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胜雪,风度翩翩的公子牵一匹高头大马在矮山上盘行,马上一个玉面素妆,英姿飒爽的女子,荡着双脚,一派自在模样。
山间紫色佛桑盛放,*草色小路,仿佛绿底丝锦,用绣娘灵巧的手指点缀上了重瓣朵朵,精致秀美到不舍裁剪,怕破坏了那般意景。
行到半山腰处,巍峨山门绮柱飞楼,五色珠帘从檐下回廊铺陈开来,与陈红的廊柱相配,笼出一片方外之境。
微风拂过,五色珠帘彼此敲撞,叮当,叮当,叮铃作响。
誉尘带着简云苓悠悠停在山门之前,守门小厮看到自家主子竟为他人牵马,愣了一瞬,随即低眉敛目上前恭敬接过马缰。
简云苓轻巧跳下,跟在誉尘身后跨进长廊,一路高高低低的起伏,经过凉亭几座,莲池一处。数只不知名的小鸟,立在莲尖上啾鸣,清灵欢快,听的人心神松畅。
不久,眼前出现一段长而斑驳的青石阶,浓荫掩映,台阶角落长出碧色苔藓,像铺了一层暗绣边纹的绒毯。
拾阶而上,尽头是两扇大开的红漆高门,琉璃珠帘在斑驳阳光下反射耀目神采,悉数打在沉重门扉上,为这索然无味的单调添了几许色彩。
门后一条古树参天的直道,通向丛林掩映处一间深宅大院,规模堪比王室行宫。
寻常人来到这样的地方,免不得总要惊叹几句。简云苓却目不斜视,在誉尘的引带下步入宅邸。
宅门虚掩,门前空无一人,正觉奇怪,琴声流泻,奏出柔软悠长的调子,似一夕之间,飓风吹绿大漠戈壁,温暖溪流缓缓淌过心底。
然而,还不等人沉浸其中,悉心赏味时,尾音一转,宫商变幻,却是一曲悲歌,仿佛裹着岚岚雾雨的一缕幽魂,飘荡于山中,勾画空自繁华的一场镜花水月,寂寞地等待知音人为它添写最后一笔水墨。
简云苓好奇抬头,想问一问这奏琴人是谁,却见誉尘眉宇间一抹缱绻柔情,淡泊语声犹若与之吟喝,道:“怎么样?好听吗?”
简云苓抿唇低笑,心里对这抚琴之人与誉尘的关系已经了然,点头道:“很好听,此曲只应天上有。誉尘公子好毒的眼光,如此精妙的琴师,天下难寻。”
誉尘摇摇头,黑夜似的眸子点燃星光万千:“她不是我的琴师,是我的夫人。”
意料之中的回答,简云苓快步随着誉尘跨入正堂,而堂上,那个奏琴人似一座冰雕坐在曦光之中,纤指仍未停歇。
这是一个与她的琴音一般,凄美的举世无双的女子。
两弯似蹙非蹙的笼烟眉,一双美目盈水含情,泼墨写意的一方乌瀑齐齐垂在身后,发尖点地。两靥梨涡盛满忧愁,弱柳扶风的身姿我见犹怜。
不知是否被曲中意境所感染,女子此刻泪光点点,病态的潮红涌上双颊,*微微。
让人不由想起曹植的洛神赋其中一句: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