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是这话,静徽登时恼了:“岂有此理,熹妃未免也太过分了,简直不知廉耻。”
雁菡听了皇后这话,甩开侍婢的手,先年贵妃一步重新踏进了景仁宫的正殿,含着恨急切切的走上前去福身道:“皇后这话,叫臣妾如何能担待得起?”
许是喝了一碗热姜茶,雁菡觉得身上有劲儿多了。加上临来之前,年贵妃特意给自己服用了一颗参丹提气,这会儿精神头也足了许多。手心里还是热的,耳畔还回荡着方才贵妃的那番话。她说的很有道理,若是连自己这个做额娘的都站不起来,撑不住,谁有能为弘历的将来负责。这么想着,雁菡的眸子逐渐的亮了起来:“皇上,臣妾方才身子不适,没有力气,故而伏在地上不能分辩。得蒙贵妃娘娘的帮衬,现下终于可以据理力争,证明自己的清白,还请皇上恩准臣妾将此事前因后果讲个明白。”
“唔。”胤禛轻哼了一声,似乎另有所想。
静徽却道:“熹妃这么说,便是本宫存心堵住你的嘴,不让你说话了。事情乃是四阿哥弘历撞破的,若非他慌慌张张的被本宫遇着,此事也不会传到本宫的耳中。本宫身为中宫,不得不顾及皇家颜面,熹妃,难道你觉得弘历会害你会冤枉你么?”
“弘历自然不会冤枉臣妾。可弘历还小,指不定就给人利用了去。”雁菡难免会激动,毕竟弘历不该被卷进后宫争斗的风波里来。“臣妾只是担心这件事情即便水落石出,也会在弘历的心上蒙上一层灰。”
双眼噙满了泪水,雁菡慢慢的跪了下去:“皇上,臣妾自入王府侍奉,便一心一意的服侍您。无论您是雍亲王还是皇上,臣妾私心里都视您为夫君。除了好好的侍奉在您身侧,便想着能抚育弘历成人,再不敢有其别的心思。纵然臣妾没有功劳,也断然不会拿弘历的前程开玩笑。”
抹去了眼泪,雁菡恭谨道:“求皇上容许臣妾为自己申辩!”
“不急。”胤禛并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对宋青道:“方才你不是说追查到了*香的由来么?”
眼里燃气希望,雁菡眼珠不错的凝视着身边的宋青,他真的追查到*香的来源了?如果是这样,就一定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宋青据这里,一字一句缓缓的说:“启禀皇上,这些*香乃是内务府采购各类香饵、香料时一并送进宫来的。原本内务府总管徐中川也未曾发觉,幸亏装*香的盒子不太严实,好些粉末撒了出来。以至于臣检查盛放香料的匣子时发现了残存的粉末。而这个匣子,是单独搁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似乎是有人有意如此。”
“宋御医果然心思缜密,办事得力。短短的时间,就追查到了*香的由来。”有些回过味儿来,静徽这才觉得,宋青一定不仅仅只是个御医。否则怎么能顺顺利利的回到宫中,又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查到这些蛛丝马迹。只是碍于皇上在这里,她不好追问汪泉,到底宋青是怎么回宫的。出宫对付他的那些奴才又是怎么办事儿的。
年倾欢听着皇后的语调透着苛责,禁不住笑了笑。“皇上,既然*香是通过内务府进入宫中的,臣妾想徐中川必然脱不了干系。只管传召前来问话,必然就清楚了。胡来喜,去传徐中和前来景仁宫,当着皇上的面儿把这事儿问清楚了。”话锋一转,矛头一下子指向了跪在地上的吴御医:“本宫想问吴御医一句,你方才似乎是说熹妃嫌弃近婢磨溪碍事儿,故而叫你使了些手段弄晕她,是这么说的吧?本宫没入殿,该不会听错了吧?”
吴御医面色一凛,身子颤抖不已:“贵妃娘娘所言不错,事实正是如此。”
雁菡猛的转过身去,看着伏在地上的吴御医:“你从来不侍奉永寿宫,在磨溪扭伤了脚踝之前,本宫也从来未曾传召过你前来过话。且当日你给磨溪请脉、用药之时本宫根本就未曾见到你的面。磨溪的情况不好,也是本宫身边的玫儿转述。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本宫指使你做的这一切。你凭什么诬蔑本宫教唆你去害自己身边的人?”
见吴御医哑口无言,雁菡重新转过身子,面对皇上又是一福:“皇上明鉴,从磨溪病倒到现在,臣妾是第一回面对面与吴御医说话。臣妾并没有收买吴御医,更没有吩咐他做任何事情。请皇上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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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吴御医,频频用衣袖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脸色越来越难看。
“皇上,臣妾也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年倾欢少不得白一眼吴御医,兀自往前走了一小步:“熹妃倘若真的觉得磨溪碍事儿,大可以将她打发出去做别的事情。何况磨溪对熹妃忠心耿耿,必然不会做出违背熹妃的事情。主仆之间,夹着个从来就不相熟的御医,反而是御医知道的秘密更多,这不是荒谬么!
再有,方才臣妾陪熹妃去永寿宫,发觉侍奉熹妃的宫婢玫儿不见了。臣妾并没有得到皇后娘娘的允准,所以不敢搜宫惊动阖宫上下的妃嫔,也不想使阖宫不宁。故而只是让自己身边的戍卫暗中去找。臣妾有个大胆的猜测。是否有人早有加害熹妃之心,所以觉得磨溪碍事儿了。让磨溪一病不起,又趁机安插了一个会‘失踪是’侍婢前来,难道就不是为了行事方便么?倘若果然如此,那臣妾真是不得不钦佩了,事事周全,就连一个侍婢都算计在内,这样险恶的用心,也难怪熹妃会蒙受不白之冤了。”
接了贵妃的花茶,雁菡虽然觉得很辛苦,却还是提着一口气问道:“吴御医,你说本宫吩咐你做这件事,那本宫总要许你什么好处吧?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们这些不入流的小人更是无利不起早,难不成就凭本宫一句白话,你们就能尽心尽力的办事?”
“若是还不打算招,就送去慎刑司言行拷问。”胤禛有些不耐烦:“朕知道这事情有古怪,亦必然不信熹妃会做出此等事。此事既然闹到今天这地步,朕便不会姑息任何一人,除死方休,偏是要将那源头揪出来才肯罢休。”
“还不拖出去么!”苏培盛知道皇上发怒了,便赶紧吩咐人将吴御医带下殿去。
胡来喜这时候也进来回话了,行了礼就道:“启禀皇上,内务府徐中川徐公公留下一封认罪书自缢而亡了。”
“呈上来。”胤禛的脸色有些难看。
“嗻。”胡来喜双手恭敬的将认罪书呈于苏培盛。
“皇上请过目。”苏培盛则赶紧又递了上去。
胤禛扫了一眼,不悦的扔给苏培盛:“给皇后瞧瞧。”
静徽有些心灰意冷了,从皇上方才那一句’亦然不信熹妃会做出此等事‘,她便没有必胜的把握了。“皇上,徐中川说宫中有小主重金求*香,目的自然是显而易见……而熹妃也是自己去求的。眼下徐中川自知私相授受罪责深重,已经畏罪自尽了,此事也就无从查起……”
“皇后娘娘没听清楚方才皇上的话吧?”年倾欢的语调略微生硬:“皇上说了,此事除死方休,偏是要将那源头揪出来才肯罢休。徐中川是死了,可内务府上上下下活着伺候的奴才还多得是。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太医院的奴才么、看守城门的奴才,以及出宫采购的奴才么!一层一层的查下去,总是能大有收获的。何况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指明,拿东西是怎么进到熹妃手里的。谁又敢说,就是熹妃自己去要的?”
宋青蹙了蹙眉,道:“皇上,*香的确可以催动血气,增加鱼水之欢的情趣。但之所以称之为*香,也有使人不能自抑的功效。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迷乱人的心智。不同于一般的催情药。臣以为,次要多用于被迫,或者不知情的情况下……而非一般的寻欢作乐。”
有些想拔了宋青的舌头,可静徽自然是不敢。照这个情形来看,皇上似乎格外相信宋青的话。莫非,这个宋青根本就是皇上的人……
“唔。”胤禛道:“不是还有个玫儿么!永寿宫侍奉的奴才通通查问清楚,指不定这东西就是旁人带进宫诬陷贵妃的。”
“皇上英明。”年倾欢笑容可掬:“臣妾也以为,这宫里头的事儿,越是看似滴水不漏,就越是容易横生枝节。如同那绸缎一般,看着细密至极,殊不知是纵横交错的织上多少道,才得到的丝丝平滑丝丝严密。”
胤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贵妃,你觉得不合适不妥当的巧合之处,朕许你仔细的查问,逐一弄清楚。此事关系到熹妃的清誉、四阿哥的前程。朕决不能姑息。想怎么做,你便放手去做吧!朕只信你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