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硕激动起来,哦……哦……连声叫唤着,手忙脚乱地亮出了自己的长处,没头没脑地刺杀过来。
“啊呀!”
就在两个人的身体刚刚有了实质性接触的瞬间,杏花惊叫一声,撒腿就跑,一路向前。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那样子就像是被饿狼追赶着一样。
范小硕愣怔了片刻,回过神来,顾不上收起枪械,紧脚追了上去。
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杏花越发急躁,不料被树根绊了一脚,一个跟头栽倒在了地上。
想再爬起来,已经没了力气,只好瘫在地上苦苦哀求:“亲娘……亲娘来……俺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俺这一回吧。”
念叨一阵,嘤嘤哭了起来。
完了……完了……杏花一定是神经了!
直觉告诉范小硕,自己的这次“违规”冲动,说不定真就把这个好端端的女人给废了。
他蹲下身来,双手抄起杏花瑟瑟抖动的身子,紧紧拥在怀里,焦急地呼唤着:“杏花……杏花……你醒醒……醒醒……别怕……有我呢……我在保护你……没事的……”
杏花哭得更凶了,激烈地抽噎,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杏花,你怎么了?怎么了?告诉我,快点告诉我呀。”范小硕感觉自己也快要疯了。
杏花苦过一阵,突然安静了下来,慢悠悠站起来,边摸摸索索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边说:“我看到鬼了。”
“鬼?什么鬼?”
“老鬼,我婆婆那个老鬼。”
“你婆婆她在哪儿?”
“就在你要进入我身体的时候,她就站到了我面前,恶狠狠瞪着我,咬牙切齿,嘴角还流着血,吓死人了……哎哟……哎哟哟……”杏花说完,浑身筛糠一样,瑟瑟抖个不停。
“你婆婆怎么知道咱们来这儿了?她盯梢了?”
“她不是个人!”
“不是人是啥?”
“她是个鬼……鬼……”
“你的意思是?”
“她早就死了,死了好多年了。”
范小硕被说得毛骨悚然,但却极力镇静自己,声音颤颤地劝杏花:“你一定是看花眼了,没事的,大千世界,哪有鬼啊怪啊的,都是用来吓唬小孩子的,你怎么就信那些呢?”
“是真的,清清楚楚,婆婆还是原来的模样,她是恨我背叛她儿子,所以就来管教我了。”杏花喃喃说道。
范小硕紧紧搂着她,肌肤相触之处,冰凉刺骨,渗入骨髓。
“婆婆,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你就饶恕我吧。”杏花身子一软,跪到了地上,连连磕着响头。
哀告了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安安静静跪伏在那儿。
“杏花,你没事吧?”范小硕轻声问候道。
杏花没有回应,过了大约一刻钟,才慢悠悠站了起来,打一个长长的呵欠,淡然说道:“该回去了,太晚了会招惹枣妮怀疑的。”
范小硕靠近一步,问她:“杏花,你还好吧?”
“好啊,你对我那么好,我咋会不好呢。”
杏花的声音听上去很淡定,还带有几分满足,这让范小硕心生疑惑——怎么转眼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呢?
“杏花,刚才没吓着你吧?”范小硕问道。
杏花哧哧一笑,说:“你这小男人,也太猛了点,不管不顾的,都快把人给折腾碎了。”
“你……”范小硕彻底傻了,自己连肉都没吃到嘴里,怎么就猛了?
怎么就把她折腾碎了?
一时云里雾里,弄不清究竟是自己的意识出了问题,还是杏花的神经出了毛病。
既然这样,那就当做了一场梦吧,他试探着攥住了杏花的手,顿时感受到了那种热乎乎的柔软,软得让他心酸,禁不住泪水潸然。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出了树林,刚刚拐上河边的小路时,杏花便抽回了自己的手,低声说:“你跟在后头,稍微远一点,我先走。”
看上去杏花一切正常,那就说明问题真的出在自己身上,莫非是被鬼魅附体了?
或者是让魔掌蒙蔽了眼睛?
言语间听得出,此时的杏花心满意足,洋溢着久旱逢甘霖的滋润和舒畅。
如此一来,范小硕就只能调整自己,掩耳盗铃一般,延续着跟杏花水-乳-交-融后的悠然。
“小范老师,你累了吗?”
“不……不累……一点都不累。”
“那为啥不爱说话?”
“我挺开心啊。”
“不累才怪呢,谁让你坚持那么久了,你还年轻,咋经得住那种玩法呢?以后可不许再那样了。”
范小硕哭笑不得,只得连声迎合:“好……好……我知道了,下次注意,尽量不恋战。”
“小坏蛋,俺也没说那样不好啊,只要你喜欢就那样吧。”杏花娇嗔道,听上去意韵犹存。
“还以为你受不了呢。”范小硕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说,“对了杏花,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
“啥事?”
“吴德群那个狗东西尾巴长不了了,他就要离开桃花岭小学了。”
“你是说吴校长他要调走了?”
“不是调走,是撤职,直接撤职!”
“他犯事了?”
“他的事复杂着呢,具体我也说不清楚。”
“是不是……是不是你在背后动手脚了?”
“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反正只要他能离开就好,你们村的孩子终于看到希望了。”
“那谁来当校长?”
“谁来也比他强,这样你就用不着担心小龙的学习了,你说是不是?”
杏花点点头,拔脚往前走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小声问道:“你明天就回县城吗?”
“嗯,一大早就走。”
杏花不再说话,情绪莫名其妙的低落起来,就连刚才虚虚实实的那份欢愉也已烟消云散。
她低下头,不再看范小硕,紧盯着模模糊糊的路面,快步朝着自家走去。
开门进了屋,喊醒枣妮,让她把灯开了。
枣妮懵懵懂懂打量着杏花,问道:“你去哪儿了?咋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呀?吓死我了。”
杏花看也不看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是你呀,孩子不在身边,爱咋玩咋玩,我不是还得帮着孩子完作业吗?”
说完就三把两把脱掉了外面的衣服,爬上床,躺下来,闭着眼睛对枣妮说:“把灯熄了,睡吧!”
枣妮也懒得说话,顺手拉灭了电灯。
屋子里一下子黑下来,黑得严严实实,令人窒息。
杏花一动不动躺在那儿,竟然无声无息地哭了起来,眼泪顺着面颊哗哗地流下来,不一会儿就打湿了软绵绵的枕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挂在脸上的泪水渐渐风干,杏花这才抽噎一声,带着满腹的怅然睡了过去。
其实,杏花的这份伤感并不完全来自于与小男人范小硕的重逢别离,也来自于吴校长调离的消息。
更令她动容的却是联想到了自己的命运。
对于她杏花、对于这个偏远的小山村而言,范小硕跟吴校长他们充其量就是匆匆过客,不管他们在此逗留多久,该走的早晚要走,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想留都留不住,他们在这片薄瘠的土地上是扎不住根的。
而自己呢?
那就绝然不同了,自己跟这个小山村是血脉相连的,是砸断骨头连着筋的,想走都走不了。
就像村上所有外出打工的男人们一个样,就算是你走了,离开了,那都是暂时的,哪怕你走得再远,走得再潇洒,再风光,那也白搭,离开的仅仅是躯壳,是影子,而灵魂还是牢牢系在老家的房梁上的……
昏昏沉沉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已经不见了枣妮的影子,看起来是早起走人了。
杏花望着空空荡荡的屋子,杏花心里乱糟糟,想的还是有关于自己命运的那些事儿。
想来想去,猛然抬起头,她看到了洒在玻璃窗上的一束金黄色的阳光,心里豁然一亮,开阔了起来。
她突然就有了一股冲动的力量,那力量在胸腔间冲撞着,就像一座酝酿爆发的小火山——
麻痹滴,小山村咋了?
还不是照样有阳光撒进来了吗?
桃花岭是贫穷落后点,可那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只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往前奔,一样能活得有滋有味,一样能够风风光光……
想到这些,杏花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一不做二不休,把一手遮天的黄顺昌轰下台去,把他使了半辈子的淫威彻彻底底踩在脚下,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只有这样,桃花岭才有希望,自己才有盼头。
当她敞开房门,看到院子里追逐刨食的一群鸡时,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杏花啊杏花,你这不是想造反吗?
你还是个女人吗?
简直就是个大逆不道的黑心母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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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像范小硕说的那样,没过几天工夫,校长吴德群就被调离了,准确地说是被免职了,直接回老家养身子去了,接替校长位置的是县教育局下派的一个中年男人。
杏花是在大街上听长舌妇说起这事的,还说吴德群被免职之前是毫不知情的,当上面来的领导跟他说明了来意,又拿出红头文件后,他竟然一拍桌子弹跳起来,破口大骂,嚷嚷着一定是哪一个婊子养在暗中插绊子,攮刀子,要不然怎么会说撤职就撤职了呢?
还眼泪汪汪地说,这个校长他干了八年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怎么说滚蛋就滚蛋了呢?
说到气愤处,竟然还怀疑到了范小硕的头上,说一定是自己得罪了那个小杂种,有了过节,他才想着法子把自己扯下台的,还叫嚣着一定给那个小子点颜色看看,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听了这些传言后,杏花心里着实慌乱得不行,因为她心里最清楚,这事的的确确就是范小硕干的,并且也有自己的教唆和暗示在里面。
万一吴德群知道了真相,不跟范小硕急眼才怪呢,没准火气上来了,还真就能做出“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恶事来,就算是他不敢真刀实枪的干,暗中放冷箭总可以吧?
要是真的为此闹出人命来,自己不但良心上受谴责,法律上也难逃干系。
想来想去,杏花还是把电话打到了范小硕那儿,把道听途说的有关于吴德群对他的怀疑全盘托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