辛与她的交情让赵简有些无力是从。

“怎么,答不上来了?你告诉我,除了这种手段,我还有什么办法阻止你跟别人双宿双飞?”见赵简犹豫了,米禽牧北只觉得心中火气更甚。

赵简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她只要与米禽牧北的交谈涉及到情感方面,都会不自觉的争吵起来,因为他自卑又没安全感。

赵简忽然觉得,有些事自己早就应该做了。她凝视着米禽牧北那双深邃的眼眸,郑重开口道:“你不用阻止我跟别人在一起,因为没必要。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你说什么?”米禽牧北愣住了,他瞠目结舌的看着赵简那副豁出去的模样。

赵简有些窘迫,她拨了拨刘海试图掩饰心中的尴尬与羞赧。继而丹唇轻启,轻声细语道:“一开始,我真的特别恨你,认为你诡计多端城府深厚。后来跟你来了西夏,我又觉得你可怜,父子相仇,尽心辅佐的太子也对你心怀猜忌。再后来,我又觉得你心中格局之大,超乎常人想像。我原以为你只是个在绝境之中苦苦挣扎的可怜人罢了,后来才发现你对这世间情仇权利根本不屑一顾。总之,从某一天起,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米禽牧北低头沉默着,静静听赵简的陈述:“你几次三番的帮我,也几次三番的利用我,可即便如此,我也依然不知不觉的沦陷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也许在你眼里我根本就是个笑话。从来没有人那么坚决的认定我,也从来没有人替我挡过剑。可你也总是做一些让我觉得很恐怖的事情,总是一次又一次推开我。不管你信不信,虽然我们注定了不可能,我还是对你动心了。”

一番言谈过后,赵简低着头,她突然有点不敢看米禽牧北现在的表情,却也急着想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多么悲凉啊,当他心心念念的人儿终于说出那句他做梦都想听到的话时,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怀疑。米禽牧北不是不想相信,他是不敢相信。

在黑暗里呆久了的人,第一次看到光,他便一直竭尽全力去追逐。但是,当米禽牧北真的触摸到那束光时,第一反应竟是有如被烈火灼伤般的疼痛,甚至难掩心中的不安与恐惧。

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

“你说,你喜欢我?”米禽牧北捏起赵简的下巴,语气中满是猜忌怀疑,就连眼神里也透着一股冰冷彻骨的气息。赵简不知道米禽牧北这是怎么了,他向来隐忍自持,宠辱不惊,为何突然变得这般喜怒无常。

“我想要你。”米禽牧北一字一句命令道,带着不容拒绝的目光凝视着赵简,有如鬼魅一般蛊惑着她的心。

这一句话彻底的激怒了她。赵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真心告白会换来这样一种结果,她猛地推开米禽牧北,深恶痛绝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连语气都带着极端的厌恶之情:“米禽牧北,你知不知道你在羞辱我!”

“男欢女爱,相互倾慕,实属正常。若是真心喜欢,行床笫之欢,有何不可?况且,你本来就是我的娘子,又何来‘羞辱’一说?”米禽牧北深沉逼问道,他缓步靠近赵简,那个恐怖、阴冷的眼神让赵简不寒而栗,更无处可逃。

望着赵简那副胆战心惊步步后退的模样,米禽牧北继续讥讽道:“怎么了,不是你说喜欢我的吗?为什么现在又这么怕我?”

赵简被吓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惹怒了米禽牧北。此时此刻,他就仿佛来自炼狱的妖魔。后背已经靠上了房内四壁,他步步相逼,赵简早已无路可退,只故作镇定道:“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干嘛你还不清楚吗?”说罢,米禽牧北凑近赵简的脸颊,尚未吻上去,却只见她顺势猛闭紧双眼,带着惶恐猝然的别过脸去。

米禽牧北突然觉得有些失望,心里甚是难受,这一次,比赵简任何一次的拒绝都还要令他失落。他默默的停下动作,质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赵简,为什么骗我?”

我从来不奢求你能够喜欢上我,可是,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即便是欺骗,即便是同情,你也依旧对我如此敷衍。米禽牧北苦涩的想着。

他知道,他早就已经输了。

“我没有骗你!”赵简惊讶着反驳。

米禽牧北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他自觉后退几步,道:“算了,你走吧。”从来都是赵简自己逃似的离开米禽牧北的身边,这一次,换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