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乌却一脸的不乐意,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可是心里那两个大大的疑问却还需要白钰来解答,只能闷闷的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心里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将白钰诅咒了一个够。
正暗自咒骂他出门就被术士给收了的时候,白钰突然就飘到他面前,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对陶乌说,听闻柳烟家的小院挺大,想来是缺条看家护院的狗。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害陶乌心都吊起来了,赶紧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小心翼翼的回答,家里已经有只猫了,实在不方便再多添一条狗。
说到回家,柳烟想起来时的那条浓雾弥漫的小径和重明鸟,还没开口问,白钰就像知道她心思似的,慢条斯理的告诉她,这只重明鸟本就是生在这阴那山上,不会离开去别处的。而且要离开也不必循着来时的山路返回,那样太费事了。然后又挑了挑眉毛,妖媚的笑着对柳烟说,我变个戏法给你看。
只见他看似柔若无骨的双手相错、各捏了一个古怪的手诀,然后轻缓的分开划出两条弧线。柳烟看到眼前原本清晰的景物好象被罩上了一层水气,然后聚成一道一人多高、波纹荡漾的水镜。她转头看了眼陶乌也是有些吃惊的表情,确定自己不是眼花了。
白钰轻轻拉起柳烟的手,也不管陶乌,一步踏入那面水镜之中。陶乌不想被白钰独自留在有重明鸟的阴那山上,虽然不见得打架会输给那只傻鸟,但备不住那个心理扭曲的家伙会又再给他布个什么陷阱,也赶忙一步走了进去。
柳烟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便被白钰拉进了那面水镜,穿过水镜的刹那,她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种感觉太诡异了,就像是陷进了一团粘稠的液体中,连呼吸都不可以了。还好,这种恶心的感觉也就只是转瞬,带着梅香的清新空气刹那间变成了她熟悉的大都市水泥味,眼前正是淮荫巷口,那棵老槐树刚刚发出新芽。
陶乌紧跟着他们穿过水镜,一步便从千里之外的阴那山回到了淮荫巷,真是愰若隔世。白钰造出的那面水镜,还有他身上那种静水深流的气息,突然让陶乌想起了一种妖怪。他一言不发的随柳烟和白钰穿过小巷回到院子里,然后快步走到白钰前面,斩钉截铁的问道:“你难道是白螭吗?”
“啪!”的一声脆响,陶乌又被白钰毫无预兆的抽了一个耳光,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家伙的动作好快,居然没避过。白钰一挑细长的眉尾,冷冷的看着陶乌说道,“你才是白痴。”
白钰的回答,让陶乌的小心肝纠结得都能拎出一桶泪水了,原来他以为自己在骂他。一边揉脸一边赶紧解释,“我说的是那个龙子白螭。”才说一句话,白钰的脸色就已经沉下去了,陶乌挨那一巴掌似乎让脑子转得快点了,“叫白螭的那种妖怪,人类常说的龙生九子的其中之一,经常被安置在屋脊上的那种。”
白钰的脸色柔和了一些,淡淡的说,“你这几千年还真是白活了,那种只会吞火吐唾沫、又蠢又
丑的下等妖物,亏你想得起来。”
柳烟对这个白钰的身份也是越来越好奇了,连被称为四大凶兽之一的饕餮都不被他放在眼里,而且以陶乌的能力,居然连他随手的一巴掌都躲不过,那么,他到底会是个什么老妖怪呢?而且,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有种熟悉感呢,好象认识了一辈子那么久,又好象有种既是长辈、又似玩伴的感觉。
文皌听到院门的动静,迅速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正好看到陶乌被白钰抽了一巴掌,吓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站定在当场。那是饕餮耶!居然有人敢随随便便就赏饕餮一个耳光耶!而且,柳烟居然没有阻止耶!这情形真是怎么看怎么都古怪。
柳烟看到呆在门口的文皌,冲她招招手,文皌这才稍微回过神来,一溜小跑跑到柳烟身边,拉着柳烟的手,好奇的侧着头打量着白钰。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美貌,竟然连想要在心里形容一下,都寻不着适合的词汇。
柳烟向白钰和文皌各自介绍了一下对方,就招呼大家进屋,陶乌走到她旁边,悄声问她是不是真打算留白钰也住下。柳烟耸耸肩说,反正还有空房,如果他想住下来也没什么不可以。
陶乌对她这个极度不负责的回答微微有些不满,如果家里多了一个让他时时刻刻都想一口吞下去的家伙,自己却偏偏没有吃掉他的能力,还有求于他,这样的情景,让他太煎熬了。还是先回厨房去吃点东西算了,填饱肚子也许能想到对付白钰的办法。
白钰进屋后只是随意左右打量了一下客厅,然后似乎对文皌很感兴趣,露出个笑容,冲她勾了勾手指,那抹笑容让文皌完全没有了抵抗力,更全然没有猫科动物天生的警惕性,呆呆的走到他身边。
“你叫文皌?是文狸的文,梦貘的貘吗。”白钰弯腰附在文皌的耳边轻轻的问了一句,他的话让文皌陡然一惊,眼中盛满了恐惧,这是谁,怎么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底细!白钰却只是捏了捏她的尖下巴,“可惜啊,虽然生得好看,又继承了两种很强大的能力,却太过年幼了,能平安长大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呀。”
文皌惴惴不安的偷瞄了一眼白钰,他的那张脸实在太过精致,美得很不真实,温柔的笑容像张大网把她罩住,迷离的双眸更是就让她心里没底手足无措。她唯能低着头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半天才想起站在白钰身后的柳烟,求救似的转头望着她。
柳烟并不知道白钰跟文皌说了什么,但文皌可怜兮兮的表情让她觉得有点不忍心。于是问白钰要不要喝茶,说自己家里有年前刚刚备下的普洱,味道还不错,再让文皌去把茶具都搬出来,文皌赶忙顺着她的话逃一般的跑去了厨房。
白钰看着文皌惊惶的样子,笑了笑,随意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脱掉木屐,很自然的半躺下,就跟在自己家一样。柳烟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就这么喜欢躺着呀。白钰拿手撑着脑袋,回答她,活着嘛,如果不尽量让自己舒服一些,那还有什么意思。
白钰又调整了几个姿势,过了好一会儿才对柳烟说,“换套沙发吧,这个躺着不舒服,最好能再软点。我还是去楼上阳台算了,难得有太阳,那张贵妃榻还在吧。”说完就自顾自的起身,往二楼去了。
“你怎么知道二楼有阳台?还有贵妃榻?”柳烟皱了皱眉头,哪怕是觉得白钰对自己而言很熟悉,可是白钰的言行还是让柳烟难免迷惑,跟在他身后也上了二楼,“你以前有来过我家吗?”
“来过。”白钰回答得毫不迟疑,“这里很适合居住。”“那你要住下吗?”柳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出了这句话来。“再说吧,过会我就走了,最近还有些别的事要做。”白钰说着话在贵妃榻上歪下了,文皌也将整套的茶具端了上来,柳烟让她放在茶几上,开始烧水沏茶。接着又问她为什么没见陶乌。文皌站在柳烟身后,有点不敢靠近白钰,轻声回答说陶乌还在厨房里悲伤的吃东西。
“你很怕我吗?”白钰突然对文皌开口,目光瞬间变得有些犀利起来,“为什么不敢过来?”“我。”本就已经战战兢兢的文皌,被白钰的目光吓了一大跳,头上的猫耳朵毫无悬念的又冒出来了,她又再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小步,声音更轻了,“不知道。”
“哈哈哈。原来你连人形也控制不了啊,好久没见过这种连幼年期都不算的小妖怪了,还挺可爱。”白钰忍不住大笑起来,周围冷冷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圆融起来,他问柳烟,“你是在哪里找到这只猫的?”
“洛阳啊,我觉得她很可爱呀,小小年纪就流浪在外,多可怜,就带回来了呗。反正我连传说中的凶兽饕餮都收留了,别的还有什么可怕的?”柳烟一边熟悉的煮茶,一边把文皌的来历说了一遍给白钰听。“原来是这样呀。”白钰又冲文皌勾勾手指,文皌硬着头皮挪动到他身边,“你想一直维持人形吗?”“想!”说到这个话题,文皌顿时连怕都忘了,望向白钰的双眸似乎要发出光来,“可以吗?可是连陶乌都说除非我再活两百年。”
“那只蠢狗懂什么。”白钰嗤笑了一声,伸手捏了一下文皌的猫耳朵,又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左右微扭了两下,似乎在评判她的样子能不能入得了他的法眼。就在文皌忐忑不安之时,他才慢悠悠的继续说道:“就算是给你增加几百年的灵力,也不是什么难事。”
白钰的话让文皌心里升腾起一簇火苗,那是妖兽天生对强大力量的渴望,她凝视着白钰的双眼,看起来他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于是很郑重的问道,“有什么交换条件吗?”
“很聪明嘛。”白钰毫不回避文皌的这个问题,反而透露出对她这种态度的一点点赞赏,“这个世界上当然没有白吃的午餐,条件只有一个,未来在我需要的时候,你必须替我做一件事。至于这件事嘛,我可以保证,第一不会危及到你的生命,第二不会危及到你的灵力,第三不会危及到你身边的伙伴。怎么样?愿意交换吗?愿意的话,就现个原形给我看看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