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们还在外面?”
“走了。”
他答得漫不经心,取过她胸前的一绺青丝于手中把玩,似乎又长了一些。
阿不一时对他这样的亲昵有些不适应,却也不敢抗拒的太明显,只得借话题转移注意力。
“那小偷抓到了?”
他眼中凝着一抹深寒的戾气,不经意笑道:“结果虽不如人意,戏还是要演完的。”
阿不嘴角微沉,想起在马车上他对她说的话,又将那时她站到凤珏面前他眼里闪过的诧异联系起来,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难怪素素前头中毒他后头就围了钟府,难怪他见到她是那样诧异,一切巧合,分明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一开始,他就是打的她的主意,素素,是被她所累的。
“凤!珏!”她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这两个字。这个仇,她记下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半晌,却不见对方有动静,她奇怪,抬头,却见他盯着她。
“怎么了?”
他抬手将她皱着的眉头抚平,见女子呆呆看他的样子,蓦地一笑,“他自是要做好承担的后果。”
云淡风轻的话透着明显的狠戾,阿不此刻却没有任何恻隐,原来,她也可以是一个狠心的人。
听着有人轻咳一声,她转头过去,见笑笑环着胸打量着他们,才反应过来她和凤无聂就保持着亲密的姿势旁若无人的谈了好一阵。
脸一红,赶紧从他怀中退出,刚好素素的房门打开,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又聚在那里。
“如何?”
一心脸上并无多少疲态,却是朝凤无聂行了礼道了声“无碍了”。
重石骤然落地,众人脸上有着如释重负。
“接下来悉心照顾便好,钟老爷和钟小姐皆是失血过多,命人多备些补血之物就好。”
阿不点点头,这些她都已经叫人备下,走到一心面前,郑重道了声,“多谢。”
一心视线从她身后的男子移过,淡淡道:“受人所托而已。”
一如之前的冷淡。
越过她朝凤无聂拱手道:“爷,若无事一心先退下了。”
凤无聂点点头,自顾走过揽着阿不的肩,“既是无事了,我们也走吧。”
心知从她出口要他相帮开始就免不了这个结果,明白局势后也不再排斥,若想守护她想要守护的人,只能借助凤无聂的势力。
见小蛮呆呆的看着她,视线在她与身旁的男子来来回回欲言又止的样子,阿不一笑,一手弹在她脑门上。
“哎呀,你个骗——”她捂着脑门,却倏地将话匣一截,不敢再说下去。
以前是不知她的身份,如今那被传得亦神亦魔的漱涟王就站在她边上,那般的气势迫的她心肝颤颤的,哪里还敢像以前那般口无遮拦。
阿不拍拍她的肩,言语中带着歉意,“我不是故意相瞒的,只是毕竟还没过门么我脸皮也不能厚成那样不是?”
“你脸皮不一直挺厚的,在这里蹭吃蹭喝也看你自在的很。”
小蛮小声嘀咕,听到有人轻笑,抬眸见那王爷挑高一只眉看过来又是一颤,赶紧捂了嘴。哎呀嘴一快又说漏了,悔的肠子都青了,她会不会被事后暗杀?
阿不讪讪笑笑,眼往素素房里瞥了下,开始嘱咐起来,“我不便进去了,素素就让你照顾着了,前三天都是关键期,可能会发烧,你要密切关注着,有情况,你立马遣人到王府知会一声。钟老伯年纪大了,又失血过多,府中的事你先让管家理着。”
见她是真心在意钟家,小蛮心中感动,也不跟她抬杠,一一应了。
“至于我的事么,”阿不抓抓头,“等素素醒了你再慢慢跟她讲明,可不准说我坏话啊!”
小蛮那张嘴她真有些不放心,万一素素不原谅她她找谁哭去?
见交代的差不多了,一帮人在钟府人的相送下出了府。
“你跟来做什么?”
“哎呀,我好歹照顾了她不少日子,去你的王府小住几天总是不碍事的吧,快走快走,待会赶不上吃晚饭了。”
见着笑三生自来熟似的跃上了一心的马车,凤无聂眼中凝着寒光,阿不赶紧拉了他上车,见他还是黑着一张脸,殷勤的又是捶腿又是捏肩的。
“我确实承了他不少照顾,反正你家那么大,多一个人吃饭也没事是不?”
她陪着笑,生怕他一个不悦不答应。
享受着服务的某人惬意的眯着眼,手一伸,立马一杯茶放于掌中。
睁眼,她正眨巴着眼满是期待的瞧着自己,眸闪了下,大手一捞,将她箍在怀中,饮了茶将杯放下,下巴抵在她额前,把玩着她的发丝,然后很是随意的来了一句。
“罢了,你是王府的女主人,你爱怎么就怎么。”
阿不一滞,乖乖窝在他怀中没有说话。
马车平稳的驶着,偶尔听见外面市集上人的吆喝声,车内却是难得的安静。
手抚上胸膛,那股奇怪的感觉又丝丝脉脉的流淌出来,她觉得凤无聂对她的态度很奇怪,以前他虽也纵着她,可总免不了一番打击埋汰,像现在两人能好好说着话还不打起来,不仅如此居然还如此亲密的抱在一起,这场景她光想想都觉得诡异。有外人在她还能理解成他在做戏可这里人都没有他演给谁看?
阿不敛了眉沉思着,这样的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微微抬了头看去,他刚刚饮了茶的唇泛着微微水色,霏艳欲滴,两片薄唇微微抿着,勾勒出似笑非笑的弧度,阿不眼睛越看越直,倏地脸上一烫,竟是想起被他强吻的那夜。
被自己惊得一颤,急忙伸手掀开车帘一角让冷风透进来一些,才发现天已经暗了。
“怎么了?”
“有点热,对,有点热。”
她的忸怩被他看在眼里,一抹戏谑闪过,也不点破。
阿不被那双洞悉的眸看的全身发麻,索性一闭眼,躺尸,不想这一阖眼,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怀中传来均匀呼吸声,凤无聂低头视去,却是一笑,不自觉的抚上女子的睡脸,小心的将她额前碎发捋至耳边,看着她的眼中透着几许深思。
这些日子,她怕也是累坏了。
怀中女子呢喃了声,又像猫一样寻了个安稳的姿势沉沉睡去,他嘴角拉大,眼中泛开柔意,极浅极浅。
当笑三生看着凤无聂抱着怀中熟睡女子一路进王府时,他与王府出来迎接的所有人一样吃惊,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众人安静转而低头看着怀中女子嘴角自然流露的那一抹笑,笑三生眸光深暗,也不知想些什么。
一撇头,看见身旁的一心大夫也是看着他们一脸沉思的样子。
“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开心啊。”他走近,抬手就要往他肩上搭去。
手中的一根银针蓦地一亮,笑三生悻悻收了停在半空的手。见那冷面大夫走远了才哼了声自己寻了客房而去。
一夜,静悄悄的过去。
当阿不被空空的肚子叫醒时,一睁眼就是落月不怀好意的打量。
“好落月,你有什么话只管说了就是,这样看着我慎得慌。”
看着镜子中一会瞅瞅自己嘻嘻笑着一会给自己梳头的姑娘,阿不只觉头皮发麻。
“今天可是大日子,说不定回来我就要改口叫你王妃了呢。”
说着,手在她头上灵活一翻,取过一根六镂空叶红果簪斜插固定,点点头将镜前女子拉起身伺候穿衣。
“你不要搞的太高调了,喧宾夺主了可不好。”
阿不恍然,今天是要跟凤无聂进宫的。正说着就见她取了一件大红的衣服过来,阿不眉头抽搐。
“这太艳了吧……”
“不艳不艳。”生怕女子会反抗似的急急伺候她穿上,又从婢子手中接过金色外套。
穿戴完毕,她摸着下巴围着阿不连连赞叹,“看你今天不勾了爷的魂。”
看着镜中的人,阿不有一瞬的迷惘,里面的女子真是自己?
斜斜的发髻简单大方,仅一根金簪点缀,于青丝中灼人眼球。衣与钗饰相得映彰,一身大红鲜衣被一掌宽的红底绣花腰封紧身而缠,犹显得腰肢纤不一握,暗金纹的交领衣缘滚边,隐隐透着华贵,大袖对襟凤尾锦罗衫上大幅的百花古文刺绣,大红与金色的搭配竟丝毫不突兀,反显得华丽尊然,当真是衣华如锦人美如玉。
阿不不觉有些痴了。
“落月,我真是服了你了。”
她由衷叹叹,眼里的佩服崇拜让落月很是受用。
随即她就推着阿不出去,“爷已经在外头等你了,今天你可得好好表现。”
院门口,凤无聂依旧是一身红衣,不知是不是落月的有意安排,他的红衣亦是绣有暗金云纹的滚边,就连束腰也是闪眼的金色。长身玉立,透出尊贵的同时又散发着让人生畏的霸气,那是独属于他的气度。
一见到阿不出来,他转过头,二人皆是一愣。
这,分明是情侣装。
凤无聂凝着她,眸光深邃中又隐隐带着惊艳,走近,在她愣愣中`将碎发别至她耳后。伸出手,对她露出笑容,“走吧。”
略有犹豫之后,她伸手搭在他掌心,他稳稳握住,牵了她走。
直到马车缓缓驶出了,落月还在那捂着嘴偷笑。
“落月,干的不错。”
禧欢一手搭在她肩上,被她狠狠拍下,她抬着下巴神情满是倨傲。
“这是自然,本姑娘出马,还有战无不胜的道理?”
随即伸了个懒腰,“我要去准备王爷成亲用的东西,你来帮忙。”
禧欢闻言哀嚎了一声,“太早了吧。”
“早什么,算起来爷早该娶了阿不过门了,都你们办事不利,拖拖拖。”
“这又关我们什么事?哎,别走,你倒是说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