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头正干的起劲的阿不哪里晓得自己连日来的殷勤竟是被老于管家否的连个渣渣都不剩了,杵在廊上大喘气的功夫,眼梢处瞥见一抹白色身影。
“嗨,一心大夫~”
她招手,冲那人一个真情流露的大大笑脸,可下一瞬她就愣住了,那永远一身书生打扮脚下不停的白衣大夫斜45度角瞟来的冷漠中带有轻视轻视中带有敌意敌意中带有嫌弃的眼神……确实是冲她来的?她没看错?她招他惹他了?
“阿不,怎么了?”
阿不哦了声,望着一心离去的方向喃喃,“我看见一心大夫了,他好像给了我一个白眼。”还不等落月开口又自顾拍着她的肩无谓道:“可能是他姨夫来了,呵呵,干活干活,争取今天加餐!”
就在咱单纯的落月跟阿不争论着一心大夫有没有姨夫这一严肃问题,打着哈哈很明显不想解释的阿不拎着水桶又是哗的一声,不过这次倒水动作略微有失水准导致那一桶的水全都灌上了不早不晚刚好踏出那关键一步的鞋面上,三人同时抬头,一惊一咤展露在落月与阿不眼中,还有一个就是如那人性子般冷若冰山,不过此时却隐隐有了波澜,造事二人心中皆是一个咯噔,好吧,她们的争论算是告一段落了……
足足楞傻呆了好一会儿,“浅、浅意妹子啊——”
深信若不是她先开口那面前的这个冷着一张脸的女子绝对有可能就保持这样的逼视瞪上她一辈子,阿不半尴不尬的嘴角扯到一半便被她那冷的人直哆嗦的眼神冻僵。
浅意依旧不说话,身高的优势,她环着胸居高临下的睥着冲自己赔笑的女子,她微蹙了眉,里屋那吃成球的畜生真是像极了它主人,皆是一副狗腿样。思及此,心中不满更甚,本就是面瘫的脸此时愈加臭了几分。
好在阿不早是习惯了浅意每天这样一副冷脸,若是哪天她给她好脸色了她才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可习惯归习惯,心里老这样被瘆着也不好受不是,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搭个话,哪知被她的一句“我叫浅意”噎的半天吐不出话。
嘿,阿不不乐意了,她今天是招谁惹谁了,哪条规定说高个子可以欺负矮子了!她以为她乐意叫她妹子?
眼见着女子就要抡袖理论的架势,一旁的落月赶忙出来圆场,一边按着后面蠢蠢欲动的阿不一边赔笑着,“浅意姐,对不住对不住,我们正打扫呢,这不,你赶紧先换换鞋吧?”
这回浅意是直接无视某个人了,只是淡淡看了眼赔笑的落月,不带任何温度的,自顾走了。
落月这才舒口气,转头一看,一拍额,哎,还有一尊佛。
“她姨妈是不是跟一心的姨夫一道来的?”
“?”
“不然我咋觉得我在这里整一个白毛女似的,童养媳也不待这样吧。”
阿不发着牢骚,肚里憋着一口气,很是不爽。
在旁的落月有心搭话却是终不能理解她的怪诞言语而作罢,只得将脸上的笑容摆得尽量无辜纯然。眼梢处瞥见一人影,眸中忽的乍现璀璨,“爷!”她招手,门口,一袭摇曳血红的身影先是一顿,看将这里,噙着笑,这才款款而来。
他走近,挑眉将面前始终背对自己的小妮子装扮打量了一番,那拄着刷子,挽着裤脚,抖着身子的无赖相似乎表明了几分她此刻的心情。
他也只是盯着,也不发话,似笑非笑的眸隐隐带了抹深。
落月尴尬笑着,扯扯女子的袖管,无用。眼咕噜噜一转,吐了舌悄然退下了。
“我还以为你会多忍个几天。”
他看,那身影未动。
“同一天来的,怎么适应力差这么大?”
他眸略转,瞅到那手拽狠了几分,扯唇,“为人处事方面,你倒是可以跟那畜生学学。”
耳边传来咬牙的咯咯声,某人似乎已经到了暴走边缘。
他故意的般,语气幽幽一转,“莫不成浅意的姨妈一心的姨夫全来你这了?”
“你才来姨妈,你全家都来姨妈!”
她知道他就在自己身后,也是发狠了,回身朝他一个用力推搡,竟真的将凤无聂推开了几步,可是见到他依旧是挂着魅惑丛生的妖孽笑靥,本还有几分解气的心顿时火气更甚,却是连半句话都骂不出了,生生给气的只得落下重重的一声“哼”趿拉着木屐扭身走了,徒留那一声声不曾减弱的带着主人愤恨的沉重“挞挞”跫音。
见到那身影走远了,凤无聂看着胸前刚刚被某人按过的水印,笑意,未达眼底。
“四爷,热水已备好了。”禧欢不知何时出现在男子身后,一派恭谦。
男子淡淡应了声,从禧欢身旁经过,腰际的掌大玉牌令禧欢微微一惊,似有了然,却也只是悄然退下。
话说那头,两头受气的阿不趿拉着拖鞋在回廊上乱窜,貌似王府没有被称之为的禁地的地方,因为一路上过来见了她的人无不是低头侧退一旁了。
哪里知道,她那一副生人勿近的臭脸才是她畅通无阻的真正理由……
木屐声止,她停在一处房门前。
“不二法门?”
轻念间,她脸上本还余留的怒意慢慢散去,转而思索,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一口气憋不住轻笑出声。
“很好笑?”
笑容蓦地收住,看着房门蓦地大开后坐在木屑堆中的男子,发随意在颈后绑做一束,浅衣宽大随意,目光不曾离开过手中的东西。
“尽凡?”
“这样能把脖子伸长么?”
闻言,阿不正了身,杵在门口似有犹豫。
“你可以进来。”
阿不一怔,他对上她的眸里带着了然,略一犹豫后她进了门。以前从禧欢那碎嘴里知道,这个有着鲁班般智慧的男子只对兵械痴迷,平时话也不多,今这是怎么了?
“你笑,莫不是觉得这名不好?”
她一愣,看着头也不抬摆弄着手中只能被她称为木头的东西的素衣男子,原是还在纠结么?连连摆手解释道:“非也非也,佛家有言,如我意者,於一切法无言无说,无示无识,离诸问答,是为入不二法门。我只是在感慨,偌大的王府,竟也有得这样一处空心、元粹、惠性、淹远之地,难得,难得。”
听得此言,尽凡这才抬头看着面前站得的浅浅而笑的女子,面色谈不上改变。
阿不心中一个咯噔,又说错话了?
直到盯到那男子复又低头摆弄手中的木头时很随意的来了句“你比那猴头懂。”
阿不只是讪笑,一边替那被唤作猴头的禧欢默哀,一边掩饰心虚,她能说她仅仅是对那个二字敏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