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孔融这个儒家人的眼中,马纵横始终不过是一个粗鄙的武夫罢了!
不过,如今正值乱世,天下战火不休,正是武夫建功立业,崛起的时代。
孔融虽暗叹儒家开始没落,但倒也并非不能看清时势的愚人,相反孔融自幼聪明,‘孔融让梨’的典说,更让他自幼受到天下儒生的推崇。
却说,这下孔融听闻太史慈所说,不由大怒叱之。太史慈闻言,双眸一厉,道:“就怕这马羲如似当年袁绍对那韩馥一般,虚以委蛇,最终反客为主!末将以为,马羲此人绝非野心磅礴,绝不能让他轻易进入平寿城。如今主公反悔还是来得及的,不如就在城内设以伏兵,待马羲无妨进入时,主公一声令下,伏兵俱出,末将则趁乱将那马羲射杀便是!!”
孔融闻言,不由色变,殿中一干文武也不禁纷纷惊呼起来。就在此时,孔融麾下主薄祢衡,赫然大喝一声,竟是叫好起来,慨然走出,喝道:“太史子义年纪轻轻,却尚知人心险恶,豺虎狡诈!主公,你若不肯听之,必遭灭顶之祸!!”
孔融听话,大觉祢衡无礼,瞬间便是变了色。话说这祢衡也是自幼聪慧,被誉为神童,与孔融交好。不过祢衡天性恃才傲物,虽有智慧,但孔融却嫌他无礼,故不得重用。当初,祢衡就曾多番劝说孔融不能让马家军从东莞北上,最好劝其改道而行。但孔融却是听不进耳。
这下,祢衡当众喝话,甚是高傲,倒有几分贬低孔融的姿态。孔融自是暗怒。这时,又见殿下走出一人,正是孔融麾下军师王修。却说这王修智慧超群,善于谋略,且为人忠贞,故深得孔融欢喜。王修先是一拜,遂道:“我以为祢主薄说得也并非无理,那鬼神马羲在兖州韬光养晦已有一段时日,如今锋芒正锐,再有如今正值乱世,天下诸侯哪个不是野心之辈?也或者那郭鬼才早就看出东莞那些官吏有心试探,故意教马羲拒绝,已好蒙骗主公。毕竟一旦北海落于其手,东莞自然人心动荡,再是取之,自如囊中探物!!”
王修此言一出,众人无不色变,纷纷惊呼起来。这时,武将席中一人忿然大喝,推席而出,看他一脸横肉,浓眉恶目,扯声就喊:“主公~!我看两位大人都是智士,说的话亦有道理!但若主公有意,末将愿效以死命!!”
正听那人语气雄伟,视死如归。孔融眺眼望去,心头一壮,正是自己麾下第一猛将武安国是也。
却说这武安国天生神力,善用一柄百斤黑熊大锤,乃是个万夫莫敌的猛汉。再者,武安国忠贞不二,孔融极为喜之,且亦是信赖。
这下,孔融见武安国也是来劝,不由神色连变,渐渐有些动摇起来,呐呐道:“可一旦不能成事,那马羲神勇,且麾下又有两万精锐,平寿必然危也!!”
孔融此言一出,祢衡立是神色一厉,又快前几步,疾言厉色而道:“主公~!!那马羲不过一介武夫,再是厉害,莫能翻天耶!?再有武将军力当千军,太史将军神箭无敌,两人早有准备,互相配合,莫还杀不了这马羲耶!!?”
只见祢衡面红耳赤,颇为激动。这时,王修倒是面色暗变,忽然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暗暗望向了祢衡,脑海里不由回想起十多日前的一段对话。
“祢大人!!主公懦弱,不敢拦阻马家军!如今马家军已入东莞。虽然主公有心试探,但却怕那郭鬼才早就看出,那马羲遂是将计就计,瞒过主公!到时,一旦马羲引兵来到北海,北海危矣!!”
“呵呵,王大人乃我军军师,在危难之时,理当沉稳不乱,为何却如此失态?”
“哎!祢大人你莫笑话我了!如今青州危在旦夕,那袁绍、马羲无不是凶狠人物!如今整个青州都是人心惶惶,再有主公畏惧马羲,却又不肯承认,如今一心只想试探后,再做决定。你教我如何沉稳下去!”
“好了好了。看在你为主忧心的份上,我倒不讽刺你了。我确有一计,不但可以避免与主公吵个面赤耳红,还可以一举击杀那马羲!”
“哦!?祢大人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哼!那郭鬼才自以为聪明绝顶,他会将计就计,我为何却不知随机应变?我等如今却先不加以理会,待其来到平寿,自以为大计可成,防备松懈时,我等再以伏兵杀之!岂不是好!?”
“哎~~!!这倒是妙计啊~~!!正平之才胜我百倍也~!!”
“呵呵,军师谬赞了。这不过不得已而为之罢了,若非主公前番屡屡不肯听我劝说,我等却也不必冒这个险啊!”
这下,王修蓦然记起,祢衡说这话时,不但有几分悔恨,而在他眼中更有两道怨色,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话说,祢衡慨然一喝。武安国和太史慈都为之心中大震。武安国双眸圆瞪,扯声就喝:“主公!!末将愿为你摘下那鬼神头颅!”
“主公!末将愿为接应!!就算那马羲侥幸躲过武将军的奇袭,末将保证,只要有一张宝弓在手,定能须臾将之射杀!!”武安国话音刚落,太史慈也是神情赫赫地厉声喊了起来。
孔融一时是犹豫不决,这时忽然有人来报,说两万马家军已到了平寿城十数里外。
“主公时间紧迫,还请主公早作决定!!”却见祢衡很是强势,疾声又道。太史慈、武安国再是又劝。
孔融心头一紧,只觉心思慌乱,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祢衡、武安国、太史慈三人听了,无不面色大震。
可就在此时,王修猝是面色一变,急道:“主公!”
王修这一喊,可把纠结不已的孔融,喊得心头揪紧,连忙望向王修问道:“军师有何高见!?”
王修听了,却是眉头一紧,毕竟他只是觉得有些怪异,也并无十足的证据。
“军师如此近正是火烧眉头,你可想好再说话,否则一旦平寿不保,祸至青州,你可就成了万夫所指的罪人拉!”这时,祢衡忽是阴阳怪气地喊了起来。王修听了,心头连跳,面色忽然黯淡下来,先是摇头,然后拱手告罪道:“适才臣一时心血来潮,刚又细想,觉得并非上策,竟是如此,还不如用祢大人的计略。”
孔融听了,不禁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最终我还是要与马羲为敌。但愿一切如所想进行,否则…!!”
孔融一想到伏击不成,马羲轰然大怒,率军要与他拼命的样子,就不由心惊胆跳,浑身发寒。
当日,刚到晌午时分。平寿城外,正见马家军阵型整齐,装备精良,兵戈闪烁,铁马神骏,将者威武,兵士奕奕,宛若铁流一般的洪潮缓缓逼来,隐隐更有一股肃杀之气,说是天兵神将也不为过!
在城头之上,孔融以及其麾下一干文武看着不由都吸了一口凉气。本想到城郭外迎接的孔融,这下自不敢轻易行动,暗暗更是连咽唾液,心揪肉紧。
少时,领军在前的马纵横来到平寿城下莫约数百丈之外,蓦地一举手,两万大军立刻迅速摆开阵势,须臾便是停止下来。
马纵横一拍坐下赤乌,手提龙刃,倏地飙飞一起,刹时便到了城下百丈,猛地又勒住赤乌,笑盈盈地向城上的孔融拜礼道:“孔太守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马某早想与孔太守一聚,一叙旧情了!”
却说当年诸侯组建灭董联盟时,马纵横与孔融曾有过相处,不过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如今两人却早非当年的人物了。由其马纵横,由当年一个尚且背负骂名(当时天下人还以为是马纵横杀了丁原)的恶徒,一跃成为了伏波将军,更坐拥兖州重地,不但兵精将广,自身更是威名远播!
孔融一时间,不由有些唏嘘,长吁一口气后,强震神色,凝色回礼道:“比起马将军来说,融如萤火相照皓月。如今幸得马将军眷念旧情,愿往青州来援,融感激不尽!在此一拜,只先略表诚意!”
说罢,孔融重重向马纵横屈身一拜。马纵横连忙喊住,叫道:“孔太守万万不可多礼!你我都是朝廷臣子,理当保护国土,何必计较!?”
眼看马纵横无比诚恳,且是有礼。也不知孔融是不是实在惧怕马纵横,心中不由犹豫起来,实在不想与马纵横为敌。祢衡在旁看孔融神色变化,不由眼睛一眯,忽然喊道:“马伏波远途而来,想必你和你的军士已然疲惫,不如先是进城,整顿完毕,再好好说话!我主,早在城中安排好宴席了!”
祢衡这般一喊,倒有些喧宾夺主的味道。孔融不禁眉头一皱,马纵横也是面色一冷,鬼神一般的眼眸射出两道锐光,冷声喝叱道:“你是何人!?我与你主正是说话,哪里轮到你来插嘴!!?”
只听马纵横喝声惊人,更兼声势一起,浑身自有一股汹腾的杀戮之气迸发而起,好不可怕。城上一干青州部署无不变色,祢衡更是吓得勃然色变,不禁退后几步,不敢再是说话。
孔融也有冷汗在滴,再看不远处那两万马家军精锐,一时心中实在没了底。
这时,太史慈忽然赶到孔融身后,低声忙道:“主公!我看着马羲距离大军正远,似乎并无防备,不如你亲自相召,一举成事如何!?”
太史慈此言一出,孔融暗暗心头一震。至于王修,则一直在旁观察,并无出声。忽然,又听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主公你可见识到了,那马家军如此精锐,那马羲如此可怕!倘若让马羲在北海站稳阵脚,主公也该是退位让贤了!”
孔融一是听说,面色又变。这时,王修忽然喊了起来:“彼军有了动静了!!”
就在王修话音刚落,果见对面的大军中,有两员将士一左一右,各领骑部,冲了出来。
“孔太守为何不说话了!?莫非疑心马某所图?若是如此,马某愿引兵在外屯据,然后再进入平寿,与孔太守共议大事!!”
兀地,又听城下马纵横喊了起来。城上所有人不禁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主公!这肯定是马羲的试探,趁他现在还未发觉,赶快打开城门!!”祢衡又是急声劝道。
而城上所有人的目光不禁都集中在孔融身上。孔融长吁一声,不由叹道:“时势所迫,全当是我负了马羲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