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三个人来到了钟翰挑选的饭馆。进门前,秦若男看了看这家店的招牌和里面的环境,放慢了脚步,似乎想要说什么,钟翰冲她摆摆手:“和我们两个大男人一起吃顿饭,轮不到你掏腰包的,踏踏实实的进去填饱肚子吧。”
安长埔一立刻附和,秦若男不好意思多说什么,默默的跟着他们进了门。
安长埔下班本来就有点晚,再从商场的美食广场一路折腾到这边,用餐的高峰时段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不过饭店里还是几乎坐的满满的,只偶尔有桌子空着,却又几乎是在门口或者靠近洗手间的位置,钟翰冲安长埔使了个眼色,安长埔摇摇头表示拒绝,无奈,钟翰只好亲自出马,走过去和服务员低声商量了一下,很快他们三个人就被安排到了一个相对最安静的角落位置。
“多谢了!”落座之后,钟翰对服务员露出了一个酷酷的笑容,“以后我再来这里吃饭,就找你定位子!”
服务员答应着,一脸喜滋滋的表情,还隐约带着点娇羞,留下菜单让他们慢慢看,就先离开了。
“你给那小姑娘灌了什么汤了?我刚才可看到这张桌子上放着个被预定的牌子呢!”安长埔等服务员走远了才好奇的向钟翰打听起来。
钟翰佯装不悦的一皱眉头,一指自己:“什么叫汤啊?!我这叫合理利用资源!长得帅虽然不能当饭吃,但是能让咱们更好的吃上饭,何乐而不为呢!这张桌子是订出去了,可是定位子的人比预定的时间已经晚了四十分钟还没来,照理本来也应该可以让给别的顾客,只不过想坐这里的顾客不止咱们一份,服务员给了咱们一个‘优先权’。”
“那就多亏你牺牲‘色相’来帮咱们换个好位子了!”安长埔和钟翰开起玩笑来。他们两个人的行事风格向来差异很大,按照钟翰的话说,自己这种不懂得发挥优势的人,纯粹属于对资源的极大浪费。
果然,钟翰对他的调侃毫不在意,反而用略显夸张的语气叹了口气,说:“人贵自知,这句话什么意思懂么?就是平庸的人要量力而行,而天资好的人要妥善利用!你这种脸皮薄又迟钝的人,简直就是对资源的极大浪费!”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安长埔对秦若男做出一个“你瞧果然如此”的表情,秦若男忍俊不禁,闷声笑了起来。之前她和安长埔聊起钟翰的时候,安长埔就提到过,钟翰不仅脑子聪明,同时又自信心爆棚,很懂得如何展现和发挥自己的魅力。在维和期间,他对于安长埔的没有“自知之明”,以及他们另外一位好朋友的邋遢不修边幅大感头疼,时不常的就要语重心长的开导一番,关于安长埔的资源浪费说,更是每次开口必然要提的关键词。
钟翰一看自己说完话。安长埔和秦若男都哧哧的笑了起来,意识到秦若男很有可能是早就从安长埔那里听到过自己的轶事,倒也不在意。等他们笑够了,询问过秦若男的饮食偏好之后,就举手示意服务员可以过来点菜了。
不知道是不是钟翰的魅力发挥了作用,他们不仅坐在了最舒适安静的位置,就连点的菜也端上来的特别迅速。钟翰原本提议三个人喝杯啤酒,可是考虑到安长埔第二天还要查案。呆会儿吃好了饭也还要开车,秦若男又没有借酒浇愁的心情,只好作罢,一顿饭的功夫,三个人边吃边聊,气氛一直比较轻松,虽然秦若男期间并没有太多开口,神情还是略显疲惫,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听安长埔和钟翰讲维和期间的事以及互相打趣,但她的状态看起来比白天的时候好了许多,起码已经能够打起精神来了。
和钟翰聊天的过程中,安长埔一直悄悄留意着秦若男的情绪状态,确定她真的恢复了一些,一颗悬了大半天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一点。
可能是察觉到安长埔的目光一个劲儿的朝秦若男脸上飘,钟翰忽然停下刚刚还在说的话题,用胳膊肘碰了碰安长埔,对他说:“瞧见没,现在这个状态绝对归功于我的口才。”
“你不是姓钟么?什么时候改了姓王顺便还变性了?哪有你这么自卖自夸的!”安长埔笑钟翰。
“倒也不算是自夸,他今天跟我说的那些话其实想一想,也真的是挺有道理的。”秦若男难得开口替钟翰正名,“原本我一想到原本的工作也不能正常进行,子扬成了嫌疑犯,家里面又闹的那么厉害,就觉得心情特别灰暗,完全找不到任何一点能让自己振作起来,重新坚强起来的办法,虽然一直都说没有等不到天亮的黑夜,可我真的是怎么样都看不到希望。”
说到这里,秦若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到安长埔带着一脸的担忧直直的盯着自己,略微感到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对他挤出一丝微笑,说:“你不用担心我,钟翰劝过我之后,我就想通了。他说的没错,遇到觉得撑不下去或者难以承受的事情,应该先想一想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如果最坏的结果是能够接受的,那就没有什么值得惊慌痛苦的。我想过了,这件事最坏的结果就是子扬他真的杀了邵慧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他必须接受法律的审判和制裁,这不是我个人的主观感情能够左右的,而且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凶手,这件事都已经成了既成的事实,不能改变。父母的不理解,只能靠时间来慢慢缓和,反正我也离开家独立生活了那么久,就算他们当我这个女儿不存在,估计我也不会有太大的心理落差。”
秦若男自嘲的笑了笑,摊开手:“所以,既然最坏的这个结果无非就是这样,我也无力改变只能选择接受,好像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惶恐的了。说不定真的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假如最后的结果是子扬不是凶手,那就更好不过了。我相信自己的弟弟,虽然他平时挺不是个东西的,但还不至于坏到去杀人的地步。”
最后的这句话,她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说给安长埔听的,安长埔点点头,没有应声。
三个人的话题似乎戛然而止,都突然沉默下来,秦若男垂着眼睛看着自己搭在桌边的手,安长埔带着一点犹豫看着秦若男,钟翰相对而言是看起来最轻松的一个,一条手臂支在桌边,另外一只手捏着筷子挑着自己面前小碟子里的菜。
“若男,这个节骨眼儿上,尤其是你心情刚刚平复了一点的时候,其实照理来说我不应该问你这些……”沉默了一会儿,安长埔终于下了决心开口。
秦若男看他语气有些犹豫,也听出来他想要问自己什么,对他点点头:“你是想问我关于子扬的事情吧?没关系,只要你信得过我,你就问吧。”
“好,你是他姐姐,而且又是平时家里对他的事情过问、干涉比较多的,据你所知,秦子扬平时有没有暴力倾向?”
秦若男听完安长埔的问题,刚想回答,似乎觉得这样太草率了,又仔细想了想,最后摇摇头:“在我的了解里,没有。你们今天应该也和他打过交道了,也看到了他是个什么德行,秦子扬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平时在家里父母宠着,尤其是知道我爸在家里是最权威的,又纵容他,所以在家里他从来都是横行霸道,但是出了家门,外面没有我爸给他撑腰,他就没有那个能耐了。从小到大他打我妹妹的次数和在外面被别的男孩子打的次数基本上不相上下,不是有一种人叫‘窝里横’么,那简直就是在说秦子扬。”
“你的意思是说,秦子扬属于对家里人耀武扬威,但是对陌生人没有多少攻击性的类型?可是……”安长埔皱了皱眉,“之前他不是因为和人打架,把对方打伤了,从你妹妹那里要了一大笔钱去赔么?”
秦若男有些尴尬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知道这件事你也很清楚,不过你可以去查一下被他打伤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子的。据我所知,那个男孩儿身高还不到一米七,体重勉强刚够一百斤,虽然这么说挺丢脸的,不过我那个弟弟敢欺负的,也只能限于这种身材和体力的。”
说完,她的表情又忽然变得有些复杂:“话说回来,邵慧艳也不是什么身强体壮的女金刚,和子扬比起来,她也算是弱势的一方。”
“秦子扬有没有偷偷服用过任何毒品?”
“这个绝对没有,”秦若男这一次不假思索的就摇了头,“我们家的条件根本不可能让他有闲钱去买毒品,他本人又一直比较贪玩懒惰,假如你说他有别的不良习惯或许我都会相信,吸毒这个真的不可能,假如他有使用毒品的情况,我不可能从来都没有发现过任何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