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美妙的乐章啊。
杀声震天,一浪比一浪高,不断地有后勤小兵高声询问怎么回事,到处都是凌乱的脚步声,门外守卫的关东小兵有人离去继续查看情况,很快又折回来汇报文职办公楼那边的现状。
据说大尉带着中尉和少尉反了,但军中部分士官依旧衷心追随山田少佐,于是两股势力正面干了起来,大尉没能暗杀少佐,少佐从二楼窗户跳了下去,被不明所以的士兵保护起来,军中大乱,厚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震慑的地面的沙尘轻轻跳跃,停云看着房顶上簌簌落下的白面灰尘,哼着歌将长发挽起了精美的发髻,脱去了身上黑色的男士大衣,这身打扮,难怪山田不信呢,她算是慌了神儿了,才会编出被红匪抓走的瞎话,重光和山田可不是睁眼瞎,帽子都丢在半路上了呢,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换了身干净的青云旗袍,从柜子里翻出了一瓶崭新的香水,那是她那日外出闲逛的时候自己买的,还从未用过,她特意将自己喷的香香的,从黑色男士大衣里取出了最后一个手雷,塞入了袖子中。
做完这一切,她缓缓在床边坐下,万事必备,只欠东风了。
今晚无论山田和重光谁获胜,最后的赢家只会是她。
倘若山田杀了重光,那她便与山田同归于尽。若是重光杀了山田,那她便与重光同归于尽,死前还能带走这么多关东兵,还有温锦懿一路同行,算是没有白活一场,也替寒洲铲除了后续的威胁。
说起来重光今晚上的兵变,她是早料到的,今日的加冕仪式意义非比寻常,过了今晚,山田将正式把满洲国功勋建设提上日程,安排她现身走起煽动演讲的第一站,一旦山田走出第一步,那么格格的功勋皇冠将会被山田完完全全的拿下,于外于内都是山田夺得头筹,功量将计入他的战绩册上。重光若是想将这份功勋收入囊中,势必抢在山田行动之前动手,绝不会让他走出第一步。
那么加冕仪式当天将会是最好的机会,重兵被散在了县城各个关卡角落,军部兵量缩减,是动手的好机会,加之,这是个敏感时候,若是山田加冕仪式当天夜里被暗杀,这个节骨眼儿上,重光完全可以推给了反满洲国势力,推给红匪,有足够的借口洗脱嫌疑。
只要他替奉天的大佐保住了格格这颗难得的卖国棋子,奉天便不会追究,毕竟这颗棋还在。
那日寒洲来找她去星湖湾,她把写好的信塞进了寒洲的袖子中,将重光可能会在今晚兵变的消息传递给了他,让蒋寒洲尽快离开锦县去往奉天,不要搀和这二人的交恶,亦提醒他让伪军按兵不动,见机行事,千万不要被人算计在内。
她也给陈先生留下了信息,将今晚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传达给他们,无论他们敢不敢打这场仗,她算是仁至义尽了,为了将信息准确的传达,她通过傻妞联系上顾闰之,又在聚福楼里留下情报,真的是该做的,都做了。
也算是无憾了,也算是有脸下去见她的家人,为俊逸好了一个好榜样,若是长恩他们活着,一定会为她的勇敢感到骄傲,若是他已经下去了,那就再等等,她马上就去跟他们汇合。
外面混乱的枪火声不知持续了多久,久到停云不仅梳好了发髻,换了一身干净优雅的青云旗袍,手雷在袖子间变得火热,那火热激励的心脏一下又一下跳动起来,外面终于再一次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小兵惊慌的高喊,“少佐被大尉砍杀了!大尉来了,重光大尉来了!”
“怎么办!我们拿不拿人!”
短暂的死寂过后,外面有人低声说,“不拿,少佐都拿不了,我们有什么办法,谁是军阶最大,我们听谁的。”
“那就……”
“大尉说了算。”
“……”
后勤方向的士兵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而守在她门口的关东兵此刻也定了心神,鼓足勇气迎接这巨大的军政变故,大概谁也没想到那个寡言沉稳的大尉,居然会有这等野心,一切来得猝不及防,这些兵崽子全然没有心理防备,便这样稀里糊涂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了。
停云握紧了手中的榴弹,从容的坐在床边,听见沉重的脚步声走来时,她缓缓站起身,来到门边恭迎获胜的强者,重光一脚踹开了门,满脸血迹,在门口站了会儿,似是杀红了眼,他提着滴着血的腰刀大步来到停云面前,伸出血红的手一把揪住了停云领口的衣物,将她猛地拉至自己面前,阴沉的望了许久,“格格说会追随强者,现在山田死了,格格是不是应该追随我了。”
停云恭顺的敛眉,唇角扬起淡定的笑意,颔首,“是,格格愿意追随大尉,噢,不,愿意追随重光少佐为满洲国的建设献上一份力。”
重光阴沉沉的血腥面容上缓缓展开一丝毫无温度的笑容,他带血的手从停云的脸颊上抚摸上唇角,食指几乎伸进了停云的嘴中,随后一路下滑至领口,留下赤红的血污,最后大手一握一把撕开了停云的领口,更近一步兜住了她的身体让她靠近,冷声道:“既然愿意作为我的功勋,除了这份功勋,我不介意把你当成一个女人看待,我不像山田那个老色鬼,我要做强者,我有底线原则,女人对我而言,有一个就够了。”
停云面色一白,身子僵硬,垂着眼帘没有动,她下意识握紧了手雷,只要抱紧重光,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拉开手雷,就能跟他同归于尽,这样哪怕寒洲从奉天回来了,至少会少一个虎视眈眈杀气腾腾的棘手劲敌。
这样想着,她缓缓扬起唇角,抬眸看他,随后双手慢慢圈上了重光的腰际顺着腰抚上了他的后背,然后双手交握扣在了一起,像是两条藤蔓将重光捆绑在了她的怀里锁死。
重光眼睛瞬时间变成了赤红色,呼吸急促粗重起来,他对停云这样直白的回应感到满意,冰冷的笑容渐盛,他一把将停云抱起走上床边,并不吻她,而是径直将头埋在了她的颈项处往胸口急切的游走。
停云抱着他的背渐渐咬紧了薄唇,正要拉开手雷的时候,重光忽然抬起头看她,眼里掠过冰冷的讥枭,停云一惊,下意识停止了动作,若是现在被重光发现她的意图,依他军人的力道,是很轻易就能摆脱她的桎梏的,只能在他意乱情迷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拉动手雷,再抱紧他延迟他发现挣脱的时间。
重光意味深长的望着她,脸上的血污十分的惊悚,他说,“有件事我忍不住想告诉你,你会为我的英明感到折服。”
停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开始跟她闲聊,她也不着急,微微笑说,“我一直被大尉的英明折服。”
重光的笑容更显得刺眼了,他得意洋洋的说,“蒋寒洲能活着离开锦县,但不会活着回来。”
停云脸上的笑容一僵。
重光继续说,“山田那个饭桶本欲将那批东西交给蒋寒洲和百合,但是依我的直觉,蒋寒洲有问题,百合那个蠢货好像对蒋寒洲有了点意思,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那二人,显然是不明智的,我给山田建议过,山田提防我,所以不肯采纳我的建议,于是我暗中操作,将蒋寒洲和百合运往奉天的东西掉包了。”
见身下的停云没有太大的反应,重光脸上闪过一丝狡猾的狠厉,他说,“你还没听明白吗?那批真正的东西被我暗中转移,从另一条路运往奉天了。蒋寒洲和百合运送的东西是假的,如果蒋寒洲的身份有问题,那么那批假货中途一定会被人劫走,若是这样,基本可以判定蒋寒洲是共匪或者国民党安插在山田身边的特务。如果那批假货顺利运往奉天,也可通过此事为他正身,怎么样,是不是很高明?”他得意的笑,冷声道:“我赌上皇军的尊严,那批假货一定会在中途出现问题!蒋寒洲的身份将不攻自破,我已经设下埋伏,抽调部队沿路跟踪设伏,一旦出现意外,便连同蒋寒洲一同歼灭!所以,他这一次,一定有去无回!”
停云脸上的血色一点点的褪去,问道:“押送的不是军粮么?难道不是大本营那边在收集军粮么?”
重光笑的更加诡辩了,“军粮?我会费这么大的周折去保护一批军粮?蒋寒洲会对一批没营养的军粮感兴趣?”他似是自负到了极致愈发膨胀起来,捏着停云的脸,寒下了声音,“那是一批生化武器,山田的团队花了将近十年才研发出来的大功勋,七年前本是在新京研发,但是新京省城太过繁杂多有不便,于是择来择去择了锦县这么个地广人稀的地域,将军部选择在了近郊,你知道小小的一个锦县,看似关东军只驻扎了一个千于人的联队在此,一个少佐(少校)级别的士官镇守,从外人眼中看来,好像只有骑兵队、步兵队以及指挥官的数量,但是你是怎么认为的?伪军的数量是我们联队的几倍之多,你以为锦县为什么会不费吹灰之力就落入了山田手中?你以为锦县这么小,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多的势力盘踞于此,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的格格,你的活动地点不过是文职办公楼那一方天地,但是蒋寒洲知道,他知道山田一个少佐军阶的后方则有一个万余人的师团后盾,师团长授予了山田特权,他虽是少佐的军阶,关键时刻,却可以自由调兵救急用来保护生化武器,山田有一个从日本带过来的精干研发团队,就在锦县城郊深山秘密基地从事生化研究,蒋寒洲恐怕对我们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统帅,锦县地域发生的丁点变化,他定是了然于胸,选择接近我们,一定是想获取那批武器的详细情报!尽管这样,山田那个蠢货还要把他留在身边,竟会相信他会叛变,还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我看山田是老糊涂了,色欲熏心,自我膨胀,功勋接二连三的建设,让他开始掉以轻心了!以为所有人都会诚服于他!跪拜在他的脚边!愚蠢的家伙!”
重光终于说出了憋在心里的想法,畅快的撕裂了停云肩头的衣服,啃食下去,“那批生化武器,没人敢破坏,一旦泄露毫厘,被污染的地区方圆百里都将寸草不生,还不说一个人活生生的肉体,若是蒋寒洲真有心劫走那批东西,就算不给他假货,给他真货,恐怕劫走的途中就会被感染,死无全尸!”他得意的笑,“哈哈哈,所以我选择今晚动手,只要山田一死,无论是格格的功勋或者是生武的功勋,全都会被我收入囊中。”
这些话如惊雷那般炸响在停云耳边,以至于她忘了手中的榴弹,忘了重光的侵犯,忘了同归于尽的决心,她惶惶然的抓紧了身下的床单,不行,她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无论寒洲究竟是什么身份,她都要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就算寒洲不是共党或者国民党任何一方的人,哪怕他是真真实实的汉奸,这场戏目拉开的那一刻起,寒洲注定有去无回。
因为,她曾经将寒洲即将押运粮草去往奉天的消息泄露给了陈先生,陈先生之所以派袁玉然监视寒洲,甚至后来找上她让她继续肩负这个重任,恐怕就是想从寒洲身上获取相关生化武器的信息,恐怕他们盘卧于此,就是为了那批武器!
无论是聚福楼,还是自卫军部,以及关东军部,陈先生一定都排网布阵安插了许许多多的情报员,甚至那封花名册上的名单也跟情报网相关,他一定会收集到很多关于这批粮草的消息。
而她被安插在了蒋寒洲身边,成为了代替袁玉然监视蒋寒洲的那一枚棋子,成功传递出去了此次的路线、时间等关键情报,这样以来,无论寒洲是什么身份,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可就在他踏出锦县地域的那一刻,陈先生一定会有所动作,会安排革命志士和红军部队对那批货进行围剿。
这样以来,寒洲便再也无法在日本人面前洗脱身份的嫌疑,陈先生他们也会中了重光的计谋,飞蛾扑火为了那批假货枉死战场,她到底是小看重光了!心机居然如此之深!
停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异常,苍白微笑道:“锦县到处都是盯梢,真的东西就算偷偷运出去就不怕被人盯上吗?拢共就两条出城的路,光,你这样太冒险了。”
重光冷笑一声,“我怎么会走正常的路,锦县这地方我至少待了五年,哪座山……”话说到一半,他得意的神情一凝,将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重光几乎已经将停云当成了他的囊中物,将心中得意自负的心思全盘诉与她听,急切的向她彰显他的荣耀和能耐,可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还是心里有谱的,不能在最后关头出了什么岔子,那批东西已经研发出来了,只要成功运往奉天,山田一死,功勋便是他的了。
他阴沉沉的目光落在停云巧笑倩兮的脸上,她白皙的颈项往下蜿蜒的曲线,到底是常年扎根在男人堆儿里正值盛年的汉子,多年未碰女人,虽极力忍耐,可到底是忍不住了,他线条冷硬的脸上开始出现不正常的血气,瞬时间便失去了一切彰显闲聊的兴致,目光全然落在了停云的身体上,没有任何前奏,便忽然开始迫不及待的脱了裤子,急躁生硬的扑了上去,大手火热的探进了她的衣内,恣意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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