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十个掷地有声的字说得简云苓彻底愣住。
本以为傅东云和宇文徵这样的主仆情谊已算是世间罕有,原来傻人不止他们两个。
“有了你,司徒槿也应该此生无憾了。”简云苓笑望向云竹,银河倒灌的瞳子里燃起温暖的篝火。
云竹也笑了,笑得很浅很淡,容色并不出众的小姑娘,竟笑出了绝代风华的美,眼底有碎晶似的荧光,不知是泪水,还是烛光的倒影:“能陪在小姐身边,才是奴婢此生最大的幸事。”
沉默再次袭来,仿佛是对司徒槿的一场默哀,直到一阵悄无声息的微风,悄无声息地吹灭了桌上的蜡烛,她们才被陡然沉下去的烛光唤醒。
“其实,你今日,走了一招险棋,如果一个不慎,很有可能弄巧成拙。”简云苓敛去所有的情绪,把话题再次拉回到她们原本谈论的事情上。
云竹心照不宣地接受了。
或许是她们都明白,有些人,有些事,点到即可,总该留些独有的回忆与美好给他人,刨根问底,对自己未必是好事,对对方更是一种伤害。
她略带歉意的答道:“那个时间下,奴婢没有办法想那么多,现在思来,或许真的是我的想法太短浅了。”
简云苓拿起桌上一个蒙尘的普通瓷杯,举到眼前貌似很专心地欣赏着杯身上并不生动的图画,平淡的口吻里没有一丝责怪的味道:“你也是险中生智,怨不得你。但以后做事多深思熟虑些,记住,越是危急的情况,越要冷静,否则,你一次运气好,却未必次次运气都这么好了。”
云竹恭首,认真道:“奴婢记住了,多谢王妃教诲。”顿了顿,余光飞快扫了简云苓一眼,再开口时,言语间多了些许羡慕和欣慰的味道:“不过,王爷会出手毁了那纸供词,着实让奴婢惊讶。如果换做其他人,看到上面写的东西,可能早就二话不说,暴跳如雷了。由此可以看出,王爷真的是一心向着您,信任您的。王妃,您很幸福。”
想到宇文徵对自己无条件的维护,简云苓的眉梢唇畔仿佛开了一朵馨甜的桃花,一颦一笑,尽是柔情蜜意。
但仅仅一瞬,这娇艳的花便败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说的愁色和愧疚:“他信我,我自然高兴。可是,有些事我却不得不瞒他。”
云竹不知该说什么,只看着在她手中旋转的瓷杯发愣。四周明明灯火通明,那纯白的瓷面上却没有半点光亮。
就好像有些事,永远只能埋藏在晦暗的尘土下,不需要,也不可以大白于世。
“你日后有什么打算?”简云苓抬起头来,郑重地问她。片刻前的那些纠结无形消融于荡漾的光晕里。
走到这一步,云竹是再不能留在这了。简云苓已经为她想好了后路,但还要看她自己的意愿。
“没什么打算,本来奴婢也是孤儿,无亲无故,一直以来,只有小姐一个人是真心疼爱奴婢。小姐死后,奴婢也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