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浸入大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地上,他们面色惊恐,眼睛瞪得老大,姜寻避开血液从中间走过,心中担忧井中的郭半善,要被杨朴发现恐怕凶多吉少,但他老来成精再加上轻功极好应是不需要担心,戴上鬼面往外走来,还没到主街,姜寻突然停下来,丹田中的那股寒意竟要顺气而游经脉,撸起袖子手腕处的血管隐隐出现蓝色,暗道不好,手化剑指封全身五条正经,近乎过半,不动内气,以体力往回狂奔,等到岳凌天宅中,姜寻扶着大门艰难地回到房中。
打开房门,只见郭半善坐在床上,整个人都在抖,身上满是白霜,他嘴中含着一节阳藤,阴寒之气化作白雾被驱至百会穴慢慢散出,姜寻面色痛苦鞋子来不及脱就盘坐在床上空位,解开五经,运全身真气直通十二经,将寒意慢慢变成暖流滋养丹田,等他睁开眼,房中已经特别阴暗,郭半善坐在椅子上扔来两根如小拇指长的阳藤道:“本仙高兴赏你的。”
姜寻接过,问道:“回来的时候看你差点没被冻死,喝太多了?”
郭半善呸的一声道:“我喝再多也没事,当像你没有承载力?本仙是阳藤摘的太多了,后来听到杨朴来,脚滑了下。”
姜寻摆手道:“就是被吓得呗。”
郭半善张牙舞爪的冲上来往姜寻怀里边摸边说:“把阳藤交出来,不想给你了。”
姜寻赶忙闪开道:“这么大岁数了,送出的东西怎么还往回要。”
郭半善眼睛一瞪道:“我乐意,哪像你们俗人心中不快还要装。”
姜寻道:“以后偷水再也不去了。”
郭半善瞪大眼凑上来问道:“为什么?”
姜寻整理好衣服道:“你是不知道杨朴杀起人来多凶。”
郭半善哈哈笑道:“小娃娃,尸山血海我都见过,他算得了什么,倒是你空有好本事,怂货一个。”
姜寻不满,起身出去,郭半善急忙摆手喊道:“别走太远,我们一会儿要找吃的。”
城主府卧室之中,客栈美妇面掩轻纱,端来汤药,城主半卧在床,嘴唇苍白,药还没喝完,门外有声音传来:“城主,方侍卫说有事来报。”城主被美妇搀着坐起来,披了件外衣,声音威严道:“进来。”
方侍卫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从始至终不敢抬头,跪在地上道:“小人有要事禀报,那名戴鬼面的男子早在前两日因小儿方段扰了岳家父子,就找小人出过气,当时还以为是守井那恶贼,但经夜晚一战,小人发现他不是,而鬼狱城中这般实力的人却不被人知晓,要说有恐怕是那个。”说着,他小心翼翼看着城主身边美妇的反应,客栈美妇听完身体竟有些颤抖,像是胆寒,又像是兴奋,城主听完眉毛微皱质问道:“为什么不早说。”
方侍卫把头压下害怕道:“小,小人也是刚发现的。”城主扔下碎银道:“你先出去吧,不要与他人说。”方侍卫捡起碎银嘴中说着是,快速退了出去。
房间中没了外人,美妇轻拍城主媚声道:“你可要给我报仇呀。”
城主脱下外衣重新躺下远没有见人时的精气神,声音微哑道:“不光是你,还有我这几掌之仇都要报,但武力不行,还要智取。”
美妇盯着城主问:“有什么好的法子?”城主把美妇唤到床边,在她的耳边悄悄私语,美妇听着脸上笑容越来越浓。
姜寻戴好鬼面跟在郭半善后面,二人走了好久,腐朽木头的味道浓郁地让人作呕,雾中郭半善停下来疑惑道:“我记得是这里呀。”
“就不能靠谱点。”
郭半善反驳道:“一共没来几次,再加上这破雾什么也看不到,两边找找。”二人伸出手摸索着周围,三步之差,碰到一排土墙,郭半善欣喜道:“就是这里,咱们轻点,种命帮是群居。”两米高的土墙比城主府的墙容易爬,进来发现即使雾中也能看出冒着黑烟的火把,每个火把的后面是一个矮巴巴的小土房,郭半善领着路,在中间位置找到厨房,熟练地打开锁推开门,一股腐木,汗味,以及潮闷味让姜寻踌躇不前,郭半善进去后发现姜寻没有跟着,转身道:“不行了?”
面具下的姜寻皱着眉毛道:“这就来。”他紧闭着嘴,慢慢地走进去,厨房内漆黑一片,没有照明的东西,郭半善掏出火折子又掏出半根蜡烛竖在锅前,姜寻用手遮起烛光道:“不怕被发现吗?”
郭半善呲牙一笑,把蜡烛拿起递给姜寻道:“看看四周。”
姜寻拿着蜡烛走了一圈,除了门根本就没有窗户,墙角杂乱地摆着烂木,锅旁边的米袋上粘有像黑泥一样的东西,缸中的水也不是清澈的,郭半善打开锅盖,里面有些剩饭,他倒是不在意抓起来吃了两口,姜寻一口没动,往包袱中抓了几把就准备回去,郭半善拉住他打开破旧的橱柜,从坛子中拿了些咸菜才与他离开。
路上,郭半善边吃边往回走,见姜寻的模样不由说道:“绝食了,想饿死吗?”
姜寻道:“没胃口。”
郭半善仰头一笑感慨道:“眼睛所见的干净并非是真的干净,所看到的脏也不一定是真的脏,世界上最大的脏都被包裹的干干净净,甚至还有所美化,你还是太年轻了。”郭半善在姜寻包中捏出米饭拿在他面前道:“尝尝?”
二人在雾中就这样站着,姜寻把面具轻轻向上抬,接过饭团放在嘴中,又把面具盖下来,郭半善自己又吃一大口道:“这才对嘛,你看杀孽帮他们那里时常飘着肉香,是好闻敢吃吗?”
姜寻听后胃中难受,问道:“他们没有人性吗?”
郭半善哼了一声道:“到这里的人大部分哪还有什么人性,你的心真是太幼稚了,需要历练?”
姜寻急切问道:“怎么历练呢?”
郭半善走在前面道:“那是你的命数,我怎么知道。”随后自顾自哼道:“鸟雀煽翅,冲青云九天,化鲲鹏振翼承九天十地,吾神游天地,触云雾多变,快哉快哉。”姜寻看着发疯的老头,摇头笑了笑,想要跟上却发现郭半善步伐轻灵怎么也追不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雾中,不见踪影。
鬼狱城外,漫天无星,乌云聚集劲风呼啸,火把被吹得快要熄灭,士兵都出来压着帐篷,一块木头吹来砸到名中年队长,中年队长望着苍穹大声怒喊:“贼老天,抽什么风。”
清晨的鬼狱城,杀孽帮与种命帮各有一队人,加起来有整百之数,伴着杂声朝岳凌天家中走去,毛儿出门玩耍躲在房墙后面看着一切,听明白后匆忙地往家跑,看到坐在桌前的姜寻急忙推着道:“大哥哥快走,有好多人就要过来了,说是捉住鬼面人。”
姜寻诧异:“为什么抓我。”
毛儿气喘吁吁道:“喊着什么金主,快走吧!”
姜寻没动反而问道:“那你们怎么办?”
岳凌天坐在一边严肃道:“他们不敢动我们,别婆婆妈妈的,快走。”
姜寻转身回房,拿了包裹,这时已经有敲大门的声音,一个粗狂的声音喊道:“开门,给老子开门。”
姜寻翻墙逃走,与此同时大门轰然倒塌,为首男子脖子与头近乎一边粗,露着黄牙,大笑道:“把那财主交出来。”
霎时间,院子中挤满了人,围着岳凌天父子,岳凌天稳声道:“各位到此,岳凌天受宠若惊,不知找的是什么人,我一定知无不言。”
肥壮男子命令旁边的人搜查,伸手直接拎着岳凌天道:“别跟我装傻。”毛儿见父亲被欺,哭着打他却被一巴掌扇出去,左脸直接肿起,岳凌天挣扎道:“畜生,有本事冲我来。”
岳凌天被一把甩出趴在地上,他的手下告知并没有发现,肥壮男子满脸怒相道:“我就不信城主老儿敢骗我们。”这时,他身后出现名穿的破破烂烂的,能有五十岁,外表不修边幅,手中拿着铁棍,他问岳凌天道:“有一间房被打扫的干净,应是有人居住,那人在哪?”
岳凌天扶着石桌勉强站起来答道:“那是小儿居住的地方,绝非外人。”
肥壮男子男子走上前揪住岳凌天的领子道:“魏掌事,既然找不到还费什么话,绑了他们,走。”
岳凌天被两人架着愤怒道:“你们如此,就不怕他吗?”魏掌事直接点了他的哑穴道:“自身都难保了,哪有空管你。”
此时,神赐井旁,城主府的七星道人,何牛,种命帮的老农与三个身形相似不见面目的人,杀孽帮的申老虎,他们站在前面,身后还有数不尽的帮众,杨朴盘坐井前没有睁开眼,申老虎率先对七星道人道:“城主贪生怕死,自己竟躲在府中不敢出来,真是高看他了。”
七星道人笑着挥扇道:“我们城主有些事情,派我们带大批侍卫前来。”
申老虎哈哈大笑,面色狰狞道:“到时候分东西的时候可别怪我。”扭过头,他对着杨朴喊道:“喂,装什么装,老子取你性命来了。”
杨朴睁开眼,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声音平静道:“都迫不及待的送死吗?”
老农咳了两声,双手放在拐杖上,眯着眼睛笑道:“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杨朴听完,爽朗地笑起来,随即又面容严肃目带冰霜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