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尘站在他们两个人身后,也不知道有多久,或许刚刚醒来,也有可能早就醒来,只是没有出声而已。
不论怎样,这都让夏真卿心里产生一种惊恐,在孟凡尘开口之前,没人发现他的动作,这本身就是武功练到一定程度才有的本事。
换句话说,如果他不想,谁也无法知道他的本事!
未知就意味着危险,一个不确定因素的存在,往往比架在脖子上的刀还要可怕!
“你终于醒了。”项世杰不露声色地道:“我们已经等了你很久,也耽误了太多时间。”
“你的等待,会有收获的。”孟凡尘理了理因为熟睡而压的褶皱的衣服道:“带我去见石非鱼,我会给他一个很大的惊喜。”
“你的病才刚好,再一路颠簸。”夏真卿想了想,觉得不妥道:“容易旧病复发,到时候就难治了。”
“我的体质还没有那么弱。”孟凡尘笑道:“你不用费心,现在就快点赶路吧,以免耽误了时辰。”
夏真卿道:“此事还要与好友的两位朋友说一下,以免他们以为是我拐走了你。”
“张逸度和沈南天吗?”孟凡尘皱了皱眉头,记忆似乎出了问题,极其努力的思索,才使得他完全记起来道:“也好,我也有一句话要让他们传给朱离。”
出了门,看见小二在楼梯口东张西望的,时而看看上面,时而看看下面,很是警惕,孟凡尘走上前问道:“小二哥,可曾见到我的两位同行者?”
差点砸了客栈,还一连病了好几天,小二对他的印象很深,连带着他身边几个人也都记下,唯恐他们再度打起来,又砸一次客栈,于是小二在此看守,见到孟凡尘突如其来的一问,吓了一大跳,害怕惹他发怒,连忙回复道:“就在楼下,不过你们可别再打了,就因为你们闹事,害的客源都少了一大半。”
“放心,这次我们就要离开了。”孟凡尘和睦地笑道:“不会再打闹了。”
夏真卿心中起疑,总觉得孟凡尘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他们相处的时间本来就不够长,不了解很正常。
话说回来,这世上又有谁真正了解另一个人?恐怕连自己都不了解!
下楼,就看见左面是崭新的木材,还很平整,和其他早已变得圆滑的木头格格不入,仔细闻来,还有点漆油的味道。
张逸度和沈南天正坐在一旁吃早饭,看见孟凡尘站在面前,沈南天大喜过望道:“老孟啊!你醒了!快让我看看你哪里还有没有异常?”
孟凡尘用手按住他伸过来,油乎乎的手,淡淡笑道:“放心,我已经无碍了,伤病也完全好了,等一下我还要去一趟大同。”
“老孟啊,我怎么感觉你怪怪的。”沈南天左瞧瞧,右瞧瞧,咂摸道:“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不会是生病,把脑子烧糊涂了吧?”
“我也不太清楚。”孟凡尘苦笑道:“或许你是对的。”
“不管那么多了。”沈南天道:“你不准备回黔东了?去什么大同啊!”
“我在大同还有一些事要去处理,至于朱离的事情,需要二位帮忙了。”孟凡尘从怀里取出催生,交到张逸度手里道:“把解药给朱离之后,告诉他,想拿回非命,就来五连堡找我。”
那催生还在冬眠,这几天趴在孟凡尘心口处,只不过能让鼻子抽动一下而已,四肢百骸还是僵直的,依旧不能动弹。
张逸度用一块布包好催生,放在怀里道:“尽管放心,我已经连话一起带到。”
“五连堡?”随行而下的项世杰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震道:“那可是开天教的总教所在,直接去,不会出事吗?”
“不会。”孟凡尘笑了一声,摇头道:“我对那里很熟悉,你们只要跟着我走,就可以了。”
夏真卿和项世杰相视一眼,俱不相信,然而也没有其他办法,至少孟凡尘的武功很高,到地方也是个得力帮手。
七人出了客栈,各自分开,去向不同的地方,而在此时,一向神秘的花不语也出现了,然而只是惊鸿一瞥,就上了马车。
花不语确实是一个世间少见的美人,即使比商孤寒也不怎么逊色,只可惜这样的美人早已名花有主,这不由得让孟凡尘有些感慨。
夏真卿问道:“好友,你在感慨什么?”
“好花逐落东风。”孟凡尘叹道:“如何不让人神伤黯然?”
夏真卿哈哈一笑道:“那你就慢慢神伤吧,总之落花不会再回树枝上,东风不会倒送美人归,你的感慨,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感慨是徒劳的,不感慨也是徒劳的,那感慨与不感慨又有什么区别?”孟凡尘辩解道:“所以偶尔感慨一下无所谓,不感慨也无所谓。”
“歪理!”夏真卿摇头,上马道:“快走吧,待到晚上,还需要找家店舍休息。”
仇蒲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卿,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辩驳上胜过你。”
“我那是懒得和他说而已。”夏真卿不服输地道:“他那一套‘白马非马’的说法,或许能混淆天下,但到实处,恐怕连一个小吏也说服不了。”
“嗯。”仇蒲英驾马,离夏真卿近了一点道:“我家卿最厉害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孟凡尘苦笑道:“这难道就是真实版的‘卿卿我我’?真是羡煞旁人啊!”
“哈哈哈!”夏真卿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之情,快意地道:“要想不羡慕,好友应该也找一个女子陪在身边,双方平等,不就无事了吗?”
“平等什么?平等谁最恶心吗?”孟凡尘浑身颤了一下,吸了口凉气道:“我可不想去做如此肉麻的事情,还是做大事要紧,儿女情长都应该放在一边。”
“看来你是没有女孩子喜欢才这么说的。”夏真卿道:“等到了地方,我给你找几个很好的女子怎么样?”
“真的不需要。”孟凡尘异常尴尬地道:“我前几天才和一个女孩子相识,险些就丢了性命,还几个,那不是真要我的命啊!”
夏真卿小声地道:“老实说,是不是因为你房中之术不行?”
“你这个人看上去仪表堂堂的,怎么如此龌龊?!”孟凡尘啧啧而叹道:“你这样会让别人怀疑普天下的道士,都是如此模样的,为了你们道士的整体形象,不应该如此。”
“我已经不是道士了。”夏真卿有几分失落,可也有对未来的憧憬,“再过几天我会去一趟昆仑山,交回度牒,正式还俗。”
“也是好事。”孟凡尘祝福道:“到时候你们这一对神仙眷侣遍游天下的时候,别忘了我就好。”
“忘不了。”夏真卿勾住他的肩膀道:“你是我最早认识的朋友,我这个人特别念旧,肯定忘不了你。”
“说话归说话。”孟凡尘瞥眼看着夏真卿的手道:“能不能别动手?”
“好啊。”夏真卿催马离开他,用袖子擦了擦手道:“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和男人特别亲近。”
孟凡尘笑道:“那就好。”
夏真卿侧耳倾听,却在他的笑声里,听出来几分萧索。
这不是笑,而是痛苦到了一种程度,不得已抒发的情绪而已。
一声轻叹,夏真卿跟着仇蒲英身后,向前而行。
仇蒲英捂着嘴偷笑。
夏真卿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终于有点喜欢我了。”仇蒲英自豪地道:“以前都是我跟着你,而现在是你跟着我。”
“什么叫有点喜欢?”夏真卿一脸正色道:“我是非常喜欢,能娶到你,是天尊的恩德。”
“知道就好。”仇蒲英勒马,突袭夏真卿,双唇直接印在了他脸上,娇羞地道:“奖励你一下。”
项世杰看他们这样高兴,自己也开心地道:“看到你们,我就想起当时我和花不语的情况,虽然现在成了亲,多是被家长里短所牵扯,但偶尔也会追忆过往。”
“看来我要离你们很远才好。”孟凡尘苦笑着,催马上前而去,仰头道:“还是清风最好,吹进人间污秽,却不曾言说辛苦。” щшш ☢тTk an ☢CO
此时的情况是孟凡尘在最前面,夏真卿和仇蒲英居中,腻腻歪歪,总是走不快,项世杰驾马车在最后,里面坐着花不语,这样一路走着。
现在更像是孟凡尘在带路,路线没有问题,好像孟凡尘已经走过了很多遍一样。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陆柄送了一封信给仇銮,信中无他,只有三个字“杀天权”!
仇銮见识过天权的武功,心有余悸道:“要杀他实在是太不容易,一次不成,恐怕难有第二次。”
时义点头道:“听石非鱼讲,他过几天就要回来了,要想杀他,还要定一个万全之策。”
侯荣沉吟半晌,阴险着出了一个计划道:“石非鱼前几天不是还来炫耀,说天权和大小姐已经私定了终身,让我们给他提供些粮草,促进两方合作吗?”
“有这事?”仇銮仔细回想了一下,实在是没有印象,奇怪道:“我怎么完全不记得?”
时义道:“大人忘记了,每次他来的时候,大人都是让属下接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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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銮皱眉道:“这就难办了,我女儿怎么会和他扯上关联?难保以后不出事啊!”
侯荣笑道:“大人不用担心,我的这个计划不仅能让陆大人高兴,也能让大小姐和他彻底脱离关系。”
“哦?”仇銮急切地道:“快些讲出来。”
“到时他们一来,大人就承认大小姐和天权两个人之间婚事,并且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侯荣自信地道:“那时候天权一定会放松警惕,大人可以借机找他谈话,然后带他到埋伏圈内,一刀取了他的性命!”
“这样一来可以让陆柄无话可说,又能让大小姐参与此事当中,作为一个执行者,谁还会怀疑大小姐与天权有瓜葛?”侯荣作揖下拜道:“此乃一石二鸟之计,还望大人同意。”
“此计甚好!”仇銮抚掌大笑道:“列位尽快布置,就等那无知小儿自投罗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