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刘春如大吃一惊,“这?卜乡长可不是这样交待呀?”
“这就行啦!卜乡长你不给答复,我也就不是保长啰。”王保长冷冷地告诉刘春如,“至于两位今夜的公事,我也不管啦!你们自己去办就是。”
“……”刘春如和牛益善眼睛对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二位,少陪!”王保长立起身,就要往房里去。
牛益善赶紧拉住王保长。王保长甚么话也不说,双手直摇,表达出不管闲事的意思。牛益善向刘春如一递眼色,两人一起把王保长硬拉住按在椅子上坐下,好说歹说,王保长才交出三个壮丁的名单和住址,让他们自己去抓!
从王保长的堂屋里出来,刘春如突然默神:怪不得卜乡长要我到三保来把火熄一熄?原来是黄玉岚回来啦!找王保长讨帐。这帐会不会讨到我的头上?对!一不做,二不休,来个先下手为强!既然来了,今晚就把他一起带走!还可以顶个壮丁数。反正他也当过一回壮丁,再当一回也不要紧!
牛益善听罢刘春如的主意,也很赞同。这样,既消除了刘春如的担心,也为王保长报了怨。要晓得,三保的事,还得靠他王保长啰。
于是,乡兵队伍一分为四:王松林、刘金伢、曹二白各领两个乡兵去抓壮丁。刘春如和牛益善领三个乡兵去抓黄玉岚。
竹篮打水一场空。王松林、刘金伢、曹二白三路都扑空。原来,黄玉岚向王保长讨帐,王保长向乡上递交辞呈的事,就像一阵风一样,在三保传开来。大家都是你跑来告诉我,我跑去告诉他。保长不干了,刘春如就会亲自来的。
尤其是那三个中签的壮丁,早已人去室空。原因就是防止刘春如突然上门抓壮丁。他们投亲靠友,远走他乡。抓?抓吧!看是你刘春如来得快,还是我跑得快。这就好比抓壮丁路上的一场赛跑,刘春如注定是要输的!
而刘春如和牛益善那一路咧?结果更不妙!
刘春如和牛益善领着三个乡兵,以惊人的速度,赶到黄家塅黄玉岚的家。刘春如一挥手,牛益善领个乡兵去堵后门,刘春如和两个乡兵从前门而入。
可怜黄玉岚的家,三间旧茅屋,哪有什么后门?牛益善转到前门时,刘春如已经在盘问黄玉岚的哥哥。这个近四十岁的光棍汉,怀抱着两个小侄子,正在床上戏耍,逗小侄子开心。刘春如问黄玉岚的处向,他是一问三不知。只用他那双呆滞的眼睛,看着刘春如。
小侄子被眼前的情景,惊吓得哭起来!黄玉岚的哥哥抱起小侄子,出门到禾场里去了。别看他呆头呆脑,照看小侄子却是经心的。自打弟媳去了之后,小侄子就与他相依为命。黄玉岚回来后,小侄子不认爹,倒认眼前的这个伯伯。
刘春如没有办法,只好退到堂屋里坐下等,等黄玉岚回来。
牛益善见等不是办法,便和刘春如一商量,就带着两个乡兵到邻居家寻找打听。邻居也不知道黄玉岚的处向。就这样走一家,寻一家。寻一家,问一家。十几户人家的黄家塅,摇头的多,答话的少。谁都晓得,嵩南乡的乡兵队,从刘春如到乡兵,都是做抢犯出生的,没有一个好东西!不说是不晓得黄玉岚的去向,就是晓得,也不会告诉他们的!
但,却也有一个例外。邻居中有一个叫黄六的老倌子,见牛益善问他,就打开了话匣子:“你们找他?”黄六老倌问牛益善“有什么事?”
“乡长请他去,”牛益善信口胡言,扯起白来。
“你再别打乱讲了?”黄六老倌笑咪咪地且神秘地说,“是来抓他的吧?”
“不!”牛益善连忙否认,“确实是卜乡长请他去,听讲他在队伍上升职,我们嵩南乡也增光啰!卜乡长很高兴,请他去喝酒哩!”
“哈哈哈,”黄六老倌大笑起来,“只怕岚伢子不会领情。不过,话讲回来,你们要抓他?像你这样的脚色,十个八个还不是他的对手!他虎背熊腰,力大如牛。论拳脚,绝对是顶尖的!论打枪,百发百中!喊打你右眼,枪子绝不会落在你的左眼上。如果想洗冷水澡?王保长可是你们的榜样啰。”
牛益善晓得黄六老倌是在戏弄他。但,又不好发作。只好带着两个乡兵,一走了事。三人出了门,黄六老倌还在屋里哈哈哈地大笑不止,就如吃了笑药一般。
黄玉岚的儿子被他伯伯逗得累了,瞌睡来了,两伯侄上了床。不一会工夫,便鼾声大起,一声接一声地滚滚传来。刘春如和牛益善他们咧?心里真不是滋味,但又不便撤退。只好耐着性子等,等下去。不信他黄玉岚一夜都不回来?
刘春如在等着黄玉岚,黄玉岚此时正风急火燎地往黄家塅赶。算他刘春如想得对,黄玉岚要找他刘春如讨帐!
天刚朦朦亮,刘春如等了一个通宵,实在不耐烦了。立刻跑进房,把黄玉岚的哥哥从床上拖起来,带到堂屋里,问他道:“黄玉岚到底到哪里去啦?”
可是,光棍汉没有回答。同先日夜里一样,两眼呆呆地看着刘春如。
“你是聋啦,还是哑啦?”刘春如伸手抓住光棍汉的胳膊,往跟前一拖,大声吼问道:“……”仍然没有回答。
“算啦,你跟他来么子劲?”牛益善对刘春如说,“呆子一个,你问他?瞎子点灯白费蜡。”
就在这时,黄玉岚出现在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