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惩罚了闫钧临。”商翊之手指扶着她的胸口,却不往下,而是往上。
指尖抚着那道小小的疤痕,他眸中的神色隐了隐,“在他的地下室,我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姜秋峮,拍下了所有证据。”
他俯下身,似乎想将那道伤口看得更真切,眸中流露心疼,指尖轻颤,“那个姜秋峮也是个该死的,所以我没有救他。”
商翊之的气息喷吐在许恩慈胸口,看到那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有几道浅色伤痕,起了一层浅浅的鸡皮疙瘩,他手指去抚慰,语气临近呢喃,“你别紧张,我不会对你下手。”
他眸中神色怜惜,望着昏睡过去的许恩慈,依旧在说:“六年前,他拿假的你骗我,却让你遭受真的侮辱。如果我不好好查,也许,会一辈子都蒙在鼓里,孩子……”
“不是我的。”
电话是林傅去机场的路上接到的,没做犹豫,直接绕道接了庄谨,风驰电掣的就往商翊之家赶。
“他关着门,我没有办法进去。”站在宅院前等着的季嫣然脸色不好,但是看上去情绪极为镇静,“之前不是说恩慈坠崖下落不明么?”怎么又回来了。
庄谨没有回答,而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季小姐带我们上去吧。”
身为许恩慈的“丈夫”,庄谨最有发言权,说完就跟在季嫣然后头,而林傅则紧跟庄谨其后,亦步亦趋。
上了二楼卧室外头,季嫣然率先敲门,除了她开口,一行人没有发出其他动静……
“翊之,晚饭做好了,出来吃饭吧。”
屋内的商翊之没有动静,坐在床边,手指还轻轻放在昏睡中没有醒来迹象的许恩慈脸上。
他抬头,温润的凤眸此时却带着一丝寒意,扫了眼传来声响的门口。
很多事情都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不过这会儿医院,消息应该马上就会传开了。
“他不开。”季嫣然压低声音,这会儿带着一抹焦虑,因为里面刻意不发出声音,站在外面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威廉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当然不会说什么“炸门”这样的话,只道:“二楼他房间的窗户在哪面?”
“跟我来!”
窗户自然也是被锁得紧紧的,窗帘也被细心的拉好,只透着一层微光。
威廉的心沉了沉,“我上去就好,你们继续到房间外分他的心神。”
手脚并用,几个着力点,就见他矫健的身姿如猎豹一样,纵跃攀附。可他才落地,就见窗帘突然被利索的拉开。
滑轮发出的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
威廉侧头,就对上面无表情的商翊之。
“你来了。”商翊之睨了一眼在二楼窗外的男人,再将视线落在站在楼下的两人身上,语气有些漠然,“嫣然,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季嫣然也许是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虽然一开始遇到那样的事是六神无主,毕竟他半点都不搭理。
所以想出这样的法子有些糟,这
会儿就开始担心他会不会生气,蹙眉抿唇,语气讨好商量,“翊之,我们把恩慈还给他们吧,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遇到她的,但她看上去精神状况很不好。”
岂止是不好,威廉看到在床上躺着的女人只有稳定的呼吸起伏,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毛毯,哪怕这边动静不小,也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商翊之,有什么话好好说。”威廉勾唇,微微侧头,一派好商量的模样,“你看,因为你避而不见,我都成蜘蛛侠了。”
商翊之睨了他一眼,“林先生真是个幽默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商翊之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不过语气里却又显而易见的轻嘲。
林傅没有当回事,耸肩笑笑,“能请我进去么?”
商翊之却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将目光放在一直站在季嫣然身边的庄谨身上,掀唇,“庄总,介不介意进来坐坐?”
事情走到这地步,林傅和庄谨他们松了口气,只要商翊之的态度软化下来,距离他放人就不远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商翊之会在这样的时刻,做这样冒险的事情。
林傅脑中的所有脑细胞都在急速转动,最后留在了闫钧临身上。商翊之当初因为踩低攀高,既然要去攀附闫家,一定有过什么特别的动作,毕竟闫家不会随便用一个籍籍无名的刚毕业的学生。
季嫣然一直不曾查找商翊之的背景,因为他的事几乎整个青云城的人都知道,白手起家,但是因为那经商头脑,很快就青云城闯出了一片天地,务农的父母在他事业有了些起色的时候,迁居到国外。
而他的生意哪怕越做越大,却依旧唯闫家马首是瞻。
受人恩惠,涌泉相报。
大家都赞他为人无可挑剔,性格又温润谦和,事业有成,又正值黄金年龄。他是青云城大半女孩子喜欢的对象,不像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大少爷,也不会给人距离感。
所以,在季嫣然的心里,他就是最适合自己,也最吸引自己的男人。
那些商翊之不愿意多提的过去,她也就不问,她始终相信,能够影响两人的是未来,而不是那些早已经消失的过去。
直到,这个叫做许恩慈的女人回国。
先是在拍卖会上心魂打乱,落荒而逃。再是商场里,主动询问却被无视。后来,得知她坠崖的消息,他工作频频出错,甚至婚礼上走神。
他似乎在改变,但是她之前一直没有察觉,又或者说是不愿意承认,而现在终于避无可避。
是许恩慈阴魂不散。
她想过很多种自己和商翊之的未来,却从来没有想过,会被一个已经有了别的男人孩子的女人给破坏。
而她,竟然在得知许恩慈在西山坠崖的消息后,心中腾升一丝侥幸的快意。
可如今,她却回来了。
是人是鬼不得而知,她却一颗心惶惶然,哪怕面上没有透露多少,她却知道,她已经开始章法大乱。
商翊之已经不打
算再隐瞒了,且不说现在季家的经济命脉整个都捏在商翊之手里,就算没有,他也不会再顾及。人一旦失去过,才会不顾一切。
失而复得,有时候真是一件极度残酷的事情。
像面对一个既定的死期,让人绝望而又无能为力。
威廉打电话叫了人来。别在庄谨身上的窃听器,让他将房间里放生的一切都听得一清二楚。
商翊之拉了张椅子给庄谨坐,两人在房间外室,而许恩慈则睡在里卧的床上。
庄谨没有看许恩慈,而是眉头微微一挑,笑着对商翊之说:“参加商先生的婚礼似乎还是昨天的事,真羡慕商先生娶了那么个贤惠无双的妻子。”
听他这一番恭维,商翊之却面无表情,“庄总客气了,我觉得还是庄总的妻子比较合我意。”
“商先生真爱说笑。”庄谨脸上的笑容依旧,语气也缓和,“恩慈一直不愿意提以前的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商先生和恩慈也是有些渊源的。”
“能有什么渊源?”商翊之冷笑,又似是自嘲,“在她面临质疑的时候,跟个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
庄谨心想你也知道啊,但是面上的表情却不变,笑意甚至加深了几分,“商先生也不必自责,所有的事情都是上天注定。就跟商先生和季小姐金童玉女走在一起,也算是苦尽甘来。”
“苦尽甘来?”商翊之“呵”了一声,没有再听他乱扯话题,开门见山“恩慈是我的,我当年没有保护好她,现在她平安无事,就是上天给我赎罪的机会。”
“我听不懂商先生的意思。”
“意思就是,许恩慈,是我商翊之的,谁都抢不走。”商翊之眯起凤眸,看着面前装傻充愣的男人。
见他脸色微变,手中一动,一把不知什么时候握在手中的水果刀直抵庄谨喉咙,商翊之眼神无波……
“孩子如果恩慈要,你也不能和她争夺抚养权。”
“商先生,您置季、置商夫人于何地?”那寒光微闪的锐利刀锋直袭自己脖颈,冰凉的金属相触,庄谨反而更镇定了,脸上带着一抹恳切的笃定,“恩慈不是物品,不是我们两个人坐下来说好好聊,就能够决定掉她的归属,你为什么不问问她的意愿?”
她的意愿?商翊之想都没有想,将刀用力几分,“桌上有一份离婚协议,恩慈已经按过手印,就差您了。”
庄谨这才知道他叫自己进来干嘛,心中却哼哼,先别说我和那大小姐不是什么真的夫妻关系,就算是真的,这不是她的主观意愿,法律上也做不得数啊。
“快点!”
“好好。”庄谨连忙应,感觉脖子有些刺痛,估计是流血了,但是伤口应该不大。
他抬手做投降状,然后小心的拉开了些和刀刃的距离,侧身将文件拿起。
女方那边已经有个签名,笔迹可以看出是许恩慈的,但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模仿?而那个指纹估计就是商翊之控制着还在昏睡的许恩慈,摁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