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雾里看花

少年被玉柏玄提着从水中冒出,肺中呛进池水,鼻腔咽喉中火辣一般灼痛,他趴在池边剧烈地咳嗽,呕吐中夹杂着喘息。

一双玉足出现在狼狈的少年面前,“凶器是如何带入公主府的?让本宫猜猜,藏在了琴中,对不对?你也太心急了,想要行刺,也要舍得一身皮肉,才能让本宫放松警惕不是。”

玉柏玄披上布巾,玩味地瞧着伏在地上却倔强得想要起身的少年,“还不服气,?你的主上恐怕不知道本宫会武功吧,否则怎么会派你这个三脚猫来行刺,也难怪,知道本宫有武功的人寥寥无几,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妖妇......人人得而......诛之......”少年甩开湿漉漉的头发,摇摇晃晃地起身。

玉柏玄嗤笑道,“也难为你,弹琴都是现学的,你以为本宫为何会选中你?弹琴的人,指尖会有薄茧,指甲会有陈旧的损伤,而你的手指虽然也有些粗糙,但却不是练琴造成的,而像是时常做粗活,哪个以琴为生的伎子会如此糟践自己的手指?本宫本想看看,要杀本宫的人有多厉害,真教人失望透顶。”

“我死了,还会有别人,被你害死的人,都会有人替她们报仇,你等着,会有人来杀你......”摇摇欲坠的身体站立不稳,却依然试图攻击玉柏玄。

“你的主上是哪一个?”

自参政以来,玉柏玄下令处决的人有二十多个,因抄家流放死于困苦的更是牵连无数,背地里有不计其数的人诅咒她不得好死,真正派人行刺,这是头一遭。

为了除掉她,在公主府的隐卫面前动手,无异于飞蛾扑火,她想知道到底是谁,如此按捺不住。

“我没有主上,我只想杀了你!”

“真是毫无新意,不用你嘴硬,”玉柏玄用从池中捞出的匕首抵住他的脖颈,“本宫先把你睡了,然后扒光了吊到城墙上示众,等你晒成人干之后,想要杀本宫的人就会明白,以卵击石的下场。”

少年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潮湿的发丝还在滴水,水渍中攥紧的拳头骨节分明,“你要杀就赶快杀,只有恐吓人的本事,你倒是下手啊!”他用力将身体冲向玉柏玄手中的匕首,分明是想自尽。

玉柏玄迅速收回匕首,一掌将少年击倒,“哪有那么容易就让你死,就算你自尽,本宫也照样把你挂在城墙上,挂上十天半个月,让全国的人都来看看行刺公主的下场。”

“你......你是天底下最歹毒的人!”少年眼中的愤恨似要穿透玉柏玄。

“怕了?怕了就赶紧说,本宫考虑留你全尸,”玉柏玄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席上,捏起一颗蜜饯丢入口中。

“我说过我没有主上,你爱信不信。”

“本宫已经给过你机会,”玉柏玄的耐心用尽,挥手示意隐卫将他擒拿。

少年的眼中露出痛苦与决然,倔强之后,颤抖着俯身恳求,“你如何折磨我都行,杀了我也无所谓,求你别把我示众......”

没有高超的武艺,没有处变不惊的镇定,只凭一腔热血,就要行刺,玉柏玄已经看出他压根没有经过训练,弹琴也是新学了不久,看来是恨自己入骨,打算破釜沉舟了,“你是为谁而来?”

“我的表姐,是你害死的......”

“你的表姐是谁?”

“杨玉。”

“......杨玉是谁?”玉柏玄迅速在脑中梳理自己曾经经办的贪腐案,并没有这样一个官员,难道是这些人的家眷?

少年眼中的怒火再次燃烧,“你害过的人无数,当然记不住她,她一直在都城做工,不知哪里得罪了你,被你活活烧死了......”

杀人放火?这盆狗血扣得玉柏玄莫名其妙,她唤入夜七,向她询问,可曾听过“杨玉”这个名字。夜七回想了片刻,在玉柏玄耳边说了几句,玉柏玄恍然大悟,“你是那个三......杨玉的童养夫?”

杨玉在顾青冉的暗桩被夜有霜捏断了喉咙,之后顾青冉为了掩盖痕迹,将已经暴露的暗桩连带杨玉的尸体,通通付之一炬。姬筱在追查玉牌的线索时,无意之中查到杨玉的父母被人秘密接至都城,还带着一个从小养大的表弟。

“姑母姑父将我养大,我无以为报,只想为表姐报仇,可惜我无能,无法手刃仇敌,死不足惜。落在你的手里,我没打算活着,只求别将我示众,教姑母和姑父见到,我就是死了也无颜面对表姐。”

那个杨玉德行败坏,不知强掳了多少良家少年供自己凌虐,那些少年一旦被她囚禁在暗桩,不是不堪受辱自尽而死,就是被她玩弄过后杀人灭口,玉柏玄现在都能想起,杨玉见到夜有霜时□□熏心的丑态。眼前的这个少年,自小在杨玉家里长大,不知道是否知晓他口中的表姐,是个泯灭人性的禽兽。

“你的表姐,死有余辜。”

玉柏玄的话,让少年瞬间暴起,眨眼就被夜七翻转手腕摁在地上。

“你有本事和我单打独斗!”

“简直可笑,刚才没把你淹死,已经是本宫手下留情,还不知天高地厚。谁跟你说,是本宫害死的杨玉?”

“你以为作恶多端无人知晓,世上想要杀你的人,何止我一个。你□□掳掠无恶不作,你做的恶事,桩桩件件都休想逃过天谴!”少年被摁在地上,湿漉漉的头发纠缠在一起,眼角的泪水与地上的水渍融成细流,“你以后就等着一个接一个的人,来找你索命!”

“放开他,”玉柏玄愈发有了兴致,“你叫......徐凌,住在城郊。”

夜七方才的耳语,已经将大致的情况一一说明,像他这种技艺稀松的乐师,如何一路顺利地选入宫廷,还待调查。如果真如他自己所说,没有人派他行刺,那这幕后之人可真是煞费苦心,倘若事成可除去眼中钉肉中刺,倘若事败也无从查起。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徐凌考试时用的假名,他以为不会被人发觉,哪知一下子就被戳破。

“岂止你的名字,就连你姑母姑父的姓名本宫也清楚,”当初玉柏玄与姬筱为了查出玉牌的玄机,将杨家的人查了个遍,发觉那家人根本毫不知情,就连搬到城郊,都以为是自家女儿挣了钱,用来孝敬父母的,想必杨玉做下那些丧尽天良的恶行,他们也被蒙在鼓里。

徐凌听到玉柏玄提到姑母和姑父,脸上露出惊慌失措,“你要做什么?”

玉柏玄看见徐凌脸上的表情,好像自己像恶魔一般让人恐惧,想来民间有关自己的传说一定丰富多彩,“你跟本宫说实话,本宫就不会伤害你的家人。”

“我已经说了,你还要听什么?”

“你就说说,坊间是如何形容本宫的。”

“......说你看谁不顺眼,就会想办法杀掉那个人,得罪你的官员,都被你用酷刑折磨而死......以凌虐人为乐,兴起会将人打得血肉模糊,然后丢到乱葬岗等死......贪杯好色,豢养了一群男侍,遍布全国,作为你的耳目和爪牙......”

玉柏玄已经想象到,这些传言在多年前,她参奏地方郡守时就开始流传,摄政之后,无非再编上一些花样,“就这些,说些本宫没有听说过的。”

“......还说你为了争夺皇位,下毒将元兆帝杀害,事后还堂而皇之地享受荣华富贵......为了得到凤后,联合逆臣逼宫,囚禁太上皇,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扶植年幼的长公主作傀儡皇帝,挟天子令诸侯......”

池水逐渐变凉,水雾消散之后的清池,有些许寒意袭上玉柏玄的身体,她裹紧了衣物,面无表情地说道,“本宫答应的事决不食言,不会杀他们。你就留在本宫的身边侍候,你的姑母和姑父,本宫会派人接济他们。”

徐凌一口气说完这些,没有想过还能继续活着,他只求速死,唯一担心的是家人,此时听玉柏玄如此说,先是震惊了片刻,之后明了,她既喜好虐人,怎会轻易放过自己。他用半干的衣袖擦拭眼角,一脸木然地跪在玉柏玄面前。

“去换上干净的衣服,以后随侍。”

黑暗中的床榻上,那个人睡得很沉,靠在门扇倚坐的徐凌,一直睁着眼睛。

他在疑惑,为何自己没有挨打?或许是她今夜没有兴致,那些隐卫又在何处,在屋顶还是在门外,自己怎样才能将她一击击杀?当时自己太心急,应该在她意乱情迷时下手,现在再去投怀送抱,未免太过拙劣......她睡得这样沉,会醒么......

手无寸铁的徐凌,拔下头上的木簪,一头青丝无声地倾泻而下,他在黑暗之中靠近熟睡的人,轻手轻脚摸上床榻。

“这是你第二次想要杀我。”

榻上的人突然出声,惊得徐凌的木簪差点脱手,玉柏玄窸窸窣窣地翻了个身,“最后一次,不要怪我赶尽杀绝。”

玉潇瑶颓唐了几日,变得少言寡语,行事却比以往成熟了许多,遇事不再动辄发怒,书房之内也不再肆意□□伴读。

除了讲学,玉潇瑶极少再与太傅交流,而是主动到殷庆殿,与玉柏玄一同批阅奏折,言语之间,推心置腹却也不失威严。上朝时,卫涂即使说得再久,她依旧和颜悦色礼敬有加。

玉柏玄颇感欣慰,想起玉潇瑶儿时总跳到她的身上,搂着她的脖颈,竟有些泪目。夜有霜搂着唏嘘不已的玉柏玄爱抚她的后背,“这点事就让你感动成这般,你忘了她羞辱你的时候了。”

“被骂也值,她总归是长大了,懂事了,”玉柏玄在夜有霜的胸前蹭干眼泪,忍不住慨叹。

“你的脾气可是越来越好了。”

“徒儿一直都这样友善。”

“嗯,想要你命的人都能留在身边。”

“......师父莫非一直在偷窥徒儿的一举一动?”

“你看不到那个小仆的眼神么,如果目光能杀人,你都死上几百次了,不懂你留着他作甚,干脆杀了以绝后患。”

“杀了他又能怎样,想将我挫骨扬灰的何止他一个,”玉柏玄的好心情顿时低落,“你知道么,世间有关我的传言,没有一句好话。我觉得自己不在乎,可当我在灯下看公文看得头晕眼花,辨不清文字的时候,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累。我不明白,为何人们宁愿相信那些道听途说的流言,也不愿用自己的心去体察。”

“你就告诉他,人是我杀的,与你无关。”

“没有分别,他会认为是我派你杀的,他也不会相信他心中表姐会是那样一个禽兽。我也不知道为何会留下他,我觉得,其实我在乎别人如何看待我......”

娇弱的身躯蜷缩在夜有霜的怀中,脆弱而又无助,温热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细心地为她拂去哀伤。包裹在周围的青草甜香,让她在睡梦中逐渐安宁,舒开紧皱的眉头,换上餍足与甜蜜。

“公主,新政受阻,归根结底是一些名门望族不愿牺牲利益,若让她们出让土地,无异于与虎谋皮,她们私下里结盟,想法设法地阻挠政令,”新任命的大司农向玉柏玄奏报。

“终日懒惰懈怠无所事事,这时候的精神倒挺足。打仗时需要征兵,她们身强体壮却无需服役,赈灾时国库空虚,她们腰缠万贯却无需纳税,只不过划出一些土地以供农需,怎的就左推右挡百般借口?”玉柏玄气愤地在殿内转来转去,顺手拿起茶盏饮了一口,发觉是冷水,抬头看徐凌傻呆呆地站在一旁,转身唤道,“零溪。”

零溪进殿将热茶换上,玉柏玄饮下之后将茶盏墩在案上,“都怕少了土地,少了收益。她们私自向农户增赋,在各郡已经成了权贵之间众人皆知的秘密,如今一个个跟本宫卖惨,看来贪官污吏的血还是流得太少,溅不到这些人的脸上,烫不透她们厚颜无耻的脸皮!”

玉柏玄气得口不择言,走到案前深吸一口气,返回席上,执起毛笔,砚中的墨汁已经干涸,她滴入几滴清水,一面研墨,一面蘸着墨汁提笔疾书,口中的话掷地有声,“姬氏的土地划半归入朝廷,谁若是觉得冤屈,就卸去官职爵位,到自己的土地上种田去,种不出来就把脑袋交给国库!”玉柏玄写完之后交予大司农,“请大人去正德宫,呈交陛下御览。”

日光西斜,玉柏玄坐在案前几乎没有挪动过,零溪进进出出为她换过茶盏与锦帕。这时零溪进殿请旨,“公主,晚膳是在宫内用,还是回府。”

玉柏玄这才抬起头,去看窗外的斜阳,“回府。”

“驸马回府了么?”

“回公主,驸马还未回返。”

“做些甜汤送到书房。”

戌时三刻,甯蔚羽回到公主府,径直来到书房,拉开房门,看到玉柏玄伏在案上,手中还握着毛笔,似乎刚刚睡着。徐凌看见甯蔚羽进门,不知道该说什么,手足无措的四下张望。

甯蔚羽对这个徐凌同样没有好感,他皱着眉问道,“公主晚膳用的什么?”

“好像是甜汤,”徐凌仔细回忆,玉柏玄好像没有吃什么东西,只是喝了一碗甜汤。

甯蔚羽厌恶地瞥了徐凌一眼,拿起大氅覆在玉柏玄的身上,玉柏玄迷迷糊糊清醒,“蔚羽回来了。”

甯蔚羽就势将大氅裹在她的身上,从身后抱住她,“已经是深秋,夜里寒凉,怎么在这睡着了。”

“有些眼花,想闭上眼睛歇一歇,就睡着了,”玉柏玄揉揉眼睛,适应眼前的光亮。

“只喝甜汤,你当你是襁褓里的婴儿么?”

“我吃不下。”

“以后我每日回来陪你用膳,看着你吃。”

“好。”

甯蔚羽抱起玉柏玄,将她放到榻上,为她脱去衣物盖上锦被,“每日都有公务,你还能一下子看完不成?赶快歇息。”他看着玉柏玄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发出平缓的呼吸,起身走到徐凌面前。

甯蔚羽身形高大,徐凌站在阴影中抿着嘴,不知在想些什么。

“要不是怕公主生气,我早就一掌拍死你了,你那么喜欢一动不动,那就滚到外面去站着。”

徐凌站在廊下,听着风声掠过屋檐,纱灯摇曳。

今年的冬季比往年严寒,进入冬月,北方落下第一场大雪,浔河已经冰封,玉柏玄婉拒了皇帝准她去汤泉宫的提议,依旧每日下朝后,前往殷庆殿。

宫内的地龙烧得滚热,可坐在空旷的大殿中,玉柏玄依然觉得阵阵凉意侵袭她的双腿,髋骨又开始隐隐作痛,每看一会儿公文,她就忍不住起身,将右腿伸直不住地揉捏,即便如此,她还是疼出了一层虚汗,不得不放下笔,深深呼吸。

“你识字么?”

徐凌茫然地四顾一圈,才发觉玉柏玄在同自己说话,点点头,“嗯。”

“过来读。”

一开始,徐凌读得磕磕绊绊,读了几份之后,逐渐流利,玉柏玄听过之后,有的直接圈阅放置一旁,有的则单独放在一叠。

“本宫说,你写。”

徐凌愣了愣,伸手拿起笔。

天穹似庐灰茫笼罩,纷纷扬扬的大雪将皇城蒙上银装,扫雪的内侍在偌大的天地中,像宣纸上沾染了几滴墨点,毫不起眼。

玉柏玄不再言语,徐凌也停下手中的书写。

“交给陛下,就说今日本宫偶有不适,批阅是让人代为书写,请陛下御览,”玉柏玄唤进一名内侍,将单独一叠奏折交给他。

玉柏玄裹上裘皮斗篷,登上回府的马车,一路抱着暖炉瑟瑟发抖,好容易挨到门前,腿已经有些麻木地不听使唤,零溪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玉柏玄,车櫈上的浮雪让她脚下一滑,一只手臂从她的身侧将她扶住,待她站稳之后,那只手臂迅速收回,仿佛刚才从未搀扶过她。

将近年关,玉柏玄的腿疾时好时坏,除了上朝,已经很少在殷庆殿公务,下朝之后直接回府,坐在暖榻之上,披着厚厚的大氅批阅公文。

盏中的茶水冒出丝丝热气,入口让人身上一暖,玉柏玄手中的笔未停,书案一侧的一双手放下研好的墨锭,吹干她刚书写完成的奏折,放到事先准备好的木匣中。

掌事趁着玉柏玄闭目养神的工夫,向她禀报公主府诸事,玉柏玄挥挥手,“一切按照驸马的吩咐。”

“你怎么拿这些琐事烦扰公主,我不是交待过,有事到卫尉寻我,”甯蔚羽进门之后在门口停住。

掌事连忙跪下请罪,得到命令之后退了出去。

甯蔚羽在门口停留片刻,待到寒气褪去,衣物变暖,才靠近玉柏玄,“这些人愈发不懂规矩。”

“驸马大人教训的是,”玉柏玄就着甯蔚羽的话,笑眯眯地接道。

甯蔚羽两手抚上玉柏玄的腿,为她上下按摩,“幸亏我回来的早,听零溪说,你午膳又打算喝甜汤。”

“天寒地冻,喝着热乎。”

“你又不听话,一碗甜汤喝下去,什么都吃不下,我教他们把甜汤换成了肉粥。”

“谨遵夫君大人吩咐。”

甯蔚羽张了张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玉柏玄拉着他的手询问,“你我之间有何不能说?”

“自我出嫁之后,母亲都是独自过节,前些日子我见到她,看见她鬓角已经有了许多白发......”甯蔚羽嫁给公主,甯湛屏便自请戍边,之前都是与众将士一起过节,返回都城后,碍于礼数,甯湛屏与甯蔚羽见面的机会多是在公务时,私下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这个我早已想到,”玉柏玄拍拍甯蔚羽的手,“你回去与甯大人一起守岁,等到初三,我向甯大人贺岁时,你再同我一起回返。”

“留你自己一个人,我又舍不得......”

“怎会是我一个人,还有有霜和墨旸呢。”

“那我就陪母亲守岁,然后等着你。”

“我想跟你在一起,就让她自己在谒舍里过吧,”夜有霜搂着怀里的人,鼻尖在她的发间摩挲。

“你就别嘴硬了,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你又不在拥慧宫,不知是跑出去跟谁‘私会’。”

夜有霜好几天不来公主府,玉柏玄到拥慧宫也没见到他,就知道他一定是偷偷出宫,不知做些什么,“她到底是放心不下,乔装打扮过来见你,一定是守了好久,才在公主府外面截到你吧,难为她一腔手足之情,我就不揭穿她了。你也帮我带个口信,别觉得我利用了她,就好像欠她似的,她之前也没少阴我,就算扯平了。”

“这些话我都已经告诉她了,我还说,如果你们打起来,我会帮你一起揍她。”

“你这么见色忘义,她得多伤心。”

夜有霜的眼睛在玉柏玄的脸上停留片刻,手掌拂过她的前胸,“其实,在认识你之前,我都没仔细看过别的女人是何模样,我有些糊涂,‘色’字的含义是什么?”

“合着你一直对我不满意,觉得我借用公主的yin威,诱骗了懵懂无知的你。”

“我能反悔么?”

“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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