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非常干脆的走了,曹性明白,自己无意中又树了一个敌人,都说县官不如现管,这个新树的敌人,正是自己的现管。
武官职位已在高等的行列,但文官职位却是四百石的县长,光比俸禄等级,自己就要比刺史这个六百石文官低。
虽然王睿将州治迁到了荆北江陵,不像荆南汉寿离的近,但要在背后作梗的机会太多太多。
曹性为此感到有些头痛,但并没有后悔,如果可以让他从新开始,他还会像刚才一样,而不是在别人狗眼看人低、有意找茬的情况下,放下尊严委屈求全。
上辈子为了生活,做了太多的妥协,一次次的放下了尊严,一次次的践踏底线。
再次为人,并且来到了汉末,还不能活出自己,活出自尊,那还有什么意思?
曹性看了看地上的酒瓶,珍贵的“瑶”字仙酿正流淌而出,开口对陈阳说道:
“通知洛阳那边,让他们迅速筹资,以我的名义写一份奏章,主要内容是我南下浈阳,当初俘虏的黄巾已经安置妥当,浈阳得添人口十余万,共三万户。
再将浈阳今年十余万人的人头税等各种赋税折合成钱,上交朝廷,这样我等的浈阳将不再是小县,而成了大县,在宫中西园运作一下,确保这浈阳扩为大县,这县令之职不要落于旁人之手!”
旁人都忙着把户口隐藏起来,逃避赋税的同时,将他们收为私人部曲扩充自己的实力,曹性倒好,直接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扔出了十万人口。
整个大汉朝廷,有着十万人口部曲的世家豪族,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四世三公”的袁家。
陈杨虽然知道在这离春秋、战国不远的汉朝,故主比君主还重要,这十万人口还是会继续效忠曹性,曹性所要付出的,就是多上交的十万人口的赋税。
此时朝廷赋税极重,哪怕转换成钱来上供,也是一笔不菲的开支,且这份开支还是年年都要交。
主公下了命令,陈杨只能提意见,但不能不遵守,开口道:“诺!我这就去办,但桂阳太守哪边?太守不比刺史,刺史只有监督权,太守却是直接管辖我们。”
“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办法搞定赵芝。
当朝实行的是察举制,科目有孝廉和茂才,孝廉始为孝与廉原为两科,现在称一科。
察孝廉的对象是地方六百石以下的官吏和通晓儒家经书的儒生,由郡国每年向朝廷推举,之后到宫中任郎官,再外放为官。
名额限制为凡是满二十万人的郡国,每年举一人,满十万不满二十万人的两年举一人,不满十万人的三年举一人。
边境地区郡国人少,十万人以上则可以岁举一人。
桂阳郡就属于边境地区,孟先可知我桂阳人口几何?”
陈杨出身颍川,那里人口稠密,祖父陈寔是远近宗师的名士之首,荀爽、贾彪、李膺、韩融、王烈、管宁、华歆、邴原等都曾向他问学。
生为孙辈的他眼界很宽阔,桂阳对于他来说十足就是蛮荒,且瘴气丛生,让人身心颇受影响,有了比抵触心理,对桂阳的人口自然关心的少,只觉得稀少的很。
陈杨老实的回答着:“下官并不知道,想必桂阳隐户也不少,在籍人口应该不会多到哪儿去。”
曹性伸出一个手指,又摇了摇:“桂阳郡在册的,连十万人都没有,致使历代太守,只能三年举一人,某一次性使郡里多了十余万口,加上原来在籍的,二十万人口都有了,已经达到了岁举一人要求,一下使名额翻了三番。
你说,赵芝该如何感谢我?”
看陈杨露出兴奋,曹性脸上写着自信,接着道:“十余万屯兵牢牢控制在我的手中,浈阳田地已经开垦了很多,此地紧挨着交州,交州七郡。
无论是东部较繁华的苍梧、南海、合浦,还是西部次一等郁林、交趾、九真、日南,没有一个在籍人数超过十万的。
在桂阳过得不开心了,我卷起铺盖,南下交州,无不欢迎的,桂阳眼看着要到手的岁举一人,就立马拱手让人了。
所以,只要赵芝不傻,他就不仅不会阻挠,而且这个孝廉名额决定权,绝对少不了我。”
这是有恃无恐了,十万人口就是一个坎,不需要太多,也不需要太少。
孝廉,是汉朝朝廷选官、地方士族培养自己的人脉的最好的方法,没有之一。
这东西比钱来的更重要,你再有钱,也不过是官员的附属,没有官员罩着,你就是小孩捧金子于闹市,钱保不保得住另说,随时还有生命危险。
人家做官的“一世英名”,不能毁在你手里,看上了你的家产,给你按个罪名还是很简单的,来个死无对证,屈打成招,钱就是他的了。
曹性就是没有“孝廉”的身份,如果有了这重身份,他的名气将会得到进一步提高,士人先不说,最起码在豪强圈内,将会站稳跟脚。
豪强有资金与能力,虽没有士族掌控的文化知识资源多,更多的会选择习武,但也触碰到了垄断知识的士族门阀行列,识文断字的不在少数。
只是没有好的教学质量与学习资源,很难成为顶级文臣,能成为一流文臣的都极少,也就出了一个文武双全的吕蒙,还是后学的。
什么鬼才郭嘉,毒士贾诩,卧龙诸葛亮,凤雏庞统,美周郎周瑜,等等,只要有些名气与作为的谋士、文人,无一不是士族出身。
寒门士子也是门第,寒士可不是真的贫困普通大众,寒字取决于和发达的望族士家之间的比较,最少也得三代为官,并达到一定的名望才能称士族,哪怕是寒门士族。
豪强、商人,再有钱,再有文化,再有能力,武艺再高强,都是不能称之为士的。
他们在士人的看来,根本不堪入目,就是粗鄙的江湖中人、唯利是图的商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