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白并没有一上来就反驳她,劝慰她,而是拉下她搭在椅臂上的手,包裹在掌心,什么话都没有说。
简云苓心上顿时被无形的绵里针刺出细密的血珠,隐隐发痛,却又奇异地生出些许安定。
这些日子,她表面上看着平静,其实心里很浮躁。
因为她知道,拖得越久,她就越容易离不开。但留下,她也无法保证可以心无芥蒂地面对宇文徵。
这种矛盾的心情日夜折磨着她,让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萧白的掌心干燥温暖,这一握里包含的诸多关怀,就像一个体贴的兄长给予心爱妹妹的安慰。
简云苓对着他淡淡微笑,感激之情不言而喻。
“王爷一直过得很苦。”萧白总算开口,没了平日的吊儿郎当,渺远的口吻藏了深重的喟叹,道:“生于皇家,又经历了那些可怕的事情,是人都会失了本性。他本来是一个心胸开阔,性格疏朗的人,后来变得越发小心翼翼,除了我、东云和辰逸,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办法相信任何人。他身边的女人,真心有,假意有,他对她们有夫妻之义,却没有男女之情,直到你出现。”
简云苓一动不动,安静倾听他的诉说,仿佛随着他的话语,可以回到宇文徵生命中那段没有她的悠远时光。
“我第一次知道你,是听说王爷把新娶的王妃赶出了新房之外。他做事内敛小心,面对你这样一个难分敌友的人,竟意外地失了态,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可能,就是王爷命里的劫。”
萧白说得动情,简云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不停捶打,一下比一下有力。周遭那么安静,连擦窗而过的风都放轻了脚步,生怕惊到这一番回忆。
萧白没有停下的迹象,简云苓也不打扰,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沉溺在过往中。
“后来发生的一切果然印证了我的猜想,王爷做事越来越有顾及,生怕牵累到你。本来,我被派到你身边这件事,是简太师的意思,可王爷竟然什么都没有做,就那样默许了,我知道,他是想要我看顾着你。那段时间,我对简府的回禀,王爷都要亲自过目,怎么能不让你为难,怎么能最大程度的护住你,他都会想一遍,我从来没看他为哪个女子如此上心。”
简云苓张了张嘴,似有话想说,萧白微笑抢断:“我知道,王爷骗过你。但你这么聪敏剔透的心思怎么就不明白,知道的越多,你就越危险,他能保护你的最好方式,就是瞒着你。”
不大的房间里再度陷入沉默。
简云苓低头盯住自己衣角上一朵紫色的风信子绣样,久久无语,忽然,她凄怆地笑出声来,口气沉重,道:“萧白,虽然你平时惯没正形,但我知道,你刚才所说都是真的。可你又知不知道,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现在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赚来的。在我眼中,什么权势富贵都没平安喜乐重要,我相信,不管什么情况,宇文徵都一定可以护住我,可我已经太累了,我只想离开这些尔虞我诈,离开这些无奈欺骗,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过安静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