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清明天雪》

清冬耀北春绿南,明月城中星庄闪。

天远晓辰不可攀?雪陨欲答不依然。

……

清明之日,小雨纷纷,如水幕横阻眼前,其甚密,十米之内不可见人,唯有叠影惑矣。

一少年未驾快马,无人相伴,独行至南北域交界之处—天冥山,直步达顶。踏青石之阶,至一碑前。玄泽抛光,镌金磨亮,雨珠聚于凹槽,顺势而下。碑文寒,尤寒少年心。白玉石碑台疏布青苔,其上熏香已折,铜炉中灰成泥,果糕于瓷盘渐腐。虽有人常来,终不及天时变,故成此状。乃是少年至,借时日之名追念,亦欲稍憩片刻,以缓浮心。

一捧白雏菊置碑前,少年不顾泥泞,席地而坐,唯征征相望,恍惚如隔世。须臾,少年取薰衣草于怀,喃喃曰,“久未见,可安?少得空,未能常往,莫怪。”

但见少年,剑眉星目,面容俊朗,气宇轩威,谈吐雅韵,身形挺拔,质涵皆如古玉之润泽,盖谦谦之君子。更是蓝瞳冰净,偶有不羁之勇,亦显不凡。眸中时有碧波流转,如瀚海深邃,满含爱恋之意。着绣金白衣,腰麒麟玉带,左腕绿珠之浓翡中隐蕴紫光,颈上垂一雪花状饰品,冰色冷冽,寒意彻骨。如使昔年叱诧风云之神兵小将见,必可伤之曰,冰雪令。

轻抹晶链,少年垂首,难掩悲痛之色,眉皱如川,依稀沧桑,“若安在,该何等欢喜?此蒙蒙烟雨,水雾之景,不知可否胜于北冥风雪?倘不及,行碧林浩海,尚落日残霞,踏厚雪薄冰,受清风炎阳,听叮咚泉响,品苦茶烈酒,行侠仗义,救死扶伤,如愿之事,皆将相伴与之。奈何未等高山流水成红烛良缘,已物是人非。”眼眶微红,促膝长叹,人生何漫漫。

又忆少女之容,脸颊泛粉,似晶晶星尘,紫发柳眉,朱唇贝齿,笑意嫣然,如墨然夜空之明月,温和安宁,红眸柔情乃葡酿酒之泽,坚毅为残阳血色,褶裙白袍纷飞衣角,乃衬青涩丽颜。碧尺神农,血葬暗影,以身赴光,永护苍生。纤纤身形,决然背影,为万众不可磨灭之伤痛。

心似裂口,脓血流布,如有恶臭发,作呕而哽不能语,疼难抑,捂心以缓。此即少女所予伤,但少年不怪,唯怀旧时之事。

水珠自俊容淌,不知雨或泪也,只觉晶耀如幻彩升空之泡,莫不怜惜其碎弱。

犹记失挚爱时,因将之首,不可哭悲,需勿为情左右,率友续战,以亡邪恶。方能归少女畔,却无可言语,搂少女入怀,感渐冰余温,抚其颜,轻勾紧闭眉眼,无望盼开,再以秋水柔情与之相视而笑。神农黯淡,离殇无光,其容已苍,其身冷僵。少年无言,久久不动,沉于白茫世界,与世恍如隔绝。未有相劝,皆知悲痛彻,无力之语何能安也?

今少年倚于碑,轻诉喜闻乐见之趣事,调平气淡,音弱而没入啪嗒雨声,如自言自语,告以天地听。明者若见便知,少年之举,只乃令其欢喜之人,可与己同感世事变迁,且又告生之快活,以使心安。

谁人如见,未尝不痛心于此天各一方之恋也。

……

曾是青梅,而今枯萎,只余芬芳满地。

再见竹马,未挽逝去,仅有相思万里。

自此,所爱之人虽为你,再无可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