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狱街头每百人之中就会有一个半年内被流放的新人,他们存活下来,很显然已经适应这里的生活,雾气会滚来迫不及待地跑回屋去,上一秒争打的人下一刻就四散不见,郭半善看出姜寻心中所想于是道:“心其实像莲子,不栽到泥里永远不会开花,泥中脏浊,可含有万物初生的契机,切不可沉入其中,腐败相融。”
姜寻吐言道:“多谢教会。”
郭半善笑指姜寻道:“你个二愣子,想的还挺多。”听后心中感激顿时烟消云散,走出好远,二人又来到城主府墙下姜寻拉住道:“太早了,里面的人还没睡。”郭半善小声道:“赶紧进去,那些畜生我可不想碰到第二次。”说完一跃,脚踩高墙快步爬顶,姜寻只得跟上,走在城主府内能听见家丁在房内私语,怯步朝厨房走去,郭半善熟练地打开房门坐在灶前就开始吃,姜寻往包袱中装两道菜,接过郭半善递来的小饼,二人吃的正香,咣的一声门被踹开,一个正方脸的体态略胖的中年人左手被灰布包裹,右手拿着菜刀恶狠狠道:“好个小贼,竟敢来这里偷吃,害的我被城主误会砍掉一根手指,今天你们插翅难飞。”说完,大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贼来了。”
姜寻与郭半善对视一眼就要离开,但这人早有准备门外埋伏的六个家丁,齐齐冲进来,郭半善咬了一口手中的小饼叹气道:“顿时都不香了。”
姜寻心想越拖越麻烦直接出手与这六人缠斗一起,这几人虽有功底但岂是姜寻一回之敌,全部被打翻在地,姜寻大喝一声走,拔腿便往外跑刚出门口突然白雾中拍出一掌,姜寻躲闪不及,被打到厨房,城主从雾中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手持七星扇的老人以及背有双钩的中年壮汉,城主看着姜寻和郭半善道:“二位好功夫,但不是聪明人,为我府办事便饶你们一命,如何?”
郭半善直接不屑道:“小小城主也配使唤我?真是笑话。”
背有双钩的壮汉嗓音浑厚喊道:“大胆,俺看你真是活腻了。”城主冷脸对身后壮汉道:“不识好歹,何牛送他们一程。”
郭半善也不甘示弱对姜寻道:“笨徒弟,给为师揍他。”
何牛走上前摘下双钩握在手中,气势顿时变得强烈,对姜寻道:“来。”姜寻握剑冲上去,何牛双钩如幕,托压掏架熟练无比,如滔滔海浪连绵不绝,姜寻一击之后便后退防守,何牛挥着双钩狂笑道:“不过如此,殒命吧。”说着,双钩重重压下,姜寻右手持剑左手呈剑指拖住剑鞘,双钩落下,姜寻腿向下弯曲运全身内劲,挣脱开来,退后之余右腕三转,剑如游蛇,何牛双钩横在胸前,剑锋一转直奔喉咙,何牛慌忙后退,眼中这柄带鞘之剑越来越近,铮的一声,七星扇挡在圣影剑前,那老人笑眯眯走上来道:“在下七星道人,来领教阁下高招。”
何牛喘着粗气,道:“老子用你帮吗?狗拿耗子。”
城主眉头紧锁,眼光死死地盯着姜寻发声道:“你俩一起上。”二人听后皆冲上来,何牛劲猛且姜寻剑未出鞘,七星道人面色阴狠招招致命,姜寻来回躲闪,厨房内的饭菜被打翻,郭半善在旁边直叹可惜,所谓姜还是老的辣,这道人比何牛难缠许多,七星扇仿佛是活过来般,霎时姜寻险象迭生,郭半善不急不慌对城主道:“喂,那什么城主你也上,我徒弟岂是这两个酒囊饭袋能降伏的。”
城主不为所动认真地看着战局,近百回合过去仍没拿下姜寻,七星道人的杀气已经开始减弱,姜寻也算是有丝喘息的机会,郭半善在旁边吆喝道:“我这傻徒弟仁慈不伤人你们也碰不到他,城主府都是些无能东西。”
城主的面色越发阴暗,飞身朝姜寻拍去,挣脱二人的纠缠,回手一掌与城主拍在一起,劲波迸出,柜上瓷杯炸裂开来,同时扇至后颈,回剑挡去,侧面双钩掏来,脚下用力腾身躲过,姜寻大喝一声运全身之力,内息爆发,击退城主,何牛一勾不中,直接去扶城主,姜寻翻身而下踢开七星道人后口中也开始喘着粗气,城主背过手去,面容沉稳实则内息早已紊乱,申老虎那次受的伤再次复发,强撑道:“强弩之末看你能撑到几时,所有人一起上。”
顿时,四面皆是叫喊声,不算小的厨房内乱作一团,姜寻不愿因出手太重而枉造杀孽,一度陷入危险,城主三人再次上来,姜寻抵挡不及衣领竟被何牛勾中,后面的七星道人用扇如刀,姜寻弯身闪过,用剑扫开双钩,翻身跳到梁上,准备破瓦逃离谁知城主侧掌袭来又带飞刀,抵挡过后摔下木梁,余光扫下,厨房外一个白发老头脚下生烟逃之夭夭,姜寻心中暗道:“无耻。”翻身以剑指地,稳住自己,城主的声音传出:“谁伤到这鬼面人,供米肉一年。”听到此,众家丁都红了眼,蜂拥而上。鬼狱中的家丁更为凶狠,拿起厨房中的刀具就是一顿乱砍,城主三人的偷袭是最致命的,姜寻因空间没法用剑,手臂的酸痛无力感传出,若是再耗下去,必死无疑,背起宝剑,穿梭于人群之中,一个年轻家丁拿着菜刀向下劈来,姜寻抓住他的拇指,左手向上扣至腋下,用力拽下,随着他的一声嚎叫刀掉在地上,城主在后面惊道:“卸骨术。”
姜寻曾听师傅简要教过,在这里正好实战,有人拿尖刀从身后偷袭,姜寻身体向后,尖刀从后落于眼前,姜寻从外侧抓腕左脚右插屈膝下蹲,重重将他甩出卸臂一起喝成,几个来回屋中大部分的家丁都倒在地上,只剩少数几人手拿尖刀面面相觑,何牛在后面吼道:“一帮废物,快上。”剩下的家丁大喊着冲上去,结果可想而知。完成这些,因用力过大手腕处微微颤抖,城主三人再次攻来,双钩刨来姜寻抽剑抵挡,何牛嘴角一笑,换了招式掏带为主,剑欲离手,姜寻翻身踢剑以摆脱双钩,躲过七星扇,城主偷袭一掌,姜寻以肘抵挡,二人同时向后倒退,姜寻诧异城主内息紊乱,后劲不足,城主心中一喜道:“这贼力竭,坚持不了多久。”
三人齐上,何牛气息依旧力大难抵,七星道人杀招刁钻,费心费神,姜寻不顾他俩,运全身仅存之力直奔城主,三掌拍下,城主步步后退,面色也变得通红,姜寻大喝着一拳打出,城主终于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栽倒在地,何牛与七星道人急忙过来,扶住城主,何牛眼中布满血丝,提起双钩四下看去,哪还有姜寻的影子。
浓雾之中,姜寻踏步上墙却发现小腿如绑了秤砣般,上一半就无后劲,只能坐在墙角调息恢复,所幸何牛与那道人以为他逃去没有追来,带那城主前去药房。
岳凌天宅中,郭半善口中哼着小曲坐在姜寻的房中,熟练地翻出藏在床下的包袱,拿到包袱满脸笑意在桌上打开却没有找到黄金,只有几件常穿的衣服,郭半善将衣服扯出,最下面是一张纸条,借助油灯上面写道:“盗本无耻,还盗不到,可笑可笑。”
郭半善看完,雪白的胡子都被气的竖起来,手摸下巴眼睛直转,把纸条塞了回去,翻乱的衣服又规规矩矩地叠好将包袱藏到床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躺在床上,时间缓缓郭半善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直接坐起来嘟囔着:“那小子怎么还没回来,莫非真的被抓了,不行得回去看看。”
雾气茫茫犹如细水拂面,漆黑微凉寂静无声,郭半善又跳进城主府,嘴里念念叨叨:“如果被杀了要不要给他收个尸呢,那小子还戏弄老夫不值得,不值得,但好歹酒友一场,让他最后看我一眼,安心上路也好。”
姜寻在墙角听得清清楚楚,想起郭半善激得三人都打他,自己却跑了,顿时火气上涌,没好气道:“托您老的福,还死不了。”
郭半善听到声音,吓得一颤,后看到姜寻走到面前故作惊恐道:“是人是鬼。”
姜寻心中一笑,双手前伸断断续续道:“都是因为你,我死得好冤啊。”郭半善老手拍在姜寻肩膀上笑道:“借坡下驴,没死就好,本仙人可担心坏了。”姜寻冷瞥一眼道:“包袱里没找到?”
“嗯。”说完郭半善意识到嘴快,干咳了两声,道:“漫漫黑夜尽是危险,本仙人这么大岁数为了找你个小娃娃,真是太无私了。”
“别自恋了,走。”话音落下,两道翻墙的声音后,城主府正式陷入寂静。回到房中,看到桌上微弱的烛光姜寻的心真正放下,脱了衣服躺下床上,把剑放在手边,郭半善急忙道:“你睡床了,我睡哪?”姜寻累的一个字也不想说出口,翻了个身,没有理会,夜里坐在凳子上的郭半善哈气连天,看看熟睡的姜寻,嘴中道:“不管了。”说完也爬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