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结拜义兄

《大山之子》——第二部 《商殇》

第96节 结拜义兄

于信达:“听得咱老爷爷说,重庆这地儿的湖广粮商甚多,孙儿就想,夏掌柜这处凑些,再去其它米行凑些,总要度得这春荒噻。”

夏掌柜:“实与小少爷说,若是糙米么,两万担自是有的,但小孙孙只要精米,咱这店里的存货,只得两千担。”

于信达眨眨眼睛:“我家商号还库存得一些……夏掌柜这处,一个月后,可行?”

夏掌柜:“一月之后,又为度荒,别说两万担,便是四万担,咱也都应下。”

于信达盯了夏掌柜:“你看,这价格?”

夏掌柜沉默了一会儿,道:“实与小少爷说,现今的市价么,精米每担少不得二两八钱六分,若是糙米哩,价儿低得许多,不及二两便可与你。”

于信达直摇头:“我只要精米。”

夏掌柜:“咱店与诚义实历来的老相与,又是小少爷亲来,更兼是救荒,每担二两六钱,可好?”

肖之林点点头:“精米,每担二两六钱,比市价儿都低,倒也实在。”

夏掌柜:“嘿嘿,此乃成本之价,怎不实在?”

于信达蹲在椅上,用小巴掌在扶手上一通的拍:“哎呀呀,夏掌柜高义,高义!古人有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果然,果然,诚不我欺也!”

夏掌柜把眼一瞪:“嘿,明明的度荒,咋个天下兴亡起来了呢?”

于信达一拍脑袋:“哎呀呀,你想呀,那些个饥民饿得狠了,没得活路,难免地生出些别样的心思,一旦生出些别样的心思,便难免的打家劫舍,这一通的打家劫舍,便难免地天下动荡,这天下动荡得狠了,岂不匹夫有责了?”

夏掌柜:“哎呀,难得!难得!一个小娃娃,尚存天下大义,吾等商人若只盯了银子,岂不惹天下人笑话?”

一手交了定金,一手揣了合约,出得裕丰祥米行。

整两日,肖掌柜相引,会过十数家的米行。

第三日,会过几家布行,定得两家松江布行,不过一些的棉布棉纱。

晚宿重庆分号,后院内围着十数个人,一个壮汉提着一张大纸,高高地举在前面。

大纸上画着一个人物,枣红脸,卧蚕眉,左手捋着一串长胡子,右手握着一柄青龙偃月刀,画像前摆着五只海碗,两碗装沙,沙里燃着香焚着蜡,一碗装着些零碎的猪头肉,另外两碗里盛着白酒。

田小刀站在一侧边,撩着褂子,腰带上一排柳叶小刀,多出来一把黑油油的短枪,冲着地上跪着的两人唱道:“重庆忠义社弟子鲁大木……”

地上跪着的一人应道:“忠义社弟子鲁大木。”

田小刀:“三河诚义社弟子程耘粟………”

地上跪着的另一人应道:“诚义社弟子程小炮,哦,程耘粟。”

田小刀:“今日义结金兰。一拜武圣。”

鲁大木和程小炮冲着纸上的人像,咚咚咚,三个响头磕在青石板上。

田小刀:“二拜天地。”

咚咚咚,又是三个响头磕在青石板上。

田小刀:“夫妻……唉,错了,错了,兄弟对拜。”

鲁大木和程小炮相对着跪下,咚咚咚,三个响头。

田小刀:“兄弟诅咒……哦,发誓,发誓。”

鲁大木端起酒碗来:“关二爷在上,我,鲁大木。”

程小炮也端起酒碗来:“关二爷在上,我,程耘粟。”

两人齐声:“今日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田小刀:“喝酒,哦,礼成!”

咕噜……咕噜噜……程小炮一口气干了碗中之酒,“爽快!爽快!”把碗儿往地上一扔,伸手从脖子上扯下一根索索儿来,下面吊着一块巴掌大的玉石,拿在空中晃:“大哥呀,小弟我出生之时,总哇哇地哭,哇哇地哭,俺娘见我哭得伤心,就把这坠儿拴在了俺的脖子上。嘿,没成想,拴上这坠,俺便止了哭。所以么,这坠儿有个来历,叫做新生之坠,是小弟我平生最珍贵的物儿。”

鲁大木把玉石摊在手掌心:“啊呀呀,这大块玉,啊呀呀,好大块玉!”

程小炮:“今与大哥义结金兰,小弟我没得准备,搜遍全身上下,却只这个新生之坠,还当得礼物。”

鲁大木双手直摇:“啊呀呀,这大块玉,啊呀呀,怎可……”

程小炮也不管鲁大木挣扎,直把索索儿往鲁大木的颈上套,“唉呀呀,大哥收这石……哦,新生之玉,可是瞧我不起?咹,瞧我不起?”

这话可就来得重了,鲁大木只好把个脖子伸得长长的,任凭程小炮把个索索儿套在颈上。

“咋样?咹,咋样?”程小炮把坠子摊在掌心,掂来掂去,冲了鲁大木傻傻地笑,那模样,分明地像个小孩子向别人索要礼物。

鲁大木把手搔着脑袋:“啊呀呀,这结拜来得急,没备礼物……啊呀呀,咋办呢?咋办呢?”

程小炮只把眼光贼贼地盯在鲁大木的腰间:“这个噻……这个噻……”

鲁大木忙用双手是紧紧地捂在腰间:“哎呀,不可,不可,这洋枪,不可,不可!”

程小炮可不管鲁大木挣扎,双手在鲁大木的腰间摸,口里还直嚷嚷:“怎的不可?咹,义兄义弟的,怎的不可?咹,兄弟的情谊,还当不得一把破枪儿么?”

肖之林的帐房里,一盏油灯明明地亮着。

于信达:“松江棉布四千匹,直发成都分号哈。”

肖之林:“四千匹,可不是小数儿哟。成都一地,一年也销不得这多哩。”

于信达:“非是销售。受总督府之托,代为采买的。”

肖之林:“总督衙门……却是何用?”

于信达:“那藏地冷得紧,川兵入藏,第一便是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方才有力气去杀敌噻。”

肖之林:“哦,筹备川兵入藏嗦。既是棉衣棉被,总得棉花噻,也是由咱代购么?”

于信达:“咱的商号只限在川西南,便是川东川北,咱家的商号也沾不得边边的,遑论北地。”

肖之林:“既是军需,吾自当从快安排,嗯嗯,两日之内吧,咱就发货。那棉纱呢?”

于信达:“战场搏杀,难免的刀伤枪伤,总得棉纱止血噻,裹伤噻,断腿断胳膊的,总得用个布条条儿吊着噻。”

肖之林听得小少爷说话,生生地一个小娃娃口气,忍不住地笑起来:“哦,用作伤兵包扎。”

于信达:“对对,包扎,包扎。因此么,这棉纱,直发双度分号。”

肖之林:“既是包扎伤口之用,总须消毒才行哟。”

于信达:“消毒?”

肖之林:“哦,就是扔在沸水里煮,杀死其上的细菌。”

“细菌?”于信达眨眨眼睛,“嗯嗯,想起来了,那些个洋教师讲过的,细菌这东西,无处不在。就说这个食物吧,放得久了,生霉生虫,皆因细菌,只是这东西体形甚微,须是显微镜下方才见得。唉呀,没想到肖掌柜竟懂这多。”

肖之林:“嘿嘿,去年,吾入库盘货,一脚踩在铁钉上。当时取了铁钉,只有些疼痛,未把它当事儿。哪知挨得几日,这伤口先是化脓,再是糜烂起来,寻了中医,敷过几贴膏药,也吃得几付草药,却都不抵事儿。后来寻了西洋医生,说,皆因锈钉上生有细菌,侵入了伤口……少爷呀,这个沸水消毒的事儿,搞是不搞?”

于信达:“搞是肯定的。不过依我想来,这细菌既是无处不在,自然是即消即用才好,便如食物一般,即煮即食才可的。若是放得久了,难免又为细菌所侵。”

肖之林笑笑:“想是这理儿。”

于信达:“再有,这医用的棉纱,咱与总督府只议定了采买和输送的价儿,如今若要沸水消毒,炭火、人工,总是需要费用的噻。”

肖之林竖起大拇指:“精明,少爷精明!”

于信达:“嗨,精明啥呢?再有,川兵入藏这事儿呀,现今未得朝廷明旨,其中颇多的机密,实不宜书信传递。老爷爷派了我来,一则当面详细说与肖掌柜,二则,我也跟在肖掌柜身后历些事儿,长些见识。”

肖之林:“老爷子深谋远虑,肖某知得。”

于信达:“这粮食的事儿,肖掌柜须得盯紧了哟,勿教那些个商人,用霉米代替了精米,其罪非小的哩。”

肖之林:“既知是军需之物,吾自当谨慎。另外哩,有一事,须得说与少爷知道。”

于信达:“啥事?”

肖之林:“食盐,嗯嗯,咱商号的食盐,断了供应,早就没得货喽。”

于信达:“断了供货?嘿,怎会呢?”

肖之林:“自打去年年底,咱这重庆分号就没来得一粒的盐,每日只得出库,没得入库。”

于信达:“嗯嗯,我知道了。想是连着的大事儿,老爷爷没得着空……我回去,第一事儿……”

“哈,躲这屋嗦!”小刀小炮一脸的兴奋,进得屋来。

“看看,你看看。”小炮把褂儿撩开,露出腰带,用手在腰间拍得啪啪响:“怎么样?漂亮噻!威风噻!”

于信达盯了看:“哟,洋枪……哪来的?”

小炮把脸一昂:“我新拜了个义兄,见面之礼!嘿嘿,见面之礼!”

于信达指了小刀的腰间:“你这洋枪,也是拜得义兄,哦,见面之礼?”

小刀扁扁嘴:“嘿嘿,我可没那厚的脸皮,生生地缠上人家,非要结拜……嘿嘿,那般的歪歪道儿,咱不屑!嗯嗯,不屑!”

小炮:“嘿嘿,歪歪道儿?嘿嘿,管它歪不歪,反正,我是用了一块大坠儿换的。”

小刀:“呸!大坠儿,呸!一块边角料儿,捡了来钻个孔孔,再套根索索,便称甚的新生之坠。哦呸!只鲁大木那呆鹅……”

于信达:“哈哈……新生之坠,哈哈,笑死我也。呃,那你这洋枪,费了多少银子?”

小刀扠开五指:“五两。”

小炮:“嘿嘿,你自冤枉,把个五两银子去换破枪儿,拿去购衣不好么?”

于信达:“购衣?嘿嘿,你个家伙,有了洋枪,还得配件洋衣?”

“说啥呢?咱家娟儿姑娘……”小炮忽然醒悟自己说漏了嘴,忙用手捂了嘴巴。

小刀:“哈哈……咱家娟儿姑娘,哈哈……羞羞!”

小炮用肘子捅在于信达的腰上:“萝卜丝哈,明天,萝卜丝哈。”

肖之林一脸的疑惑:“萝卜丝?”

于信达:“哎呀,萝丽丝,肖掌柜不知哩,萝丽丝。”

肖之林:“萝丽丝?咋像洋女之名呢?”

于信达:“哈哈,正是洋女。有间西洋女装店,店名‘巴黎风情’,店主是个洋女,法兰西国的,名叫萝丽丝。”

肖之林:“把个美美的洋女,萝卜丝……哈哈……萝卜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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