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听闻赵恒有意封吕尽忠为王,都不由得心生嫉妒。一个大臣忍不住站起来抱拳道:“陛下,封异姓为王,此举恐有不妥啊!”众大臣纷纷附和,黄琮道:“陛下,此事等吕元帅收复汴梁之后,再议不迟!”赵恒点了点头。随即君臣们闲聊起来,在歌舞的衬托下,其乐融融。
与此同时,君臣口中即将收复汴梁的吕元帅却在偷偷摸摸地集结大军,准备突围。大军在北面集结起来,由于白天两番突围都是在南面发动的,因此大家觉得南方应该是燕云军重点防御的方向,因此决定从北面试一试,或许这里是对方的软肋。
大军集结起来后,便悄悄地朝山下潜去。来到山下并未发现任何异状,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了,以为可以一举突破重围了!然就在这时,前方和左右两方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将黑夜照成了白昼,同时喊声大作,燕云兵马出现在火光之下,影影重重,好像无边无尽。宋军将士大惊失色,吕尽忠当即不暇思索,掉头就跑,他这一跑,所有宋军将士便争先恐后纷纷朝山上狂奔而去!燕云军还未发起进攻,宋军便自相践踏而死了两三千人,余者仓皇逃回了山上!
第二天早上,一名燕云悍将单人独骑来到山上,对吕尽忠道:“燕王仁慈,不忍多造杀戮,特派本将来传令尔等,即刻投降,休要自误!”
吕尽忠早就没了斗志,听了燕云使者的话,不由点头哈腰地道:“多谢燕王大度!只是,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容我等商量商量!”燕云使者道:“燕王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一拱手,转身去了。
吕尽忠连忙同手下亲信商议起来:“那燕王要本帅投降,你说本帅该如何是好?”亲信道:“大帅,如今我军已经陷入了绝境,若不投降,只有死路一条!负隅顽抗,智者不为,元帅深具智谋,想必能做出正确的抉择!”吕尽忠皱眉点了点头,叹气道:“这也是天意使然啊!大宋气数已尽,本帅顺应天命,也算不上背叛!”
亲信喜道:“大帅英明!”随即皱眉道:“不过大帅,此事恐怕也不易为,只怕姚仲等人会抗命,届时不仅大帅投诚之举难以成功,恐怕还有性命之忧啊!须得先除掉他们才行!”吕尽忠眼中流露出凶狠之色,点了点头,道:“本帅早就看不惯这些人了,正好乘此机会除掉!”
话音刚落,帐外突然传来厮杀声,叫喊声和惨叫声。吕尽忠等骤然听到这些声音,吃了一惊,吕尽忠急声道:“出什么事了?”亲信道:“属下去看看!”说着便奔出了大帐。随即大帐掀开,亲信撞了进来,身上竟然插满了箭矢。吕尽忠见状大惊失色。亲信跌跌撞撞摔倒在地,惊呼道:“不好了大帅,刘枫、姚平他们造反了!”吕尽忠惊骇得面无人色。
一大群人猛地涌进了大帐。吕尽忠慌忙抬头看去,只见姚平刘枫等帅着几十个甲士涌了进来,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吕尽忠吓得倒退了一步,差点摔倒,扶着案桌,指着已经倒毙的那个亲信叫道:“是他唆使本帅投降的,本帅并没有这个意思!”
姚平几个人嘲弄一笑,姚仲神色古怪地道:“你没有这个意思,我们却有这个意思!”
吕尽忠大为惊讶。姚平踏步上前,左手拽住了吕尽忠的衣襟,右手高高举起滴血的钢刀,一脸凶狠的模样。吕尽忠吓得尿了裤子,惊呼道:“本帅,本帅也决定投降燕云了!你们别杀我啊!”
姚平嘲弄一笑,道:“我们知道你想要投降燕云!”吕尽忠迷糊了,搞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就在这时,只见刀光落下!吕尽忠吓得魂飞魄散,来不及叫喊,只见血水一涌,吕尽忠便身首异处了!姚平提起吕尽忠那颗残存着惊骇到极点神情的脑袋,冷笑道:“我们也要投降燕云,可是却不能让你这种人占了头功!”
刘枫走上来道:“现在可以下山向燕王投诚了!”姚仲点了点头。杨鹏接到山上的宋军要来投降的消息,当即率领大军逼近山脚等候。对于宋军的投诚,杨鹏只相信了五成,因此所有燕云大军都已做好了应变的准备,各个方向也都埋伏下了伏兵,如果宋军敢耍花样,那便是自取灭亡!
半个时辰之后,只见几十万宋军开下山来。一到山下,便纷纷扔掉兵刃,然后跪到地上听候处置。看到这一幕,杨鹏肯定,对方是真的投降了。姚平、刘枫等策马而出,扔掉兵器,翻身下马,徒步来到杨鹏马前,一起拜道:“我等愿意归顺燕王!求燕王恕我等先前不敬之罪!”
杨鹏笑了笑,道:“先前各为其主,你们拼死抵挡,算是尽责,算不上不敬!”众人听了这话,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心,不由的放下了。
“起来吧。”众人拜谢,站了起来,垂首躬立着。杨鹏打量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之中谁是吕尽忠?”众将互望了一眼,姚仲抱拳道:“吕尽忠已经被我等杀死了!头颅在此!”说着扭头看向李正。李正当即捧着一个木匣上来,躬下腰,打开了木匣。杨鹏只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在木匣之中,料想肯定是此人不愿投降,所以才会被众将所杀,倒也不是那么在意。移开目光,对众人道:“你们几个都是什么身份?”
众将依次禀报了身份姓名,分别是姚平,刘枫,李正,方宏,刘大力五人。杨鹏看向姚仲,微笑着问道:“你便是姚平?”姚平连忙抱拳道:“正是在下!”杨鹏打量了他一眼,点头赞道:“不愧是曹勇麾下第一悍将,果然不凡!”姚平听见燕王夸赞,不由的一阵欢喜。
杨鹏道:“你们几个就跟随在我身边吧。”几个人一愣,姚平抱拳道:“燕王容禀,这几十万大军还须我等约束才好!”杨鹏微笑道:“这一点你们就不用担心了!”五人互望了一眼,虽然不愿交出兵权,可是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他们选择的余地了,只得抱拳应诺,心里郁闷急了。他们还期待燕王会让他们继续统帅大军呢,却没想到燕王一句话就将自己五个人都给软禁了!
刘枫道:“燕王,我等可以帮助燕王说服襄阳等城来降。”杨鹏笑道:“不必了!襄阳、均州、谷城、宜城,在你们投诚之前就已经投诚了!”刘枫等人大为惊讶,看了一眼杨鹏,只觉得这位燕王当真是高深莫测啊!
杨鹏随即令人处理那几十万宋军,那些被强征的百姓,一概放回襄阳,百姓们欣喜不已,纷纷叩谢燕王;而二十来万宋军则被分成五支,分别交给各军团统领,同时从各军团抽调了一些军官协助宋军中原有的军官来具体统帅各营兵马。
大军开入襄阳,百姓们原本十分担心害怕,不过见燕云军纪律严明,于民秋毫无犯,担忧的心也就放下了,襄阳城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热闹的氛围。
杨鹏只留下万余兵马防御襄阳及均州、谷城和宜城,亲帅主力大军越出襄阳南下,兵锋所向江北各州各县望风而降,与此同时,西边战报传来,韩冰率领的西路大军已经攻破了秭归,曹虎已经退到了夷陵。
曹虎在夷陵接到襄阳大军全军覆没,襄阳等地失守的消息,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未免被襄阳方向的燕云军抄了后路,不得已只能放弃夷陵,退到江北,依靠荆门山和长阳、宜都两城准备抵抗燕云的西路大军,同时也伺机攻击从襄阳南下的燕云主力的侧翼!
杨鹏率领的燕云主力一路未遇任何抵抗长驱抵达江陵府城下。江陵自古以来都是长江重镇,得益于便利的水运条件和周围险要的地势,江陵自古以来,在和平时期是经济繁荣人员汇集的大都会,在战时便成了咽喉锁钥,兵家必争之地。它位于长江北岸,是燕云大军渡过长江的最后一道关卡!
杨鹏骑在黑龙驹上,眺望雄伟壮丽的江陵城,只见江陵城城门紧闭,城头上站满了衙役土兵和手持兵刃的百姓。燕云军从襄阳一路南下,所过之处皆是望风而降,就连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储备十分充足的荆门军(也就是现在的荆门市),也是不战而下,像眼前这样闭门严防的城池倒是首次遇到。
杨鹏不禁好奇起来,问道:“这江陵守臣是谁?”刘枫道:“是江陵府知府姚凤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刘枫道:“回禀燕王,这姚凤成世代书香,此人为官清廉,颇有才干,很得百姓爱戴。只是有几分呆气,认死理。”
杨鹏笑了笑,道:“原来是位清官啊!难怪了!”随即问刘枫道:“你与此人相识吗?”刘枫立刻明白了杨鹏的意图,抱拳道:“在下与他相识,原走一趟说其来降!”
杨鹏看了一眼刘枫,点了点头,“好,你就辛苦一趟。”刘枫朝杨鹏一拜,便下去了。刘枫单人独骑奔到江陵府城门下,抬头喊道:“我乃曹勇大帅帐下参军,有要事求见姚凤成大人。”城门上的守卫者刚才见有人策马来到,都紧张得不行,直到听见对方通报身份和来意,才松了口气,为首的那个身着捕头服装的人扬声道:“请稍后,我去禀报我家大人!”刘枫朝着城门楼上拱手道:“有劳了。”那捕头对旁边众人交代了一番,随即便离去了。
片刻之后,只见一个身着大宋官袍的中年人出现在城门楼上,身材高瘦,相貌清癯,眉头紧皱,仿佛有无限烦恼。
“姚大人!”刘枫在下面抱拳扬声道。姚凤成看了他一眼,皱眉问道:“你是何人?”刘枫笑道:“姚大人明知故问了,我一通报姓名官衔,你我也是旧时,难道当真不知我是何人?”
姚凤成冷哼一声,道:“我只认识大宋参军刘枫,却不识得燕云走狗刘枫!”刘枫眉头一皱,扬声道:“不管你现在如何看待我,我总归是燕云的使者,你闭门不纳,是否有失礼仪呢?”姚凤成皱了皱眉头,扭头扬声道:“打开城门!”有人应诺,随即城门吱呀吱呀地打开了。刘枫见状,当即催马驰入,城门随即关上。
刘枫翻身下马,当即有人上来牵住了马辔。刚才见过的那个捕头过来朝刘枫抱拳道:“刘大人,我家大人在城门楼上相候,请随我来。”随即便领着刘枫登上了城门楼,来到城门楼的一间房间之中,只见姚凤成正襟危坐在首位,左右两边各站立着一个体格雄伟腰挎长刀的大汉。
捕头朝姚凤成鞠躬行礼道:“大人,燕云使者带到。”姚凤成道:“你且退下。”捕头应了一声,躬身退了下去。刘枫抱拳道:“姚大人,你我上次见面到如今已有半年时光了,别来无恙否?”姚凤成冷哼一声,愤怒地道:“仅仅时隔半年,那个意气风发忠勇仁义的刘参军竟然自甘堕落,背弃天道人伦,甘为逆贼走狗!”
刘枫苦笑道:“没想到姚大人竟然如此看待在下。”
姚凤成怒声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刘枫看了一眼姚凤成,问道:“不知姚大人自幼读书所为何来?”姚凤成没好气地道:“这还用问吗?自然是为了明圣人之理!人之在世,当明白忠孝仁义的道理,否则与禽兽何异?你身为人臣,理应精忠报国,死而后已,居然贪生怕死,贪图富贵,不顾天道人伦,背弃君父,甘为逆贼走狗!如此大逆不道,人若不诛,天必诛之!”姚凤成越说越气。
刘枫道:“实不相瞒,其实若不是为了曹勇大人,在下早就投奔燕云了!曹勇大人要誓死报效官家,我感念曹勇大人的忠义,所以全力辅佐,置生死于度外。如今官家听信谗言,罢免曹勇大人官衔,并且将其逮捕回京治罪,我又何必再为那个官家卖命呢!”
姚凤成瞪眼喝道:“住口!休在我面前说此等无君无父的大逆之言!”刘枫冷笑道:“姚大人真是一位忠贞之士啊!但不知,姚大人将百姓置于何地?”姚凤成扬了扬眉毛,大声道:“百姓臣子,皆是陛下子民,君父有难,理应舍生忘死为君父分忧!若终于不能力挽狂澜,也该以死全忠!”
刘枫大声道:“不对!天地之间最可贵的便是百姓,所有的做为该当为百姓福祉和生命考虑,而不是为什么君王!君王为了百姓也该舍生忘死,而不是要百姓为自己去死!如此做法,分明就是本末倒置,黑白颠倒!分明就是,君王拿天下和百姓来为自己的私欲殉葬!”
姚凤成拍案而起,怒喝道:“胡说八道!天地有常,君父本来就是天下之主,天下万民为君王服务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好比一个家庭,若无一个主人,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你的说法,根本就是歪理邪说,其心可诛!”
刘枫盯着姚凤成,姚凤成则怒瞪着刘枫。刘枫见姚凤成的态度无比坚决,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无法说服他的了,不由的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是说什么也不会为了百姓而向燕王投诚的了!”姚凤成斩钉截铁地道:“一家的孩子,总不能为了荣华富贵去认另一家的人为父亲吧!”
刘枫觉得这个姚凤成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简直不可理喻,不过依旧打算再努力一把。看了一眼姚凤成,道:“燕云骁锐,天下无双,吕大帅率领近五十万人马尚且顷刻之间全军覆没!这江陵城,仅有一些土兵、衙役和民军,与燕云军相抗根本就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既然必败无疑,又何必做无谓的抵抗呢?何不为了全城百姓的安宁,开城投降?”
姚凤成瞪眼喝道:“住口,江陵百姓乃是大宋子民,理应为大宋血战到底,怎能屈膝投敌!”刘枫有些气恼,却也无话可说了,道:“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了!”朝姚凤成抱拳道:“大人保重!”姚凤成冷哼一声,“不送!”刘枫去了。
刘枫回到杨鹏马前,一脸沮丧地道:“回禀燕王,属下无能,没能说服姚凤成来降。”杨鹏点了点头,朝江陵城看了一眼,道:“既然如此,我也别无选择了。”刘枫气愤地道:“这个姚凤成简直不可理喻,居然要拉着全城的老百姓殉葬!”
杨鹏举起右手向前一挥,战鼓声轰隆隆大响起来,随即数十万大军如同无边无尽的浪潮一般逼近江陵城,大地在震动,轰隆隆的大响就仿佛雷动一般。江陵城上的守军何曾见过如此恢弘可怖的景象,直惊得面无人色,浑身瑟瑟发抖!
燕云大军毕竟到距离城池两百步处停下,雷动之声瞬间消失,天地之间一片肃杀,比之刚才行动之时更加让人惊悚!项大年高高举起狼牙棒,十万燕云步军取下弓弩一起弯弓搭箭对准了城头。前文已经说过,燕云军和别的军队不同,没有专门的弓弩手,除了陌刀军,燕云步军既转给近战的长枪和刀盾,也装备远攻的强弓硬弩等,因此必要的时候,燕云所有步军都是弓弩手!
“放箭!”项大年猛地一挥狼牙棒,十万燕云步军一起发箭,只见嗡地一声巨响,天空猛然暗了下来,随即宋军将士便骇然发现,对方的发射的箭矢竟然如同暴雨般倾泻下来!城头上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守军将士纷纷变成了滚地葫芦,城头上一片混乱,惨叫声惊呼声响成一片!
与此同时,燕云突击部队携带绳索,扛着简陋的云梯朝城墙发起了冲锋。
转眼之间,燕云军便攻上城头,城头上的守军奋力抵抗,然而却发现对手个个如狼似虎无比可怕,士气登时大挫,纷纷奔逃下去,城墙失守了。随即攻上城墙的将士打开了城门,燕云大部队奔涌而入。守军兵败如山倒,四处乱奔,有的则扔掉兵器,跑回了家中;百姓们做梦也没想到城池竟然瞬间就被攻破了,不由的胆战心惊,怀着惶恐无限的心情,从门窗缝里偷看着正在进城的那支可怕军队。
杨鹏、耶侓观音在众将士的簇拥下进入江陵城,径直来到府衙大堂,此时府衙内的衙役婢女早就跑得没了踪影,偌大一个府衙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杨鹏直入上首,坐了下来,娜仁搬来一张软椅放在杨鹏身旁,随即扶着耶侓观音坐了下来。
段志贤奔了进来,抱拳道:“大哥,找到那个姚凤成了,他带着自己一家人在家中放火自焚了!”众人微微变色,杨鹏皱眉摇了摇头,“这个愚忠的蠢蛋!为了一个所谓的皇帝,甘愿去死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拉着全家人一起去死!可见,这种分不清是非的所谓忠臣,有的时候比那些个贪官污吏还要可恨!”随即问段志贤道:“段志贤,他放火有没有波及旁人?”
段志贤道:“大哥放心,他是在自家后院的一幢木楼里放的火,周围没有建筑,不会波及旁人。”杨鹏点了点头。段志贤问道:“大哥,我们俘虏了几千土兵、民军和衙役,如何处置?”杨鹏道:“这些人都是百姓,全都放了吧。”段志贤应了一声,奔了下去。……
金陵朝堂之上。太师黄琮,将一封卷轴呈上,道:“陛下,这是老臣请高手匠人绘制的图纸,请陛下过目。”
赵恒十分感兴趣,当即让近侍拿上来。近侍太监应了一声,走了下去,双手接下卷轴,回来呈给赵恒。赵恒拿起卷轴,在龙案上展开,不由的龙眼大亮,原来画卷上绘制的是一座极其富丽堂皇的宫殿,比之艮岳和神霄万寿宫还要壮丽。
赵恒抬起头来,十分感兴趣地问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