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湘拧着眉头吃了个哑巴亏,谁让自己先起了捉弄人的心思呢?
这该死的腹黑白眼儿狼!
夏湘左手揉着眉心,右手挥了挥:“你快出去罢,我累了,想歇会儿。”
“大小姐,您只给了小的一个铜子儿,就不想着补偿补偿?待会儿有人问起来,我可如实说了,到时候儿……”
“采莲!”夏湘心头火起,打断了戴言的话,转身对采莲吩咐道:“把那个红包给他,给他就是!”
采莲将前因后果也听了个七七八八,猜的*不离十,一时哭笑不得,将方才准备好的红包送到了戴言的手里。
戴言行了个大礼,心满意足将红包揣在怀里,转身走了。
夏湘那肉乎乎的小手“啪嚓”一声拍到桌子上,气的咬牙切齿,心想,将来嫁人绝对不能嫁给这样腹黑的。想想曾经还考虑过嫁给戴言,如今看来,那时候自己真是疯了!
采莲无奈道:“小姐别气了,这钱本来就是应该给的,大过年的图个喜庆热闹,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夏湘点点头:“嗯,犯不上跟个白眼狼一般见识。”
“……”
大年初二的时候,夏湘吩咐采莲和碧巧挨家挨户送了个红包,虽不多,可多少是点儿心意,让庄上人手头宽裕些,吃些好吃的,这个年过的安生些。
等来年。庄上人得了夏湘育出的优良稻种,依着夏湘的法子肥地授粉除草驱虫,夏湘再帮着调整调整水田盐碱度。收成定然差不了,也就不会为了吃穿愁白了头。
夏湘舒了口气,心里寻思着,得找个好日子偷偷回京都一趟。
夏府自然是进不去了,好歹去醉仙楼包个雅间儿,让碧巧找富贵帮着报个信儿,把老太爷和苏姨娘、柔姐儿叫出来。怎么说过年也要给祖父拜个年,给柔姐儿买点儿好吃的。
年初五的时候。大家都守在家里不出门,扫扫尘,放放鞭,吃点儿饺子聊聊天儿。即传说中的破五。晏国人初五都会呆在家里,认为出门走动会不吉利。所以,夏湘起的特别晚,反正最近年前年后生活馆也不开张了,那蚌有石南和戴言帮着喂,只要半个月去瞧一瞧就可以。
伸个懒腰,夏湘赖在被子里盯着掐丝珐琅的三足小香炉发呆。
“大小姐,您可快起来罢,有客人来了!”采莲匆匆忙忙进屋。伸手就要帮夏湘穿衣叠被子。
“客人?”夏湘有点儿好奇:“谁啊?今儿初五,谁破五的日子还出门?”
“是宁王府的世子爷!”采莲虽然着急,可还是抿嘴一笑:“这世子爷也真是重情重义的。小姐搬来庄上也有两个年头了,世子爷始终如一,倒真是难得。”
夏湘最头疼这个小世子,听采莲这样说,忍不住反驳道:“你晓得什么?他是不把我的名声败祸了,他就不罢休!”
“您这话可不大公平。要说败坏您名声,谁也不如戴言那小子做的彻底啊!”采莲壮着胆子帮李毅正名。
夏湘揉揉太阳穴:“谁说戴言那小子是好东西了?都不是好东西!”
“是是是。都不是好东西!”采莲抿嘴笑着,心里却想,将来,小姐若是能嫁给世子爷,可比嫁给戴言要强上许多。
世子爷对小姐言听计从,又身份尊贵,将来,若嫁给世子爷,世子承了宁王的爵位,大小姐也会封个一品诰命罢?
想着想着,采莲便笑了出来:“小姐是个有福气的。”
“……”夏湘一时气结,在这问题上,跟采莲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是沉默好了。
罩上浅金鸡心领绣梅花褙子,穿好银灰撒花绸子马面裙,夏湘穿戴妥当,便要出厢房,采莲又张罗着给夏湘挑首饰。
“用不着这么麻烦,又不是进宫面圣,这么郑重做什么?”夏湘扭头就走,只将耳边几缕碎发挽到了耳后。
宴息处已经燃起了香炉跟火盆,大约是采莲和碧巧见世子爷来了,特意准备的。
“今儿破五,世子爷怎么还跑来我这儿?我那馆子要过了正月十五才开门,您来的早了些。”夏湘入了宴息处,随便捡了个铺着棉垫的椅子便坐下了。
李毅连忙站起身来:“若不是破五,父亲也不会大意,将我放出府。”
夏湘笑着给李毅拜了个年,李毅恭恭敬敬还了个礼。
“喏,你比我年纪小,这红包给你。”李毅红着脸,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红色绣着福禄双全的小荷包送到夏湘手上。
夏湘捏在手里发现里头是个*的东西,忍不住想掏出来看看。李毅拦住她:“等我走了你再看。”
“什么好东西?神秘兮兮的,”夏湘轻笑着将荷包塞到了袖筒里,转而问道:“木头呢?”夏湘见屋子里只有李毅一个人,想起了木头,毕竟是曾经共患难的人,夏湘对木头,总有一分感激和牵挂。
“在院子里跟孩子们玩儿雪呢。”
“你怎么不跟他们一块儿玩儿?”夏湘随口问了一句。
李毅却冷了脸,极严肃认真地说道:“我不是小孩子了,过了年我就十二岁,你别再把我当小孩儿看。”
夏湘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十二岁……十二岁……他还真好意思说出口,十二岁不是娃娃是什么?难道还是大人了不成?
见夏湘笑的欢快,李毅脸色越发不好看了:“父王说,年儿后要挑个日子来看看你。到时,我跟父亲要了你,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李毅捏着拳头放了句狠话。也是夏湘笑的狠了,不然,李毅断不敢这样跟夏湘说话。
“你父王……宁王要来看我?”夏湘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紧张什么?”李毅腼腆一笑:“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我娘死的早,你总得让我爹瞧瞧罢?”
“我早就说了,不会嫁给你!”夏湘有些恼了。
李毅眉头紧蹙,也站了起来:“为什么不嫁?你还有更好的归宿?你想嫁到宫里去?我就那么不堪?再过几年,你便及笄了,到时我一定明媒正娶把你娶进宁王府!”
“你……你滚!滚出去!”夏湘冷着脸,皱着眉头,下了逐客令。
李毅向来纨绔惯了,也不是个没脾气的,一时脸上挂不住哼了一声说道:“湘儿你等着,就算你再厌烦我,将来你也要嫁给我!”
“真是好笑!”夏湘气极反笑:“你就这么胸有成竹,你不过十二岁的小孩子,就敢夸下这样的海口?娶我?我若死了呢?放心,你若敢娶我,我便吊死在你新房里!”
李毅周身颤抖,眼前晃过夏湘穿着凤冠霞帔,吊死在新房里的模样。
采莲几步上前,捂住夏湘的嘴巴,急的低声说道:“大小姐,大小姐,你可不能这样乱说啊。”
“好好……好!到时,大不了一起死了又如何?”李毅冷哼一声,抓起手边儿的佛头青鹤氅,披在身上便朝门外走去。
刚一推开门,就发现戴言站在门旁,也不知听了多久的墙根儿。
“哼!”李毅横了戴言一眼,又回头看了眼夏湘,脸上蒙了厚厚一层阴云:“难不成,你当真要嫁给这小子?”
戴言沉默不语,却笑的温文尔雅,气定神闲。
“我嫁谁与你何干?”夏湘看到戴言那笑容,顿觉心塞,一张小脸儿胀的通红,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李毅听了夏湘的话,更是火大,一甩衣袖喊道:“木头,回了!”
果然初五出门不吉利啊!
李毅带着木头出了院门,翻身上马,拿鞭子狠命抽了下马屁/股,夏湘听到院门外传来马儿高亢的嘶鸣,这才坐回到椅子上,慢慢平静了心绪。
按理,大过年不该对个孩子说这样恶狠狠的话,可夏湘实在害怕,毕竟那孩子极度固执,且地位不凡。若宁王真的答应了这门亲事,自己可怎么办?想到此处,夏湘不由冷笑,若宁王真的心血来潮让自己给他做儿媳,恐怕,父亲会欢天喜地跑到庄上来认女儿,接他的宝贝嫡长女回府罢?
被李毅气的不善,夏湘决定初六偷偷去京都,将祖父和苏姨娘接到醉仙楼好好吃一顿,顺便散散心。
初六小雪,鸡鸣未起,夏湘便起了床。
乳娘、碧巧和采莲伺候夏湘洗漱穿衣,几人简单用了早饭,便准备上路了。夏湘提早跟周玉年打了招呼,让周玉年跟着,一来帮忙赶车,二来充当护卫。
夏湘和周玉年哈欠连天,两个丫鬟和乳娘却顾及着身份一味忍着。
哈欠本就会传染,更何况一行人起的这样早,乳娘和两个丫鬟忍得眼泪汪汪,苦不堪言。夏湘“噗嗤”就笑了:“打个哈欠也要忍着,瞧着好像我多刻薄,虐待了你们似的。”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听她一说,乳娘便要解释,可甫一开口就瞧见夏湘打了个哈欠,一时没忍住,跟着打起了哈欠。
于是,哈欠声不断,笑声不断,一行人匆匆赶赴京都,一路上有说有笑,好不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