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北风一把抓~住自己的手机,冲出了水面。
一直不断闪烁的手机屏幕就在他伸手触碰到它的那一瞬间停止了响动,安安静静的被他抓在了手里。
未接来电显示出的是一串乱码,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无法接通了。
谁啊这是!
夏北风皱着眉将能够想到的人都数了一遍,将打这个电话的人范围圈定在了两个人身上。
叶白羽,还有沈洛天那个倒霉孩子。
除了这两位别人大概就没这个本事了。
不是人的倒还有几个能怀疑的对象,不过她们发现没人接之后应该不会这么顽强的一直打。
回忆起之前黑龙所喊的那声“巫王大人”,心里再次生出了新的疑惑。
他原本是一直坚信自己绝对不是是那个什么劳什子的鬼王还是巫王的。如果身边真的有个人跟巫王挂上关系的话,也只可能是叶白羽那种类型的妖孽,再不济也应该是沈洛天那个鬼神避讳的小兔崽子。
可这个念头却在自己刚刚脱口而出喊出黑龙名字的时候产生了动摇。
飞炎就是那条龙的名字。
出声的那一瞬间这个念头十分坚定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就像什么真理一般,不容置疑。
御龙乘风时那爽快的感受过于真实,如果说没经历过的话他自己都不信。
可是记忆中也确实没有这样的事情——至少这辈子没有。
当他想回头向黑龙询问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跳出~水面的地方跟之前下水的地方根本不一样。
шшш¸ тt kǎn¸ c○ 脚下的黑龙也自然不见了踪影。
刚下水时他顺着河水漂流过了一段地方,从一条瀑布落下之后,又掉进了一个开满了花儿的水潭。
黑龙就沉睡在那水潭下方。
可现在……
他站在水下,抬头向身旁望去。
高高矗立着的巫神王座就在它的眼前,宽大且空荡的王座显得他所身处的地方带上了些孤寂冰冷的味道。
头顶是闪烁着幽光的各色宝石,排列成了星图的形状。身边是高高的河岸,身边的水流依旧欢快的从他的身侧滑过,向着不知何方的远处流去。
他就站在之前跳下空荡荡的河沟时落地的地方,头顶上麻雀飞走时翅膀扇动的声音似乎还萦绕在耳边。
身边的水位已经降到到了胸口,还在迅速的下降,奔涌的水流也逐渐的平静了下来。
就仿佛有人打开了水闸泄洪,但那一股积攒了不知道多久的水也不肆虐了片刻,便平静了下来,即将重新归于安静。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
离麻雀飞走的时间也不过过了十几分钟。
这么说,刚刚在水底下跟黑龙打了个你死我活,差点丢掉小命的那段经历又是幻觉?
“幻觉”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就被他否决了。
不,不可能。
那些激烈的战斗,炙热的水流,受伤时剧烈的疼痛,还有玄龙枪被握在手中时和他血脉相连的感觉,绝对不会是假的。
那段经历是真是存在过的,不过具体在什么时间,什么位置就不得而知了。
衣袖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活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看到一条细长的,蓝色的迷你龙从他的衣袖底下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望着他。
果然不是假的,这玩意真的进化成这样了。
夏北风叹了口气,甩了甩手臂,将那只东西摔在了水里。
它在水面上溅起了一朵水花,迅速的沉在了水下,又扭动着闪光的身体缠在了夏北风小~腿上。
“你总缠着我~干嘛啊,能不能去找找你主子要的……那个什么鬼天书!”
他低下头紧紧地盯着刚刚那通未接来电的电话号码,仿佛是能从上面看出一朵花来,十分不耐烦的对着腿上缠绕的小东西吼了一声。
小东西磨蹭了一会,不情愿的松开了他的小~腿,一头窜进了水底的淤泥中。
水位已经降到了他的腰部,看来要不了多久这里的水就该再一次枯竭,只留下之前那股半死不活的小水流在坑道里苟延残喘了。
被传送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鬼地方,跟一条龙白打了一架,现在也没找到天书,还要在水里泡着。
“你觉得我还能更倒霉一点吗!”夏北风仰起头,冲着头顶的夜明珠喊了一声。
脚下的淤泥蠕动了两下,刚刚钻进去的小东西重新露出了头,扭动着身体,哀求的看着他。
夏北风弯下腰,伸手弹了一下它的额头,调笑着问道:“让你去找天书,你还在我脚底下晃悠,这次又是什么事……卧~槽!”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到有个什么东西冷不丁的从他的脚下抽~出,晃得他站立不稳,差点坐在水里。
“你在干什么!”
他吃了一惊,低头向不断扭动身体的小东西问道。
那小东西吃力的从淤泥中拖出了一块石板,用身体卷着它游到了夏北风面前,一副邀功讨赏的模样,摇头摆尾的十分得意。
夏北风伸手接过了那块灰扑扑的石板,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小东西松了一口气,立刻勾着尾巴缠上了他的手臂,撒娇似的用头蹭着他的手背。
青灰色的石板,一张a4纸大小,约莫有三厘米厚,并不算规则的长方形,两面都凹凸不平,还挂着些许的淤泥和沙土。
一边已经被磨得毫无棱角,另一边却是崭新的断茬。
无论怎么看都是……
普通的不能再普的半块破石板。
任何一条河里都能随便找到百八十个这样的石板,可它却是那个叶白羽费尽心机排除万难寻找着的……那本传说中的“天书”。
没错,这玩意就是那本天书。
在在夏北风将它拿在手里的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就自动刷新出了这样的信息。
这块破石板就是天书,不管你相不相信,它就是那本天书。
就是这么的理直气壮,蛮不讲理。
他目瞪口呆捧着这块石板,发了好一会的呆,才万念俱灰的低头向缠在手腕上宛如荧光手环的那小东西问道:“你觉得它就是天书?”
那小东西仰起头看了他一眼,飞快的点了点头。
“你信?”
依旧是点头。
“你觉得我应该相信吗?”
仍旧点头。
“好吧,我也信了。”
夏北风麻木、缓慢的的点着头,将石板拎在手里,深吸一口气,抬头向他来时的方向望去。
“天书已经找到了,我们回去吧。”
身边的水位已经降到了膝盖,高高的坑道边缘露出了整齐的石砖边缘。
他趟着水,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了坑道边缘,开始徒手爬高。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是对夏北风这种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来讲,从这儿爬上去也十分的……倒不是说困难,而是心理方面有点不太想接受。
坑道里的土原本就湿~润柔软,他下来时也吃了不小的亏,最后差点整个人直接滚下来。
现在往上爬的时候就更费事了。
细腻的泥土刚刚还浸过水,比之前还要柔软,几乎到了一抓就碎的程度。
一只手伸上去,便直接插到了柔软的泥土里,弄得一手脏兮兮的黑土不说,还不顶什么用。
一脚踩上去,就会直接感觉到脚下柔软的东西飞快的坍塌,然后他便直接掉回了原处。
他连蹦带跳的在泥里滚了半天,终于气喘吁吁的爬上了岸。
可是却在刚刚露出个头的一瞬间再一次缩了回去。
他两只手向上举着,按在头顶的石砖上,将自己挂在了坑道的半空中,不上不下的晃悠着。
上边站着一群陌生人。
刚刚还空荡荡的大厅现在几乎已经被人群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几乎看不到下脚的地方。
当然也可能不是人。
夏北风回忆着一瞥而过的人群,无端的冒出了一身冷汗。
那群人打扮的都差不多,清一色的黑袍子,脸上带着黑乎乎的面具,让人看不清他们的真实面目。
安静而肃穆的站着,面朝着同一个方向——巫王神座。
看着就像什么邪~教传功的现场一般,所有人身上都带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认真劲。
脚下的水一点点的消失了,终于再次恢复了原本的小细流。
头顶上依旧一点声音都没有。
“刚刚露头的时候好像没人发现,我要不再上去看看?”
他低着头,小声的向手腕上缠着的东西征求意见。
那东西迟疑了一会儿,收紧了身体,在他的手腕上勒出了一道凹痕。
然后坚定不移的点了点头,摆出了一副要和他生死与共英勇就义的架势。
虽千万人吾往矣,多么的英勇!多么的壮烈!多么的……
“不不不,你绝对不行,你给我在这呆着。”夏北风微笑着掐断了那小东西要和他一起去死的心思:“我自己出去没准他们不会发现,你浑身上下跟个电灯泡似的,跟我一起出去是想让我被他们当靶子追着打吗?”
小东西死皮赖脸的在他手臂上停留了片刻,见他心意已定,只好老老实实松开缠绕在他手臂上的身体,扭动着钻进了一边的淤泥里,掩盖了它闪着光的身体。
夏北风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冲着远方的“巫神王座”望去。
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台阶上此时站着几个人。
倒是没有台阶下的人群一般密密麻麻的,遥遥看去只能看到稀稀拉拉的六七个人影。
这几个人依旧是面具遮脸,黑袍盖身,正缓慢的向台阶上方巫神王座的方向爬去。
他们互相之间间隔很远,行动也不甚一致,尽管时不时的转头互相交换一下眼神,却显得不怎么亲密。
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是什么来头,看着不像是同伴,反而有点互相猜忌的竞争对手的意思。
虽然看起来现在还在为了一个目标努力,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掏出刀子来把身边同伴捅成个筛子。
夏北风看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手上用力,一个翻身,落在了地面上。
他落地时声音很轻,却还是惊动了几个人。
两个戴着面具的人猛地回过头望着他,面具上两个圆孔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目光。
夏北风鬼使神差的抬起手,将“天书”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假装自己也带着个面具。
他今天衣服穿得倒是挺正常的,奈何刚刚在淤泥里滚了一圈,现在全身上下哪儿都是黑乎乎的淤泥,根本看不出衣服的原色。乍一看跟这群罩着黑袍,不人不鬼的家伙倒也没什么区别。
那两个人疑惑的盯了他一会。就在他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刀,按耐不住准备主动出手的时候,终于木然的转过了头,重新望向了王座的方向,恭恭敬敬的低下了头。
正在爬台阶的几个人已经爬到了台阶的一半。
看来这群家伙应该是瞎。
夏北风松了一口气,依旧将天书挡在面前面前,低着头用余光环顾了一下四周。
距离他比较近的有五个人。
右前方的两个正是刚刚回头看他的人,他们俩始终紧紧的靠在一起,连回头的时间都没差多少。
看来不怎么好下手。
他又将目光转向了左边。
很好,那是一个即便是穿着宽大的黑袍也掩盖不住地下凹凸有致的身材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估计有七八岁的小女孩。
小孩子叫唤起来更麻烦……不过应该有e了吧,真可惜。
他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向右边挪动了一点,站在之前那两人身后,
就在他右手边不过半米的位置,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脸上的面具歪歪斜斜的挂着,驼背,黑袍领口处露出来的那一点儿脖子上两根极其明显的血管,还有凸起的喉结。
相比于夏北风高大的身材来说,这人简直就像一只枯瘦的小鸡仔一般,一看就很好对付,似乎一只手就能把他拍倒。
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应该不是个活人。
眯着眼睛盯了一会这人露在外面的血管和喉结,他定下了结论。
他无声的吐了口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之后,是应该松一口气还是应该更加的紧张。
就是你了吧,皮卡丘!
他摸出了刀,再一次警惕的环顾了一圈四周。
所有的人都安静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仰着脖子看着已经爬到台阶三分之二部分的几个人。就连被抱在怀里的小孩都不例外,谁也没空关注角落里即将发生的事情。
他将“天书”夹在胳膊下,一手握刀,一手成爪,一个箭步冲到了那人的身后,拿刀比划了两下之后,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身下的人体猛地颤动起来。
他不敢真的下刀去伤害这人,谁知道他们这种东西会不会流血。
以他的经验,这种东西会流血的和不会流血的大概一半一半,但无一例外的都对血液十分的敏感。
现在捅它一刀一定会招来别的什么东西。
被他掐着的人在他的手里无声挣扎了片刻,忽然触电一般的抖动了起来。
又等了一会儿,直到那人的身体逐渐的恢复了平静。夏北风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之前的准备没白费。
这个倒霉鬼看上去已经晕过去了,脑袋歪在一边,身体软~绵绵的挂在他的手中,全靠着他抓着脖子,才能撑着没倒下去。
他手上用力,将这家伙的脖子扭到了一边。
细碎的骨折声在他耳边响起。
看来还是有实体的,就是不知道扭断脖子还能不能活动。
要是粽子的话估计之后还会有点麻烦,死不掉没准会回来找麻烦。
不过之后的事情谁说的准?说不定等他缓过劲来,他的小伙伴都已经组团被送回老家了。
他动作利索的将这人身上的面具黑袍扒了下来,套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把这个软~绵绵的倒霉鬼扔到了身后的坑道里。
就在他藏好天书,召唤坑道下方藏着的小东西钻到他的袍子下面之后不久,人群中陡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他抬起头,看到那几个爬台阶的人,终于站在了巫神王座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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