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入鼻尽是清幽雅馥之气,心旷神更怡;软,贴肤柔意宛若失了重量,飘飘逸然……
这一瞬的舒适令人迷醉,女子满足的溢出一声喟叹,伸手一捞随手抱了满怀做滚筒状,脸上露出惬意,眼皮高度配合的紧闭着。
习惯性的伸展四肢,右脚的疼痛令她微皱了眉,意识也渐渐回笼,眼皮终是掀开了些许。
什么情况?
她先是一怔,然后一个激灵坐起,忙打量自己的情况:
绯红床帐被金钩左右挂着,牡丹绣枕百花锦绣被,她在床上?还是一张绝对够档次的大床?
视线再转,漆红四弯脚桌,桌上青瓷茶盏摆着。贴墙处,又另是一排桌椅,案几上,乳白玉的双耳三足香炉散出袅袅烟迹,升至半空尽数溃散了,刚刚梦中闻的,不正是此香的味道!
难道……她眉毛挑高一只,又穿了?
慌里慌张的掀了被子下床,脚刚一落地就哎哟一声跌靠在床畔小案上。她嘶着气,视线转至那被包成粽子的右脚踝,心中疑虑又深了几许。
记忆还停留在跟风一横逃亡的那晚,她记得拿了手机跟平安他们汇合时又不小心将脚扭伤了来着。
然后她忽然就没知觉了,再醒来就是躺在床上。
那这到底是穿没穿?她觉得凌乱了。
床畔小案上放着一套女士纱裙,自己也是一身宽薄纯色里衫,这才慌忙摸向自己胸口,心骤然一紧,手机呢!
顾不得脚上带伤,冲向梳妆台上的镜子,镜中依旧熟悉的面庞此时有着紧张切迫,挣扎起一拐一崴的奔出房门。
“哎,前头那人怎么看着有些熟悉?”
“我也觉得。”
远处长廊,走来并肩的二人,对着那背影若有所思。
“……”
看着房门大开,凌乱的床被,空空如也的房间。平安禧欢对视一眼,却如触电般的冲出房门,“阿不——”
随着二人拉长的尾音,那踉踉跄跄的身影已消失在转角……
一方小院,藤缠高墙,通然幽翠,极致了那方天地的芳华。
万绿丛中,墨绿叶间,斗雪红竞放,如血冶艳,颤了人心的动魄。
院内正中,一白亭静立,霁雪琉璃珠帘真丝纱幔无风自浮,悠然惬舒,徜徉时间。
隐约见亭中二人对坐。
“你的出现总是让我感到——惊喜。”指尖一玉杯,她轻执浅晃,透绿玉色流转指尖,清雅色,魅惑人。
“有点波澜,人生才不致无趣。”他的眼,安静淡然的宛如一块玉,视着杯内微微水色。唇,提了几分。
“难得见你不守时,真好。”玉指轻抬,酒饮尽。乳绿杯,红颜唇,那风华便绽在杯畔。
“看样子最近让你闲着了。”眉眼不抬,对面那一抹紫却始终落在眸中一点。
女子娇笑,移开了唇边的杯,侧着他支起了额,皓腕纤纤,而她视着院内的朵朵血红,神态慵懒,“你可害人家损耗了不少时间,美女的青春,”她转头视向他,笑,“可是浪费不起的。”
“哦?”男子微扬了调,语气不咸不淡,“我觉得这段日子你该是享受的,难道不是?”
他的表情依旧看不出有丝毫的波动,却是对面的女子无不神伤的哎了声,“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我哭的时候你可牵过肠挂过肚?只道是天下男子皆薄幸。”
“你能如此看得开,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女子本欲回驳,突闻后方传来声响,悠悠转了身子,羽睫轻颤下,带过一抹精光,抬眸对上他,有着揶揄,“你的‘有趣’来了。”
话落,风一横凤目轻抬,视线越过对面女子意味未明的笑靥,停在远处那踉跄的身影上,几不可见的涟漪被近前的女子瞧的仔细,她的唇提得愈发张扬。
阿不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什么地方,只是没目的的乱撞,赤脚沾染一路尘土,衣冠不整,披头散发,俨然疯婆子般。
脚下一绊,她瞪大了眼挥舞着双手只能颓然接受大地的怀抱。
“哎,说好的英雄救美呢?”
亭中女子一声叹下,眼梢光影闪过,珠帘轻晃,反射着光点零碎的打在她凝腻的脸上,她眉眼更弯。
亭外长廊,风一横已稳稳接住了女子,一件纯色外袍已将女子牢牢盖了个满怀,包括那裸露的脚。
“风风风——”
“恩,你现在是挺疯的。”
看着怀中女子一脸不可置信的样,他很怀疑她的神经是不是永远都要比常人活跃一点。礼义廉耻,她占不到一个,这个压寨夫人着实让人伤脑筋。
心中挂着大事阿不也不计较,拽了他襟口急急道,“我手机不见了,你有没看见,我手机又不见了!”
知道那手机于女子而言就是命`根`子一样的存在,风一横正了几分色,“不是一直是你自己收着的,”他眯起了眸,略带嘲讽,“你不会告诉我又被你弄丢了?”
她一塞,脸色一变,瞪大的眼喃喃,“又、又被我丢了?”她如遭雷击的楞在那里,眼里竟破天荒的漫起水雾。
他见她一副倍受打击的懊悔,心里也疑惑,晓天背她回来时明明还在的,怎么可能还会弄丢?
正当这间刻,平安禧欢跑着过来,看见他手里执着一个红色物什挥舞着过来,眼里划过了然。看向女子的眼难得多了几分挫败无奈。
见着手机的一刹那女子眼中瞬间重新燃起了光,一把挣脱了某人的怀抱夺过平安手中的手机左瞧右瞧,然后又是一番捶胸顿足的道歉云云,阿不这才抬了眸,道,“你们哪里找到小红的?”
“床上,你床上,被被子压着……”平安抽着眉角回答,他可以无视刚刚跟手机一个劲道歉的疯女人么?
禧欢已经撤离那女人一丈之外了,疯子会传染么?
“哦~一定是睡觉时不小心掉出来了,”她点点头,忽的又指着他们叫唤起来,“喂,擅闯一个女孩的房间还乱翻东西太猥琐啦你们!”
禧欢挠挠头,平安眨眨眼,一派无辜,齐答道:
“忘了……”忘了这是个女人的房间。
阿不捏紧了手机瞪着他们不说话,势要用眼神杀死他们。然后一手指向脚下的绷带,借题撒气,“这个又是哪个的杰作,包得好看点会死吗?”
她的眼愤愤的环过众人,看着那两个混小子鼓着腮帮想笑不敢笑的样子更觉气闷,顺着他们鬼祟闪躲的视线,她蹦着脚转身,果见风一横老神自在的环着胸。
“按你的风格绑着。”他居高临下睥着她,像恩赐般将袍子往她头上一砸。
“你!”
眼看小宇宙又要发作禧欢平安眼疾手快拦下,一个帮着盖外袍一个忙着劝说,“别别别,淑女动口不动手,昨天可是老大背了你一整晚快天亮才放下的,得人恩果千年记,阿不你平时不都这么教我们的?”
“屁,我说的是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两边胳膊被他们架着,她只得用得空的伤脚踹他,可惜连某人的衣角都没碰到。
“那好歹你扭伤了脚还是老大帮你绑的。”
“绑的这么难看,还不如不绑呢,一大早人影也不见屁个,手机又没见到,老子还以为老子又穿了呢!”
风一横云淡风轻的看着的那边骂骂嚷嚷,却被女子嘴快顺出的话引了注意。
“你说什么穿?又?说起来,你说你不是黛国人是么?”他逼近,周围没了声息。
激动中的女子一怔,心里却莫名一慌,貌似她从来没跟他们说过自己的来历,穿越,这不是他们能理解的范畴吧?若是被当做妖孽什么的将自己小命交代在这岂不是很冤?
“没、没什么。”她作势理理外袍退开他些许距离,理智瞬间回归大脑。
这家伙警惕性要不要这么强,她瞥了他一眼,将鄙视埋在心底。打量起四周,“哟,这里环境不错,空气很清新,哈哈,心情突然就好了。”
女子拙劣的话题转移自然是逃不过他的眼的,不过男子也没有继续深究,而是顺着她的话颔首,“伊人楼,自然是不错的。”
他扭头,果见女子一副云里雾里的茫然状,转了身朝亭内走去,显然不想跟她再费唇舌。
“他什么意思?”阿不冲着平安禧欢指指那人,刚刚她是被鄙视了?
“除却伊人不为美,姐姐,伊人楼,这是享誉黛国的伊人楼啊!”
看女子还是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平安扼腕的扭了头失望背对,像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罪无可恕的事一般。
饶是平时作为资深吃货的禧欢此刻也难得摇着头拍拍她的肩,“阿不,记住了,伊人楼是作为除京城外最享誉盛名的慕雪镇上的一大特色……”
禧欢絮絮叨叨的讲解阿不已经听不进去了,耳边充荡的就是他一大段废话中最为关键的俩字——青楼。
伊人楼===慕雪镇===特色===青楼?正是她此时脚下站的这块土地?
还有这里早已不是狼牙山下的小镇了,而是相隔了好几十里的东南方的一个大镇上——慕雪镇。
才一晚的时间,她睡着的这段时间,竟悄然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