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丞相嗤然冷笑:“不好是吗?当然不好。凭什么它凤家的女儿,就可以高坐中宫之位,而我简家的女儿,才情相貌皆不输人,却要永远跪在她脚边,唤她一声皇后娘娘?”
他这番话着实刺激到了简云歌。
想到以往,凤栖梧仗着皇后身份,明处暗处对她的为难轻视,想到每次宫中大小宴席,凤栖梧都可以堂堂正正坐在宇文恒身边,接受万人朝拜。而她,只能永远在人群中仰视他们,她就恨得牙痒痒。
是啊,凭什么,凭什么你凤栖梧可以坐在那个位子,我简云歌却不可以,我才是简家的嫡女啊,为什么我要藏起我的名字,一辈子挂着简云苓那个卑贱庶女的名字过日子?
简丞相将简云歌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不易察觉地勾了阴笑,继续苦口婆心做出一个慈蔼父亲的样子,道:“还有,你别忘了,当初,咱们让云苓冒你之名,替你嫁给那个残废,她肯定怀恨在心。现在宇文徵眼看就要攻入皇城,坐上皇位了,那云苓将来就会是皇后,到时她怎么会放过你,你甘心就这样败在她手上吗?”
这次,简云歌直接拍案而起,也不顾自己有孕在身,手里的帕子几乎快被她扯烂了。
简云苓!简云苓!
这个贱人!
也不知道她给宇文家的两兄弟灌了什么迷药,他们都对她另眼相看。不过一个没名没分的风尘女子生下的贱种,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母仪天下?
做梦!只要有她在,她就别想称心如意!
“爹,我明白了。”简云歌镇定下来,凤目中流露狞色:“女儿都听您的,一定会养好身体,让小皇子平平安安降生,至于其他的事,就交给您了。”
简丞相满意微笑,扶着她重新坐下,这次还体贴的为她放了一个软垫在背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肚子,保证道:“歌儿放心,爹一定会让你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
简云歌无比畅意地勾了冷笑。
太好了,只要她成为太后,凤栖梧,简云苓,她们这些人全部都要死!
她要看着她们容貌尽毁,五马分尸,这样才痛快!
可想到一个人,她还是有了犹豫:“那父亲,皇上他……”看到简丞相不悦的面色,她马上改了口:“宇文恒他,非死不可吗?”
“女儿,你听好了。”他忽然换了一个亲切地称呼,用极其严肃的方式,告诫道:“这宫阙之中的斗争倾轧,向来是由鲜血和尸体铺路,有时候,就算是与自己血脉相融的亲人也不能心软,更何况,他从来没有对你用过真心,你就更不必对他念旧情。”
是啊,宇文恒何时真心待过她呢?
连那些床笫之欢,云雨*的夜晚,他趴在她身上,叫的也是简云苓的名字。
所以她才痛恨他们,她才要他们挫骨扬灰。
“父亲,女儿明白了。”简云歌恭敬地俯下身去,脂粉勾勒出的一双媚眼闪动阴煞寒光。
话毕,父女两人各怀心思地沉默了下去。
沉静的夜晚,巨大的宫城仿佛一只张开血盆大口,静待猎物自投罗网的巨兽。在那些阴暗的角落,一个个阴谋正在酝酿,随时准备掀起一场惊天巨浪。
凤仪宫内,灯火通明。
已经三更天了,凤栖梧却还没有睡。
昨日,她专门找过每日给云贵嫔请平安脉的太医问过,因为云贵嫔现在怀孕时日不长,胎儿也没有完全稳定下来,暂且无法推测是男是女。
可这样的消息对她来说,实在算不上好。
这个孩子对她来说,就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如果是女还好,也不必费心应对,若是男的,可就大大的麻烦了。
现在的她,可真是内忧外患,举步维艰啊。
“皇后娘娘。夜深了,奴婢伺候您休息吧。”凤栖梧身边的掌事宫女绿袖走到她面前柔声劝道。
щшш◆ⓣⓣⓚⓐⓝ◆¢ ○ 凤栖梧揉了揉眉心,无比疲惫地问道:“绿袖,你说本宫这个皇后当的,是不是挺没意思的?”
绿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噤声不言。
凤栖梧苦涩一笑,摆手唤她起来,望着殿中灿烂却孤寂的灯火,郁郁难欢地叹道:“人人都羡慕母仪天下,又有多少人了解身在深宫的无奈呢?
“皇后娘娘,奴婢听说,翰王快要打进宫里了,二爷他……不想办法救您吗?”绿袖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但这些日子她担心的吃不下睡不好,如果问不清楚,她实在放不下心。
凤栖梧冷冷一笑,大红宫裙掩映下的素白面庞倦意更浓
这里提到的二爷,就是凤栖梧的二叔,人称凤二爷的凤家现任主事。
当年,他和凤栖梧的爹是死对头,凤栖梧还一度怀疑,她爹是被凤二害死的。
虽然最后这件事因为缺少证据,不了了之,但这些年,凤二对她的忌惮就从没消退过,他巴不得自己从枝头跌下来摔个粉身碎骨,怎么还会来救她?
但这些,她没有说给绿袖听,毕竟还是个孩子,心思重,告诉她也容易胡思乱想,索性扯了和煦浅笑,安慰她:“最近外面形势太乱,二叔不好出头,不过,本宫到底是凤家的女儿,大梁的皇后。就算翰王真的攻入皇宫,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顶多给本宫个太妃的名头,放我去冷宫安然度过余生罢了。”
最后一句话,凤栖梧说的是真的。
她知道,宇文徵无论如何不会伤害她,最起码会留住她的命,向天下百姓彰显他的仁德贤义,同时也向凤家示好。
“那如果翰王真的攻入皇宫,云贵嫔岂不死定了?”绿袖说这些话的时候,娇俏可爱的包子脸上有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凤栖梧挑了眉,严肃地看着她:“此话何解?”
到底在宫中浸染了些日子,察言观色的功夫还是不浅,见凤栖梧摆了正色,绿袖也颇为怯怯:“皇后娘娘……奴婢……”
凤栖梧这次没有哄慰她,而是端足了做主子的威严,沉声道:“让你说你就说,本宫恕你无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