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相当长时间,原式糜的情绪才算镇定下来,此时他才能头脑清醒的将前因后果细细的重新捋一遍。
他心中暗道:“自己是来劫梁军辎重车队的,可这根本不是辎重车队,而且还藏着大量装备了新式武器的精锐步卒。可见,这是梁军有意而为之。那么梁军为何要如此做?”
想到这,原式糜背上升起一股凉气。他看看还在围着梁军军阵兜转的乌孙战骑,立刻下令说:“传我军令,撤!”。乌孙军收兵的号角声随即响起。
与此同时,北面却传来如同夏日奔雷般的声响,原式糜眯眼望去,只见黄沙漫天,仿佛是沙尘暴来了。但那沙尘之中能隐约看到一盏盏的旌旗。原式糜心中暗暗叫苦:“不好,这真是梁军的圈套!”
“快撤!撤!”他一边催促着一边带着亲兵策马向西边逃去。
但是已经迟了,千余梁军的轻骑首先压了过来,他们的箭矢如同骤雨般齐射而来。仅仅片刻时间,那些没有披挂甲胄的乌孙轻装骑兵就产生了数百人伤亡,有的直接被箭矢射亡射伤,有的则是被受伤战马颠落马下踩踏而亡。
这乌孙战骑现在还有近万,哪能说退就全部能成功撤离现场。接到军令的乌孙兵跟随着原式糜向西逃去,但许多没接到军令的乌孙兵还在围着梁军军阵打转。不长时间,梁军军阵周围的乌孙战骑越来越混乱,最后挤成一团。
可梁军轻骑飞羽的箭矢还在不停的落射下来。混乱的乌孙军阵中,嘶喊,怒吼,嚎叫声混杂成一片。
梁军车阵中的弩炮又开始不失时机的弹射弹丸和石脑油火爆弹。一发石弹打烂一名乌孙兵的脑袋后,又洞穿了另一人的胸膛。火爆弹腾起仗余高的烈焰,将战马和兵士统统卷入火海。
落在后面,正在慌乱中撤退的乌孙战骑更加混乱了。此时此刻,他们也顾不得方向了。东南西北,只要有空隙的地方,皆夺路而逃。顿成溃散之势。与此同时,千骑梁军重骑挺起成排的骑枪,冲向了他们。
原式糜回头望了一眼,发现梁军来的战骑并不多。即使如此他也不敢再贸然犯险,重新领兵杀回。若是万一梁军后面还有大批兵力来援呢?即使没有,自己溃败的可能性同样很大。对方的长弓手可以站在车墙顶上为梁军骑兵提供支援,还有那可怕的铁弹子。
原式糜沉吟片刻,重重的叹口气,继续打马逃去。他现在已有点惊魂失魄,只想着保存实力,尽量多的将乌孙战骑和贵霜重骑兵活着带回去。他心里暗自庆幸,幸亏梁军来的不多,否则自己有被全歼之危。现在虽有少部分战骑被梁军铁骑拦截住,但大部分还是随自己逃了出来。
梁军的铁甲重骑来回在乌孙众骑中来回穿插,几乎每个人手中的骑枪都因捅入对方身躯,来不及拔出而被丢弃,每个人都取下了狼牙大棒开始做战…
原式糜才向柳中城方向逃了两三里路,便发现又有一队人马从自己骑队侧翼追了上来。这支人马既不是战骑也不是步兵,而是清一色的双马战车。
来的正是梁军的长弓战车,有近千乘之多。他们的双马战车车速极快,不一会便追击上了原式糜的马队,几乎与原式糜的马队并行而动。
长弓重箭随之向乌孙军的骑队射来。在五十仗的距离上,且双方是相对静止的,对于长弓手而言如同靶场射靶一般。重箭几乎是一箭一个,不停的将乌孙骑兵射落马下。即使那些人马具身披重甲的贵霜重骑,也无法幸免。原式糜满耳朵都是自己兵士中箭落马的惨呼声。
“快取弓还击!”原式糜高声令道。其实,不用他下令,早就有许多乌孙骑兵取下弓弩,向这些并向而行的梁军车弓手还射而去,只是他们的箭矢大多够不着五十仗外的距离,即使偶尔有几支能飞过去,也已是强弩之末,毫无威力可言。
原式糜眼见越来越多的兵士中箭落地,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又高声下令身边一名部族首领带着本部人马去攻杀那些梁军战车,其余战骑尽量往坑洼不平的地方跑。
那名乌孙首领带着自己的千余战骑杀到梁军车队附近时,离他们近战车已一哄而散,车上长弓手的箭矢却毫不放缓的持续射向他。其余离这些战骑较远的战车则放缓速度,将手中重箭齐射向这股袭来的乌孙骑兵。
那名乌孙首领身先士族的冲在最前方。与对方一乘战车还有三十余仗距离,手中的弓具已高高举起,引弓待发。噗的一声闷响,重箭从他的胸膛穿胸而过,直接射个对穿。他连吭都没吭一声,直接从马背上仰倒在地。他的箭矢则漫无目的的射向空中…
近千长弓手对千余乌孙战骑的密集狙射,结果是可想而知。长弓手仅仅平均每人不到两轮的射击,就让这千余乌孙战骑损失殆尽。长弓战车重新聚拢起来,继续向原式糜的骑兵主力追去。
梁军那奇怪无比的战车又追上来了,而且这些战车的挽马体力消耗要比乌孙战骑体力消耗少的多,时间一长,两者的速度差距会越来越大。
咻的一声,一支箭矢从原式糜面颊边擦过,他立刻感到耳朵一阵巨痛。接着,他亲眼看到前方两名乌孙兵士中箭落于马下,背上都插着杆三尺长的粗大箭杆。
奔逃的乌孙骑队中,不停有人中箭落马。每个人都心中惊恐起来,有的人甚至悄悄离开大队,向不同的方向逃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