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歌姑娘,外表年龄看着不过十六七岁,实际年龄不详。初次出现在沈家人面前的时候大概是民国时期……或者更早一点的清末,具体过程家谱大事记里并没有记载,只存在于沈家大人哄小孩的故事中。
这姑娘是一个闲着没事去老家祠堂翻箱倒柜的年轻人发现的。
关于沈家的祠堂,那也是个十分神奇的地方,常常有人在里面发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或者人物(例如沈轻歌,例如麻雀……)。
她被发现的时候正在祠堂某块地砖下方的一个暗室里睡着。
说她是睡着似乎也不对,因为她并没有呼吸,只是单纯的缩在暗室的角落里,靠着墙角一动不动而已。
身边还堆着不少零零碎碎的骨头,看不出是什么物种,总之视觉效果还是挺震撼的。
那些骨头也不知多少年头了,上面布满了层层叠叠的蜘蛛网,被人轻轻一碰就碎了,化成了一堆灰白色的骨粉,落在地面上时扬起了一室的灰尘。
至于沈轻歌姑娘本身,则是比起那堆骨头还要夸张,她已经被蜘蛛网包裹成了一个巨大的茧子,离得远些只能勉强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待到那年轻人费劲的将灰白的蛛网拨开,看到里面抱着一杆银枪紧闭双眼的少女时,他并没有意识到他发现了一个什么玩意。
又或者说是尽管意识到这不是个普通的小姑娘,却没有怎么在意这姑娘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大概是年轻人胆子大,也可能是单纯的年轻人没脑子。总之尽管这位姑娘身上缠绕着一圈一圈的铁链,铁链上还挂着密密麻麻不知多少的黄底红字的符纸,那年轻人依旧没怎么害怕,反而兴致勃勃的研究起了应该如何唤醒这姑娘。
经过了不知多少年岁月摧残的铁链并不结实,在那年轻人一把火烧掉了大半符纸之后,脆弱的铁链便自己碎成了几段,“叮叮当当”的掉落在了地上。
于是这位自称沈家老祖宗的小姑奶奶就这么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懒洋洋的醒了。
在她睁开眼睛的那天,沈家的祠堂起了一场不算太大的火。
那场火倒是没烧到什么东西,却十分的邪乎,水泼不灭,土掩不消。既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何时能消,就那么“呼啦啦”的烧了半天,然后又很想不开的自己熄灭了。
就在家里人围在祠堂门口研究着这场莫名其妙的火灾时,沈轻歌姑娘就跟着把她放出来的年轻人从地砖下面爬了出来,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喊着饿,要吃肉。
接下来便是大半年的干旱。整整一个夏天,别说是雨点儿了,天空中甚至连云都没能聚起来。
而沈轻歌姑娘,则是在沈家大摇大摆的住了下来。尽管她一顿饭能干掉一头牛,倒是跟沈家的其他人相处的不错。
将她放出来的年轻人几个月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闯了个大祸,开始认真正经的问起了这位姑娘的来路。
这一问之下才得知,这姑娘竟然是一只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僵尸,在被关进沈家地下的暗室之前,便已经修成了旱魃,走哪旱哪,绝不含糊。
至于她活着的时候是做什么的,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死,还有她是如何被人封进暗室的……这些东西她倒是一点也不肯透露。
那将她放出来的年轻人见自己既然闯了这大祸,险些让老家的乡亲颗粒无收,饿死路边。也不能就这么撂着这姑娘不管,便带着沈轻歌离开了家乡,四处流浪去了。
之后的几十年上百年他们的日子过得也安安稳,只要不在一个地方住的太久,便不会给别人添麻烦,倒也十分简单。
星光之下,沈轻歌将那杆长枪扛在肩头,一蹦一跳的跟在夏北风身后,隔一会便向他问上那么一次:“小北,我们去吃什么呢?什么时候到啊?”
夏北风只顾着低头玩着手机,对于跟在身后问个不停的沈轻歌采取了视而不见的态度,任由她一个人在那喋喋不休。。
夏北风站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着红灯过去的时候,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沈轻歌,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冷。
今天早上出门应该多穿件衣服的。
身后的女孩身上的穿着,就算是放在夏天都可以算得上是十分的清凉。一件吊带上衣,一条露着大腿的牛仔短裤,还有一双镶着亮晶晶的小珠子的人字拖。
“祖宗,我想请问您一下。”他看着对面马路上的信号灯从红色跳转成了绿色,冲着沈轻歌招招手,示意她跟上:“请问你是刚刚从三亚旅游回来吗?只穿这么一点儿?”
“嗯?”沈轻歌疑惑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跟上了他的脚步:“没有啊,我不喜欢三亚,太热了。”
夏北风又偷瞄了一眼她那一双雪白笔直的腿,十分糟心的叹了口气。
尽管知道沈轻歌这个物种并不会觉得冷,他依旧不能接受这种,在怕冷的人已经开始穿两件衣服的天气里还这么在街上蹦q的人。
简直太穿越了,你自己都不觉得别人看你的眼神有什么问题吗?
夏北风一边在心里对身后的女孩不停地吐槽,一边搜寻着路边的食物。
“肯德基吃不吃?”夏北风指着前方闪着黄光的招牌,向沈轻歌问道:“现在这个时间想找吃的也不多了,没什么好的,你就将就一下吧,行吗?”
“吃!”沈轻歌十分干脆的回答道:“我要两个全家桶!”
说完这话,她就扛着那杆银枪,率先向前面的肯德基跑去。
本以为时间这么晚了,一般的店里应该已经没有人了才对。可令夏北风没想到的是,走进店里才发现,不禁有人,人居然不少。
小情侣、穿着校服的年轻学生和带着孩子的家长吵吵嚷嚷的挤在这间不大的店里,显得十分热闹。
更可怕的是这店里的人好像对沈轻歌这种穿法,还有她手上的那杆长枪已经毫不在意了,似乎完全没有看到一般,(也许是真的看不到“依旧在脸上挂着露八颗牙的危险,温柔的询问夏北风到底是做什么的。
那边沈轻歌已经点完了两个全家桶,等着夏北风掏钱了。
“你还真要了两个啊!”夏北风摸出钱包,看着站在身边的沈轻歌,十分不情愿的摸出了两百块钱,递给了柜台后面的营业员。
“两个还不一定够我吃呢。”沈轻歌松松肩膀,指着柜台上的彩色宣传单,高声说道:“我还要吃甜筒。”
“麻烦再来一个甜筒。”夏北风对着正在找零的年轻营业员笑着说道:“请问还有空座吗?”
“您的找零,甜筒请到旁边等候排队。”那服务员微笑着双手将零钱递给了夏北风,抬手指了指角落里的楼梯:“先生不麻烦的话可以楼上请,楼上空座还有很多。”
“好的,谢谢了。”夏北风冲着那营业员点点头,伸手推了一把沈轻歌的后背:“甜筒一会自己去拿,我去楼上等你。”
说完这话,他便拎着两个全家桶,向通向二楼的楼梯走去。
他在楼梯即将拐弯的位置回了一下头,看着下方正在排队等着拿甜筒的沈轻歌,就像一个普通的十几岁少女一样,眼中充满了天真的期待。
夏北风正站在一群最大不超过初中的小孩中间,伸着脖子望着队伍尽头的冰激凌机,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于是当沈轻歌举着甜筒蹦蹦跳跳的走上楼,坐到夏北风的对面时,他还是没能忍住吐槽的欲望,向沈轻歌问道:“姑奶奶你都几千岁了吧,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不能,我可是永远十六岁的美少女。”
沈轻歌说话间几口吃掉了手上的甜筒,兴致勃勃的打开了桌子上的全家桶,拿起了一个汉堡。
“哦,对了,你应该直到我只吃肉的,所以面包要给你吃。”
她飞快的拆开了手上的汉堡,几口吃掉了中间的夹心。然后将剩下的部分连同汉堡的包装纸一起推到了夏北风的面前,给了他一个“我相信你”的眼神,边低着头去全家桶里继续搜寻着其他的食物了。
夏北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那两块可怜巴巴的面包,额头上的跳起了一根青色的血管。
一片皱皱巴巴的青菜叶贴在面包上,上面还沾着点白色的东西,看着就像坏掉了一样,让人一点食欲都没有。
偏偏对面的女孩还咬着鸡腿,十分“善意”的提醒他:“不要浪费粮食哦。”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夏北风抬起头,不耐烦的问道。
“跟你一样啊!”
沈轻歌一边啃光了一根鸡腿,将扔在了一边,又翻出了一对鸡翅来:“找你那个失踪多日的师父来的。”
在她说话的时候,夏北风始终盯着她的脸,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看出点她的真实想法。
可惜的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沈轻歌的脸上。除了“吃得很开心”之外,没有第二种情绪。
就连说起“失踪多时的叶白羽”这个人的时候,也是轻描淡写的,似乎完全没把这个当回事儿。
“你怎么知道他失踪了?”夏北风盯着她看了一会,直到她啃完了一对鸡翅之后,才十分疑惑的向她问道:“这事除了我和小天之外,谁也不知道,你的消息来源到底是什么?”
“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一定要知道吗?”沈轻歌端起一边的可乐杯,揭开盖子直接灌了半杯可乐。
夏北风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吃吃喝喝,热不住拿起了自己面前那块可怜巴巴的面包,咬了一口:“也不是一定要知道,不过还是有点好奇的。向你们这种……嗯,你们这种人,平时究竟靠着什么联系?”
“靠脑电波。”沈轻歌放下了可乐杯,一本正经的说道。
夏北风呛了一下,懒得搭理她的胡说八道,就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你们平时都靠着什么联系?”
沈轻歌无趣的“哼”了一声,从全家桶里摸出了一袋鸡块,边吃边说:“我跟你师父以前靠的是麻雀来回送信,这几年发现果然电话啊qq啊什么的比较方便,也省了麻雀跑来跑去了。不过这次……”
她话说到一半便吃光了手里的上校鸡块,得意洋洋的看着夏北风,冲他伸出了一只油汪汪的手。
“还有鸡排,我买了两桶不一样的,行吗。”夏北风边说边从另一个全家桶里找出了一整块鸡排,放在了沈轻歌的面前:“这次怎么了?”
“这次啊,不是你师父主动联系我的。”沈轻歌兴奋的接过了鸡排,飞快的说道:“是你师娘……别问我你师娘是谁你师娘在哪这么蠢的问题,我也没法告诉你。总之你记得你师娘是个相当厉害相当漂亮的气质大美女就行了。她前几天抓了一只倒霉鬼,我的意思是说她抓了一只正好特别倒霉的鬼,不是比喻。你师娘让它来给我送信,说是跟你师父困在一个什么鬼地方的出不来了,想让我帮帮忙,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两个现在在哪儿,于是我就来了。”
“所以呢?”夏北风艰难的吃掉了两块面包,也灌了半杯可乐,才觉得舒服了点,他清了清嗓子,向沈轻歌问道:“请问你找到了吗?”
“要是找到了还用得着来堵你吗?直接把他们拖回家不就行了?”沈轻歌用一种“你怎么这么笨啊”的表情看着他,撕着手上的鸡排,咬牙切齿的说道:“连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只能亲自来看一下了。”
“他应该不会死吧。”夏北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但看起来好像更加的担忧了:“也不知道到底跑哪去了,还能找到吗?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估计也快要交代了吧。”
“不会的,毕竟你师娘也在,他应该没那么快死人的!”
“所以我师娘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夏北风好奇的问道:“总之不是人就对了吧,你跟她很熟吗?叶白羽是怎么捡到这么个宝贝的?”
“这个呀!”沈轻歌抬起一只手,对着夏北风行了个佛礼,高深莫测的说道:“这个事情嘛,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