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天罗地网(一)

心剧烈颤抖起来,蒋寒洲忽然抿起薄唇,额前的碎发在眼帘上投射了一层浓重的阴影,在山田关上房门的一瞬间,他猛地绷紧了倨傲的下颚,忽然抬手按住了门框,阻止了大门的闭合。

山田眼里掠过一丝杀意,脸色铁青起来,“希望蒋督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百合冷冷看着蒋寒洲,一把将蒋寒洲的手从门框上拉了下来,但蒋寒洲再一次忽然按住了门,稳了好一会儿,缓缓将门推开,一步一步走了进去,在停云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停云小鹿般惊慌的眼神晃动的厉害,眼巴巴的瞅着蒋寒洲带她走,眼泪汪汪的卑微求饶,“小哥哥,我错了,我不贪吃了,我不吃糯米丸子了,我也不吃那么多肉了,带我走呀……”

门口的关东小兵见状,将手缓缓按至腰间的枪套上。

蒋寒洲沉默的站了一会儿,伸手从她棉服里拿出了那把刀,随后转脸对山田说,“想起来舒小姐这里遗留了一把刀,唯恐伤着少佐,刀我取走了。”

说完,他再也不看停云,将刀攥入手心,缓步走了出去,低着头顺势为两人关上了门。

屋内传来停云心碎的哭声,伴随着惊慌的声音,“小哥哥,你说带我去见家人呀,不要丢下我,求求你带我走……”

蒋寒洲握着刀站在门口。

百合冷冷看着他,冷笑一声,“蒋督统可真舍得。”

蒋寒洲缓缓转身,守在门口,似是一个护卫那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打扰屋内人的清梦。

见他不说话,百合说,“少佐已经不是以前的少佐了,自从吞并锦县以后,他就开始膨胀,在我看来,少佐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是拜蒋督统所赐,使用淫邪手段吞噬少佐的心智,还不断的吹捧少佐,给少佐带高帽和功勋,让少佐迷失了自我!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如果真是这样,我一定会杀了你!”

蒋寒洲的面部淹没在楼道的阴影里,像是一具万年不动的雕塑,全身散发着不寒而栗的冷意,听着屋内的哭声,薄唇越绷越紧,泛着冷冷的苍白。

百合觉得在对牛弹琴,狠狠瞪他一眼,转身离开。

让人心碎的哭声还在继续,她是那么慌乱惊恐,无助的唤他,屋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她的尖叫,有她的哭声,还有砸碎花瓶的破裂声。

蒋寒洲僵硬的站在门口,仿佛把心放在烈火油锅里烹饪,一颗心就这么烹着,熬着,熬啊熬,熬啊熬,熬不出血泪,却熬白了头。

“一、二、三……”他在心里默数,气息略显紊乱,直数到“五十”的时候,屋内传来一声闷响,像是身体倒地的声音,停云尖叫一声之后,哭声弱了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啜泣。

没多久,小梁从楼下小跑上来,凑近蒋寒洲,“都埋伏好了。”

蒋寒洲握紧了手中的匕首,阴沉沉的缓缓抬眼,看着远方绵延万里的山脉,气息渐渐稳定下来,屋内的哭声渐渐没有了,他颤抖的心随之沉沉安定下来。

“督统,你确定他今晚会来吗?”

“会。”

北风呼啸,云涛怒卷,时间倒回七天前,泼天的夜色浓墨重彩,没有丝毫天亮的征兆,远方的天际依然藏青,弥漫着硝烟的痕迹,新城区富人聚集地的一间别墅里,气氛凝重沉默,来来往往的便装医护人员拿着听诊器和医疗用具手忙脚乱紧张了很久之后,终于在天边滚出一线亮色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图先生和车管治面色凝重的立在客厅里,这间别墅是图先生的临时落脚地,谁也不曾想过会发生今日这样的变故,一瞬间都有些懵了。

车管治焦急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蒋寒洲真他妈狠!自己娘儿们都不要了下他妈的死手!连老温都失算了,要不是咱们去的及时,老温这次就折蒋寒洲手里了!”他又惊又恼,脸气得发白。

图先生沉默的坐在沙发上抽烟,别墅内外便装杀手林立,电话铃铮铮响起,图先生凝神接起电话,还没放到耳边,便听到高明皓阴冷的声音,这是最后一遍通牒,如果再不把温锦懿带去上海,他绝对从美国飞回来亲自动手,至于图先生和车管治,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图先生听完电话,刚挂下,电话铃又催命般的响了起来,这次是找车管治的,车管治大咧咧拿起电话,只听到那边一个女声的咆哮,随后车管治也火了,大骂道:“那些杀手又他妈不是折我手里了,你冲老子吼啥,你要找找老板!别他妈冲我横!”

车管治怒气冲冲的甩下电话,舔着门牙转脸对图先生说,“焰口天津分堂主打电话过来,说杀手出动太频繁,有来无回,损失惨重,在这么损失下去,估计晴天那老娘们儿就要跟我干仗了!操!都他妈乱套了!”他一脚踹翻了一把椅子。

图先生闷头抽烟,见一名主治医生从二楼走下来,图先生起身问道:“张医生,老板怎么样?”

医生似是跟他很熟悉,面上并无惧色,凝重的说,“虽说眼下保住了命,但是要尽早送去医院,以免伤情恶化,我建议……”他停顿了一下。

车管治听出了严重性,慢慢变了脸色,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了医生的领口说,“你他妈要说把话给老子说完,别这么吞吞吐吐的打官腔,照你这么说,老温活不了了?”他兀自喘着粗气。

图先生听及此,也变了脸色。

医生连连说,“不不不,活得了,活得了,子弹被取出来了,只是温少爷金贵,外面形式又严峻,若是一直不送去医院,恐怕伤情恶化……”

话没说完,车管治的脸色难看起来。

“你他妈这句话相当于放屁!”车管治掏出枪就指在了张医生的头上,“要是能送去医院,要你来干嘛?老子现在就嘣了你信不信?”

车管治一发话,客厅里的便装杀手齐刷刷的掏出枪对准了从二楼下来的医护人员。

屋内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图先生闷头抽烟,许久,将烟掐灭,冲车管治说,“张医生愿意来,那是将老板当做自己人。老车,把枪收起来,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你也别那么紧张,老板的伤没什么大碍,张医生也只是提出建设性的意见。”

张医生连连点头,“温少爷对心胸外科有独道的造诣,跟我是多年的友人,我愿意为温少爷鞍前马后。”

车管治不甘心的收了枪,咂了一下嘴,“就算是这样,老子也不能就这么放你们走,去,都去楼上待着,等老温醒了,再说!”

张医生擦了擦冷汗,连连点头,带着三四名医护人员匆匆上了楼。

温锦懿是第二日晌午醒的,醒来的这些日子,一句话也不说,连续几日不言不语,沉默的像是丧失了语言功能,除了月儿,谁都接近不了他,月儿授他的意,将张医生等人放走,随后回到他身边。

图先生和车管治无论说什么,他都不发表任何言论,哪怕是高明皓的电话,他也不接。

他将自己照顾的很好,按时吃饭,按时吃药,自己换药,换绷带,低眉顺眼的样子。

自己照顾自己这种事情,他从小便是这样做的,照顾自己惯了,便学会了照顾他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而有些顺手,知道什么药康复的更快,知道挂什么点滴适合自己,知道吃什么恢复气血,知道什么时候静养最合时宜。

就像他独自一人长大,独自一人消化掉所有的负面情绪,独自一人将记忆里泼天的血色忘却,独自一人默默地前行,要除掉的人,要接近的人,要做的事情,全都熟稔于心,一个人去做,一个人去解决,一个人去背负。

从小到大,他都是如此乖巧懂事,懂事的从未给身边人增添任何麻烦,他力求完美让所有人都满意,成为他们眼中想让他成为的人,懂事的从未掉过眼泪,从未蹙一下眉,甚至忘却了什么是悲伤,什么是痛苦,什么是欢喜,什么是开怀,连疼痛都不晓得是何种滋味,他给他们想看的神情,想看的笑容,想看的那张脸。

这些年,他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真的很好,越长越俊俏,越来越讨人喜欢,越来越得心应手,活的也越来越像个正常人。

第三天的时候,阿褚从外面回来,从怀里拿出了一方手帕,手帕里抱着碎成了无数片的玉佩和钻戒,温锦懿低眉,细心的用胶水将玉佩一点一点的粘起来,可是无论怎么粘,玉佩都无法粘回原来的样子,它总是碎掉,他花了很久的时间,将玉佩和钻戒一点点的恢复原貌,除了有些缺口无法复原,样子却还原成了原有的样子。

月儿巴巴的趴在床边,看着他手中拼好又碎掉,碎掉又拼好的钻戒,忍了又忍,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个……可以送给我吗?”

温锦懿微微愣了一下,看着她说,“碎了,粘不起来了,你若是想要,改日我给你定制一个更好的。”

月儿眼睛紧紧盯着他手中破碎的钻戒,“我就想要这个。”

温锦懿凉薄的眼底忽然浮起淡淡的笑意,他花了一整夜的时间,终于将那枚钻戒粘了起来,钻石上明显的缺口和纹路,他将钻戒尽量恢复成了原貌,然后递给了月儿。

月儿涨红了脸接过那枚钻戒,爱惜的放在掌心盯了许久,看着看着便咬住了唇,那个女人怎么这么狠心,怎么舍得摔碎它呢,察觉到一道温和的视线,于是月儿一抬头,便见温锦懿笑笑的看着她。

月儿好些日子没见过他笑了,瞧着他的视线看了过来,忽然脸就红成了猪肝色,她此刻的样子一定很丑吧,脸上有刀疤,还是塌鼻子,年纪又比他大,他一定会介意的吧,月儿紧忙低下头去。

修养第四天的时候,他开始跟月儿微笑的话家常,无非询问她的伤势,她这些年的经历,悲欢离合,他都很细致的问了一遍,似是对月儿分外的温存。

月儿也受了伤,却死活不肯离开他,哪怕跟他淡淡的闲聊,也是如此弥足珍贵的。

晓得月儿这些年过的十分艰辛的时候,温锦懿沉吟片刻,低声说,“你本不该如此,是我连累了你。”

月儿悲伤的摇头,“我是自愿的。”她在这一刻仿佛看到了十三年前那个杏花吹满头的少年,仿佛他从记忆深处完完整整的回来了,抱着他的妹妹,笑容腼腆而又羞涩的坐在散漫阳光门槛上,笨拙而又小心翼翼的喂他妹妹吃饭,哄妹妹睡觉,逗妹妹开心。

瞧着他气色好了许多,可是图先生和车管治依然接近不了他,只得警告阿褚,不要将任何关于停云的消息告知温锦懿,让温锦懿好好养病,等外面风声过了,立刻动身前往上海,所以眼下万万出不得什么岔子。

阿褚也有几分犹豫,外面的事情他至今还没有跟温锦懿说,主要是温锦懿没有问起,加上亲眼见证了温锦懿陌生病态的那一面,阿褚便知道了停云的存在到底是不同的,他亦不敢轻易开口,怕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子再做出什么送命的事情。

车管治靠在大厅里抽烟,“老温真那么稀罕那女人吗?”

图先生缓缓点头。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啊,让老温连律家长女都不要了,难道那女的比律娉婷还正?律聘婷那张脸可是让二少都觊觎。”车管治问。

图先生思索回忆道:“姿容上律小姐要更胜一筹,气度上律小姐也更胜一筹……”

车管治愣了一下,“那老温看上那女的什么了?”

图先生摇了摇头,“说起模样……那姑娘模样也很惊艳,五官些微有些外国人的感觉,很立体,性子让人有些摸不透,感觉很特别,我只见过她两回……怎么形容呢?”他皱眉想了想,“看起来很干净,给人的感觉很温暖,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女儿很有亲和力,但是又透着一种违和感,应该是个暗藏机锋的女人吧。”

车管治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反正不管那女的什么样儿,老温他妈的就不能出事!”

当初若不是温锦懿出手将他从上海青龙帮头目刘敬之手中救出来,替他还清了赌债,恐怕他现在还是烂命一条,若是温锦懿死了,焰口下面的那四个堂主估计也不会服他管辖,眼下全靠温锦懿强硬的手腕震慑。

第五天的时候,阿褚见温锦懿依然没有开口询问外界的事情,忽然有些惴惴不安起来,不知这位让人捉摸不透的主子是等着他开口,还是真对外界的事情漠不关心,他站在温锦懿的身边,看着他认真的用红色的绳子将黏合的玉佩重新串了起来,想了想,试探的开口,“阿峰和阿峦那日死在蒋寒洲的手上了。”

温锦懿修长的指间略微停顿了一下。

见温锦懿脸色正常,没有不悦的感觉,阿褚的心里便有了底,主子这是在等他开口,因了与少夫人闹到那个地步,所以才不愿意开口询问。

阿褚揣摩圣意终于有了方向,便又继续说,“听说少夫人……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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