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城,李滉府邸。
“诸位大人,京城那边传来了消息,送到大明去请求册立光海君的奏章被留中了。”李滉说这话,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一晃几年的时间,他也更显老态,只不过那颗追逐权利的心却越发活跃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天朝皇帝还有别的想法不成?”
“长幼有序,这是天朝的礼法纲常,这件事只怕不好办了!”
李滉摆手,止住了众人的胡乱猜测,道:“都别猜了,不是天朝大皇帝的事,是曹植那个贼子搞的鬼,他串通大明的一些大臣联合给大皇帝施压,大皇帝没法,只好留中。”“真是可恶。”
“光海君聪慧,此前留守汉城,又立下了天大的功勋,那临海君算什么,只知道吃喝玩乐,全然不顾及国事,要是将来王位真的传到了他的手上,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
“曹植贼子只顾着自家的权势,全然不顾江山社稷,该杀!该杀!”
李滉听着,面色也变得阴冷起来,道:“他们对我们搞个釜底抽薪,我们也要对他们来个釜底抽薪。”“李大人你说说,打算怎么个抽法?”李滉咬牙道:“扳倒李舜臣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李舜臣一向坚持什么长幼有序,是临海君一派的中坚力量,只要扳倒了他,临海君也就没了依仗,到时候光海君上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一日,元均大营里捕获了一名日军奸细,从这名日军奸细身上搜出一张丽水海防图,很快这张图到了李昖手里。
李昖见居然出了这等事,登时大惊失色,问李滉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通敌?”
倭寇虽然被明军给打败了,可是却一直盘亘在釜山港,不曾完全退回国内,这件事一直都是卡在李昖心中的一根刺,如今居然除了奸细,这件事可大为不妙。
李滉忙道:“殿下!这是李舜臣通倭的证据,是元均从一个倭寇奸细身上搜出来的,具那个倭寇交待,是李舜臣画好交给他的,让他带到釜山的倭城交给宇喜多秀家。”李昖闻言却有些不信,道:“这怎么可能?李舜臣在抗倭中立下汗马功劳,寡人对他一直信任有加,他怎么可能通倭。”李滉忙道:“殿下!此一时彼一时啊,李舜臣居功自傲,战争结束后,殿下并没有给他让他满意的封赏,他心生不满,这也是有可能的。”
李昖心中还是有些疑虑,他虽然无能,但是却不糊涂,眼下朝鲜能用的武将不多,李舜臣是位数不过的几个人之一,犹豫了半晌道:“这件事需要确凿的证据,光凭这个说明不了什么,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我让其他人调查。”
李滉见李昖不肯轻信,还要再说什么,却见李昖摆了摆手,只好闷着气退下了。李昖在宫中想了半晌,让人将曹大用找了过来:“元均捕获了一名倭寇奸细,从这名奸细身上搜出一张绘有丽水沿海的布防图,这名倭寇奸细交待说是李舜臣所绘,让他将此图交到倭寇手里,寡人认为此事兹事体大,不敢轻下结论,本应交给义禁府处理,但义禁府都是李滉和曹植的人,无论交给谁都不合适,所以寡人想要让你来断此案。”
曹大用乃是大明派来朝鲜的监国太监,虽然出身卑贱,可谁让他是万历皇帝身边的人,就算是李昖都要对他客客气气的。
曹大用一听居然发生了这等事,也不敢怠慢,忙道:“原来如此,殿下无需担心,咱家一定秉公断理。”
回到住邸后,曹大勇就让锦衣卫把这名倭寇奸细从元均大营提了过来,和大冢随即对这名倭寇进行审问。
可是审来审去,也审问不出什么,曹大用只好对李昖如实禀报了,李昖见没有证据,随即也就做出了解除李舜臣通倭嫌疑的决定。
第一回合失败后,李滉依然不肯放弃,再次进宫见李昖:“殿下,李舜臣如今权势太重,万万不可不防啊,为了试探他是否忠心,臣倒是有一法。”
李昖见李滉不肯罢休,也没有办法,只得道:“何法?”
“让李舜臣出兵攻打釜山的倭寇舰队,看他到底是不是通倭。”
李昖犹豫了半晌,也觉得李滉说的在理,按道理说,现在倭寇只是盘踞在釜山,虽说有十多万人,可是最近这一年的时间,往来运送粮草的日本军船已经不多了,听人说釜山的倭寇日子也不好过。
既然如此,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把倭寇彻底给剿灭了,尽复三千里河山,更何况朝鲜还有明军老将邓子龙相助。
李昖当即就给李舜臣送去了旨意,让李舜臣攻打釜山日军,很快李舜臣就给了回复:目前倭寇虽然疲惫,然水军操练未成,不易动干戈,况且倭船龟缩在釜山港内不出,无法攻击。
李昖见李舜臣居然胆敢抗旨,登时大怒,在李滉的建议下,李昖任命元均为全罗道兵使,节制李舜臣。
曹植一党之人,闻讯尽皆大怒,又聚集到了曹植的府邸商议对策。
“殿下好糊涂啊,这等作为难道就不怕寒了众人的心!”
“我不明白,这么一位扭转国家命运的人为什么要受如此待遇?”
曹植叹息道:“事已至此,我等也是无可奈何了!”
“曹大人是什么意思?”
“派人去知会李舜臣,让他功成身退吧,这样还能免去杀身之祸,这件事情连曹公公都抽身而出,可见已是覆水难收。”
“难道真的要如此!”有人问道。
曹植苦笑道:“还能如何?李舜臣功高震主啊,殿下已经分明不信任他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默然,不得不说曹植说得很对,未必就是李滉真的在其中起了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分明就是李昖借汤下面,要除掉李舜臣这个功高震主的统军大将,这等自毁长城,岂能不让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