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云苓惊讶地在心中重新对季孜墨刷新了一轮印象。
原先只道他迂腐耿直,因此说话不留余地,却没想,他也可以这样头头是道地将宇文徵逼到无话的地步。
看来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简云苓正在心里夸他的时候,这人却不嫌事大地抬手一指,把战火引到了她的身上,并且理直气壮地道:“不信,您可以问王妃。”
脑中瞬间一万匹羊驼呼啸而过。
季孜墨你好样的,我要不把你扔到青楼里去溜一圈,我就不姓简!
还没骂够他,宇文徵却已经眼波微转,笑容诡异地看着她,阴阳怪气地问道“苓儿,季先生说的是真的吗?”
“呵呵。”简云苓干笑两声,肩头一软,整个人缩成了一只被大灰狼盯上的小白兔。
她要说是吧,看宇文徵那样子似乎下一刻就会把她剥皮拆骨拿回去做标本,说不是吧,又实在有些忘恩负义了。
最后,经过片刻的深思熟虑,在丢性命与昧良心的两难选择下,简云苓选择了前者。
“是,季先生所说,全部都是事实。”一咬牙,一闭眼,一跺脚,说出了这句话,简云苓把头躲向一边,没有敢看宇文徵的表情。
本以为他会咬牙切齿地发怒,然后耍赖怎么也不肯交出那株珍贵的灵药。
却没想到,他在听到她的答案之后,无比平静地低低道了声:“哦,原来如此”随后摆出和顺笑意,轻描淡写道:“既然苓儿都这么说了,本王若不交出月桂泽兰,好像确实太过不近人情,且知恩不报了。好,月桂泽兰,明天我会叫东云亲自送到你那去,希望对珺雪夫人的病有所帮助。”
简云苓诧然扭头,正好对上宇文徵玩味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些什么,心里暗骂这只狐狸真是不改狡猾,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勾出甜蜜的弧度。
季孜墨一心只沉浸在宇文徵已经答应的欣喜中,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互动。
虽然他并没有仰天大笑,扼腕抵掌,但透过他目中透射出的颜彩,简云苓看的出来,宇文徵的这句应允,对他意义斐然。
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过后,季孜墨猝然跪了下来,朝着轮椅上的宇文徵,极为郑重的拱手叩头道:“多谢王爷。”
简云苓第一次见季孜墨这样卑躬屈膝地向他人行礼,居然行的还是跪礼,一时间,惊得有些说不上话来。
宇文徵倒是掩藏的很好,诧异之色不过一闪即逝,随即淡笑如风道:“先生不必行这样的大礼,今日你劳心耗力,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
季孜墨坚持将三个头叩完,方才提袍而起,恢复翩翩世外郎的超然模样,挺胸直背,低头告退,步出了院子。
简云苓目送季孜墨走远,发现他双腿虽仍有些无力,但脚步却比刚才轻松的不止一星半点。
宇文徵同望他傲然似山巅松的背影,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低喃道:“你说,他对珺雪的病情如此上心,到底为的是医者仁心,还是另有私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