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天涯才知道自家这位老大,武功高强,那面皮自然也比一般人要来的厚实。
“不过,那龙宿隐是否会与我们结盟,还真不好说。”长琴羽摸摸下巴,方才那一场好戏,他们意在逼走未央城的来人,最好是也能迫得龙宿隐当场表个态,可惜那烬染都已掷下狠话了,也不见龙宿隐表态,这就耐人寻味了。
“无妨,只要龙吟城不与他们结盟即可。”寂流觞站起身,轻抖了下袍,向里侧走了几步后不见天涯跟上,便回首道:“天涯,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随身伺侯着!”
呃.....听的兴味正浓的天涯闻言立即垮下了脸,见寂流觞一脸不容拒绝的神情,咳咳,其实也就是那没有表情的死人脸,他也不敢多言,苦哈哈地跟上去。身后随即传来长琴羽那家伙不用看就知道没形象地大笑声和蓬阴的轻叱声。
天涯一路跟着寂流觞来到正厅后面的花园,再穿过廊回曲折,假山水池的花园便来到一处偏厅,这里不大,但胜在精巧,且一看便知道主人喜好风雅,一间平常的起居卧寝之所造得曲回复杂。
穿过重重帷幔,便是那漫天漫眼的绯红色鲛绡帐的大床,那鲛绡帐轻轻薄薄地支在床四边,外面罩着月牙白的锦缎,墙上挂着几幅的工笔飞天图,身着轻纱的飞天乐神或手持琵琶或**、击鼓,面色如春。还有那多宝格旁几案上羊脂玉做的美人瓢……满室的旖旎暧昧之色,让他觉得一口气从胸口闷了上来。
寂流觞也不瞧他,便是直径行至床前,斜斜半卧于侧,半瞌双目,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长腿。
见此情况,天涯心里不由地“咯噔”一声,暗自惊心,自己没有惹到这位大爷吧,可为毛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呢?
就当他惴惴不安立在床前五步距离愣是不敢上前之时,床上的那位爷开口了:“怎么,魂车上待了几日,便忘记自己的本份了?”
自己的本份?那是又什么鬼玩意?!
突然天涯脑中出现了那么一幕,他浑无形象地跪扑到某人裤腿上,泪声俱下着“倒茶送水,洗衣做饭,按摩陪聊,无所不能……”
这么一想,顿时面上一黑,他大爷的,他这是在提醒他履行小二子的职责呢!想到那时初初见面,自己那番有诟病的哭求,还真是丢人,现在到好给人家生生拿捏住了。
“还愣着作啥,不明白?”就他这么一个愰神,床上的那位爷又出声了,这次却是更冷了几分。
天涯轻一颦眉头,却是秋水无波地开口:“小的明白。”得了,在人手下讨生活,还矜持个屁啊。这位爷平日里就心思难料,让他吃不准,前一刻可以对他温柔如似春风,甚至亲自照料,下一秒亦能翻脸无情,甚甚要人命,让他深深地体会到了,伴君如伴虎这句俗话的深刻含义。而这眼下,自己却能多少感觉到他大爷貌似正不爽中……
好好的,也不知道为个啥,有什么不爽的。他们来这龙吟城的目的,可以说已达成了一半,未央城那碍眼的人已扫清,真不知道这位爷又嫌哪里碍着他眼了。
莫不是嫌自己和蓬阴未经他同意便跟着龙隐秀入城来?不会吧,这也好生气的?!那他的气量未免也太小了点吧,这还真是让人想不通……
这番想着,却也手脚不敢怠慢,四下瞟了眼,见那多宝格几案上有一顶鹤嘴铜炉,炉边放着熏香,便上前焚香插炉,这香气不燥不腻,平滑淡雅,甚是好闻,饶是一向对这类女孩子家家的玩意儿没啥兴趣的天涯,也不禁嗅了又嗅,沁人心脾。
床上的寂流觞却是在闻到香气的那一刻,兀地睁眼,面色一整,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淡淡一勾,便也没出声,复而半瞌着眼皮,仿佛方才未曾有过异样。而天涯对此,却丝毫不知。
熏香折腾好后,他又至外间绞了净面的帕子,送至床榻前,轻声唤着:“英雄,英雄,可要净脸?”
“恩~”寂流觞不曾睁眼,亦不曾起身,却像是从喉咙深处传来一声低哼。
你大爷的,这还摆起谱来了!!虽然心中腹诽着,天涯也还是不动声色地执帕蹭上床,跪坐一侧,小心地替主子大爷擦起脸来。
这一幕若是让自家美人娘看见了,真不知是该笑呢还是该哭,该笑的是自家的大头儿子终于知晓心疼人,照顾人了,该哭的是这老妈还没有享受过亲儿子服侍的待遇,到是便宜了外人,而且这外人还不是自家未来的媳妇!
再说那天涯为那闭目假寐的大爷净面完毕,待将帕子洗了放置好后又复而上床装模作样地,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寂流觞捶起腿来。
只是这捶着捶着,突觉那熏香尽似浓郁了起来,不复方才点着时的那似有还无的袅娜感,不知何时起整间屋子尽满是那繁花争春之气息,更有龙涎之香暗藏其中,异香交裹着一大簇一大簇地扑面而来,却仍不觉得腻味,嗅之便不由自主地复嗅之,反复而至,而他的面上也渐渐红润起来……
天涯觉得整个人此刻尽似飘飘欲仙,举目望去,这屋里纱幔重重,多宝格上、几案上奇珍异宝琳琅满目,鼻中索绕着异香,一阵风过,纱幔飘荡,香烟袅袅,再看那墙上的飞天图尽似活了一样,满目春情,梵乐隐隐,不是仙境胜似仙境。
就是此刻自己待着这张大床,亦是漫天漫眼地绯红,那红是温热的,久之便感小有灼人之意,心底渐渐升起一抹异样,感觉自己仿若至身于温泉之中,那温热勾人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