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哪个肉票是心甘情愿跟着绑匪走的?
答案当然是——没见过。
所以,程爱瑜给这件事了一个定义,叫诱骗。
那么,既然是诱骗,这件事儿背后操控的人,就有了很多个可能。但,能够出动眼前这个警卫员的人,就少之又少了,至少向罗皑皑这种家伙是没可能的。而她平日里又没得罪过什么人,那么答案也就显而易见了……
舒晚、柳眉。
当这两个名字,从脑中划过时,背靠在车座上的程爱瑜,不得不重新审视正开着车的警卫员,心道:看来阿煊身边,也不比我的安全多少啊!
无声的感叹着,程爱瑜缓缓睁开眼睛,余光朝前头的后视镜瞥了眼,熟悉的车子或远或近的跟着,她原本还有点儿悬着的心,总算是安稳了下来。看样子,今儿有热闹看喽!
凝视着驾驶座上的人,程爱瑜静默的笑着,好半天开口叫了他一声:“同志……”
“呃,嫂子,你还是叫小周吧!”驾驶座上的小周,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程爱瑜。透过后视镜,他的眼睛一直在程爱瑜的面上来回荡漾着,暗暗腹诽:这么漂亮的女人,若是送去遭那份罪,也太可惜了。但谁让她是首长的女人呢?对方又给了他那么丰厚的报酬,就算这事儿是在缺德,但也比不过他缺钱来的更现实了。
就在他有点儿恍惚的时候,他使劲的咬咬牙根,暗中命令自己:“不准心软!你丫老婆孩子都快保不住了,还有心思同情别人?还是想想自己该怎么利用那份回报吧!”
但就在他努力的想着那份回报时,后视镜中的程爱瑜忽然睁开了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不得不说,她的眼睛很漂亮,但那眼神却让他打心眼里的打冷颤。尤其是她嘴角勾着的似笑非笑的一弯浅淡笑容,直叫他心中燃起一种如坠冰窟的恐慌产生,由不得的上下牙齿都打了下颤,开口阻拦程爱瑜的话茬时,险些把自己的舌头尖儿给咬下来。
“呵呵,那好。小周,看你的年纪,应该也结了婚吧!”
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年纪明明比景煊小,但面上却似乎染上了一层风霜的沧桑感,看上去比景煊还要大上好几岁的男人,程爱瑜缓缓地眯起了眼睛,朦胧的眼神中藏着一丝让人不自觉的就像放下戒备的友好。
她语调悠闲的说着,就好像在和他聊天一样,还是没话找话的那种。
不过奇怪的是,这一路上,他们从除了上车前还有几局交集外,程爱瑜就没再说过话,怎么如今好像是她自己来找他搭话的呢?
可是,这人人都说,大院里长大的小姐特别骄纵又极为骄傲。像是他们军里家属区里的女孩子,就都对他爱理不理的。唯一一个搭理他的,最后与家中人极力抗争,才让他进了她家门,成了上门女婿的女孩子,长的平淡,工作平淡,家境也平平,趣味更是平常——整个就一无是处!
而这一无是处的人当了他的老婆,配他,人家都觉得是他高攀了。
但在比较眼前的程爱瑜,他忽然觉得,他百般奉承的,就差没捧在头顶上的那位,简直就是流星——是流星滑落下后,砸在地球表面上的陨石坑里的……一粒灰。
复杂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好似受宠若惊的惊愕,他抬眼看向程爱瑜,赶紧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的回答道:“嫂子,我结婚快三年了,孩子正是要上幼儿园的时候。”
“哦……都要上幼儿园了啊,那可够你夫妻俩忙的。”程爱瑜不动声色的又朝前头看了眼,眼瞧着熟悉的那辆车,抄到了前头,在宽敞的大道上缓缓的行驶着,却始终和这车保持着适度的距离,程爱瑜嘴角的笑意里,就浮上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但随着她的视线巡回,很快泯灭嘴角。再看向那名警卫员时,她似乎抓到了什么,语气依旧淡然的说:“听小孙说过,你自景煊调来,就一直跟着,关系还算不错。”
小周心间一颤,嘴唇皮微微动了动,赶紧说:“是,是首长体恤下属,对我们都很好!”
话音落,他心里还是有些颤抖。
说真的,他还没从这句话里回过味儿来。
虽说这话听起来,好像是一种闲聊的关心,但他却总觉得,这种话里好像加着几分试探的程度,所以他想也不敢多想的赶紧答了句官腔。但却忽略了程爱瑜的眼神,更没有注意到她时不时拨动表盘的手指。
“是吗?那也要他慧眼识英才,才行啊!”又是那种看上去极为微妙的笑,仿佛意味深长,又好似平淡无奇。
而这时,瞄了眼后视镜的警卫员,又是一声冷汗。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用还算争气的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就再度将视线悄悄地扫向了后视镜,看向后座的程爱瑜。
她依旧娴静慵懒,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大家闺秀的优雅端庄,而那眉宇间则由一种说不出的东西隐藏其中。
连连应了两声,他就看见程爱瑜抬起了头。
优雅的扬起下巴,倨傲而又优美的线条暴露无遗。可这漂亮的流线,却给人以说不出的妩媚。清媚潋滟的眸子,夹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瞥向窗外。纤长的睫羽,犹如倾听薄如蝉翼的羽翼,扑闪着,温雅而又沉静。
但她还在和他闲聊:“对了,孩子准备上哪所幼儿园?”
“谁不想给孩子上最好的幼儿园呢,但我家的情况……哎!”惆怅的叹了口气,警卫员似乎立刻意识到什么,赶紧收敛心神,绷紧了那张脸,急急忙忙的就改口道:“嫂子,我没别的意思,我不是想——”
“机关附属的几所学校,也是市里顶尖的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虽然不是官场上的人,但市里多数名校的校长校董,都因为过去的一期教育精英报道,和我有点儿交情。”
“真的!”小周下意识的转头,但意识到自己失态,又飞快的转回视线,安安稳稳的开着车,掩饰着心底漾起的激动之情。
“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去翻翻看去年的《Eilte》,上头有关于他们的相关报道而采访人都是Queen—Cheng。”
“不是不相信……只是,是没想到,您会愿意帮我这种小角色。”只不过,现在可能有些迟了,他早就联系好了能够帮到他的人。
闭了闭眼睛,小周不落痕迹的深吸口气,还是将这份心思给掩藏下去。
既然已经决定了,也做了,就没办法回头了。他不会傻到半路刹车的,若是真那样做的话,不仅仅得罪了那边的人,程爱瑜和景煊也会彻底得罪了个干净。到头来,恐怕会连这份工作也一起丢掉,还搞个身败名裂。
但他这样做,良心那观真的过得去吗?
抿了抿嘴唇,他微微闭了下眼睛,只一瞬,脑海中就好似充斥着妻子的吵闹,和妻子家人的鄙夷、讥讽……
而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划过耳际——“良心这种东西,自己过得去就好!”
顿了下,那声音又来了,这次带着一丝轻蔑:“对了,那东西你还有吗?!”
良心那东西……大概在他决定这么做的那一刻起,就没了吧!
“能力之内,值得我帮一把的人,我都会帮。当然,对于那些满肚子坏水儿,对我和我的家人,极尽算计的家伙——我就算是掉到地狱,都会给他一块扯进去!”声音一顿,程爱瑜忽然挑唇笑了下,用一种有些怪异的口吻,低声反问了句:“小周,你说是吧!”
听着程爱瑜的话,警卫员整个人僵了下,半晌才机械的点了点头,陪着笑脸连声答道:“是,是——”心下却有些怀疑,程爱瑜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但他暗中打量程爱瑜即便,都觉得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也就放下了戒心,又继续和她东拉西扯。
这话不知道说了多久,眼看着车子驶向了一处较为偏僻的道上,程爱瑜忽然话锋一转,用略带几分抱怨的口吻,看着窗外说:“阿煊到底约的是什么医生啊!我记得再往前去就是工业区了,难不成,这医生还是个神医,就跟武侠小说里的那种,大隐隐于市——哦,还会杀人!”
——杀!
听见这个字的时候,警卫员的脊背凉了大半截,腿肚子一软,差点连油门都没踩住。
不过还好,他很快稳住了情绪,僵硬的笑着朝后视镜看了眼说:“嫂子,你可真会说笑,难怪人家都说,记者的嘴和笔头子都是一等一的了得。”
“是吗?可是现在科技发达了,烂笔头早就被键盘给取代了。”程爱瑜耸耸肩,煞是轻松的看着警卫员的背影。声音微微一顿,她整个人忽然往前倾,手从后头攀过去,没征兆的忽然拍向了他的肩膀,低笑了声说:“哎,你还别说,这藏在工业区的医生啊,如果不是个害死了好几条人命,最后连饭碗都没了的赤脚医生。那大概就只剩下医术精良,但癖好独特的连环杀手案的变态杀手医师了——你猜,是哪个?”
程爱瑜的声音压得很低,低的几乎变了调。而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虽然是排在他肩膀上的,却让他有种三魂七魄被拍掉了一半的感觉,有点心慌。
但他还是努力的让自己保持镇定,干笑着说:“嫂子,别开玩笑了,你看,这前头咱们再拐几个弯,就该到了……”
话音没落,刚刚还说笑的程爱瑜,忽然伸手捂住嘴——
“呕……呕……”
连着干呕了几声,程爱瑜缓缓抬头,上一刻还红润润的小脸蛋,瞬间变得惨白惨白的,额上还渗出豆大的汗珠,似乎极为痛苦的皱着眉头。
“嫂子……嫂子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心下一惊,小周看着程爱瑜的脸色,心中暗叫不妙。但抬眼看了下前头的路,他摇摆的心情,最终还是狠了起来。赶紧安抚了句,“你先忍忍,这就快到了!”
“我没事,就是想吐,妊娠反应而已,你——继续开!”
这条路不宽,就够走一辆车的。
前头的车,见程爱瑜坐的这辆车,渐渐慢了下来,他也不落痕迹的放慢了速度,在这条羊肠小道上,慢慢的晃悠着。
悠悠荡荡的跑了半截,又忽然来了个急刹车——停住了。
接着,前头车里的人下来,骂骂咧咧的抄车上踹了几脚,就拿出电话,要打。而后头的车能,紧随在后,也没一辆往后退的,反倒是几个司机走了出来,和为首的那辆吵了起来。
看这情形,警卫员急了。
但程爱瑜还是挥汗如雨,似乎极为不舒服的按着胸口,不住干呕,却好似一直忍着,不让自己吐在车上。
“嫂子,嫂子要不你就直接吐出来吧!我老婆怀孕的时候,也是这样,特别难受……”话才说到一半,他就看到程爱瑜伸手拉车门。
看那意思,是不愿意吐在车上。
警卫员急了,他好容易才把程爱瑜给弄上车,哪敢这时候给她放下去啊,万一跑了,算谁的?可这一路上,她都满信任他的,若是这时候要是不放她下车,之前的那些话也就没了可信度。
该怎么办才好?
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警卫员心一横——放!反正有他在旁边跟着,不信她还能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当然,他之所以做这个决定,不止因为退路的问题,更因为他想起了自己老婆怀孕那会儿的事情,这才按下了空间,并下车给程爱瑜拉开了门。
程爱瑜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下车,趴在墙根,背着身子就是一阵干呕。
可怜她今儿忙了一上午,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末了憋得脸红不说,练嗓子都被她给呕得快冒烟了。
警卫员就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站着,前后几辆车上的车主,还在争吵着。而坐在车里的王轲,早就看见了从车里冲出来,此刻正蹲在墙角的程爱瑜,原本紧张的心情,陡然间就放了下来,但太阳穴还是冷不丁的突突跳这。
不过,他很好的稳住了情绪,在看见程爱瑜悄悄递来的手势时,就立刻按开了蓝牙耳机,冷静的沉声吐出两字:“行动!”
训练有素的保镖们,几乎在第一时间,纷纷做了自己的事儿。在警卫员旁争吵的几人,飞速的冲了过去,一人将车门迅速合上,另两人则在同一时间动作迅猛的将警卫员擒住,然后齐刷刷的叫朝程爱瑜恭敬的唤了声:“大小姐!”
“做得好。”程爱瑜回头,激赞的看了眼保镖,微启红唇勾着淡淡的笑。转即,她的目光有落在了被保镖按住了头,却拼命的往上扬的周警卫员,眼底扬起一丝无奈,眼神却依旧不骄不躁,亦没有什么得意之色。
“大小姐,你没事吧!”紧跟其后的那辆车的车门开了,王轲率先出来,直接冲向了程爱瑜。他上下打量了程爱瑜一圈,甚至来不及去看被抓住的那人一样,赶紧递了张湿巾纸给她。
“我没事儿。王轲,这多亏你的随机应变!”笑着接过纸巾,程爱瑜擦去脸上的水珠,以及情急之下扑上的粉。余光扫过车跟前时,却愣了下。她看着那抹秀挺的身影,渐渐走近,不禁讶异的叫了声:“灿灿!”
“嫂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明媚的脸庞染着一丝焦虑,还带着几分紧张。她拉着程爱瑜上下打量了一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绑走程爱瑜的罪魁祸首,扬起手袋,狠狠地朝他脑袋上砸了过去,“我靠,你小子但挺肥的,连我嫂子都敢绑架!卧槽,我叫你绑,叫你绑,叫你绑……”
说一句,打一下。
说一句,再打一下。
程爱瑜气定神闲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听着包包撞击警卫员脑袋的声音,嘴角竟然还勾起一丝笑。尤其是在警卫员每挨一次打,还要硬挺挺的抬起头的时候,就止不住的乐了。
“操,你小子骨头还挺硬啊!我打你,你还敢给我犟这抬头?哼,本小姐还就不信邪了,治不好你,我还当他妈什么兽医啊!来人,那个——那个王轲,给本小姐换棍子,要粗的……”
说着,气愤中的景灿又是狠狠的一包甩了下去。
这下甩的那叫一个狠啊!
只听被揍的周警卫员发出“嗷呜”一声惨叫,也不敢再抬头了。而这时,程爱瑜走了过去,朝王轲递了个眼神,就伸手抓住景灿的手臂:“好了,灿灿,别打了。”
“嫂子,我知道你心软,但他是绑架你,想对你意图不轨的人,咱不能就那么轻易的放过他。你要是一时心软放了他,那就和放虎归山一样,指不定他那天就冲出来,在反咬你一口,到时候,你哭都没眼泪!”景灿不依,小嘴儿巴巴的又说了一通大道理,而那双漂亮的眼睛则瞪得圆溜溜的,又气又急的瞪着程爱瑜,替她担心。
“哧——”看着眼前的景灿,程爱瑜情不自禁的笑了声,眉梢玩玩的眯着眼睛看着她渐渐扬起的英气十足的眉,语调轻缓且字字清晰的说:“你误会了,灿灿,我的意思是,大人这种力气活,不适合咱们。还是交给男人来做吧!”
说着,程爱瑜转眼看向王轲。
收到眼神指示的王轲,微微一怔,转即扬起唇角,笑呵呵的走向低着头的周警卫员,一拳头直直地朝他的腹上掏了过去。
程爱瑜下意识的眯了下眼睛,她几乎听见了拳头与肉撞击的声音——可真疼啊!
“说,谁指使你的!”
王轲冷喝,冰冷的声音,与刀锋似的眸光,犹如地狱中的修罗,让人望而生畏。
“没,没人指示,是——景首长……是首长让我接嫂子去做产检的!”闷哼了声,周警卫员倒还挺镇静的扬声解释了一句。
“有人产检在这种偏僻的鬼地方做的吗!说给鬼听,鬼他妈都不信!”王轲轻蔑的冷眼睨着眼前之人,这刚刚抬起脚,就听程爱瑜的声音传来。
“周警卫员,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认了吧,不然等我把你交给景煊,结果只会更差!老实说,你们的骗局并不高明,下次再给人做这种事儿的时候,你最好先调查清楚。我的产检,全部是由George医师名下的一家妇幼私人诊所的首席医师坐诊的,怎么可能会突然给我换医生呢?就算换,也是带着精密仪器上门检查的,从没有让谁接我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再者,这种事儿,就算景煊没时间,他也会抽时间,绝对不会加以他人只手。最后,你也是个过来人,又怎么会不知道,产检不是有事儿没事儿你想去就去查查看的,那都是有时间规则的。而我距离下一次产检,还有半个月……”顿了下,程爱瑜瞥他,惋惜一笑:“很可惜,你不是一个好骗子,也没这方面的天赋。所以——王轲,交给你了,好好问问!”
说完,程爱瑜看了眼王轲,就抓着景灿上了车。
关上车门的刹那,她又听见了拳头与肉撞击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一星半点的肉体与厚重的金属车门碰撞时,所发出的闷响。
“嘭,嘭嘭——”
车上,刚上车的景灿,这边关上车门就迫不及待的看想程爱瑜,开口问道:“嫂子,他真是我哥的警卫员吗?你是怎么让他放下戒心的,还是说,这人天生没长那个脑子啊!”
“他是阿煊的警卫员,我见过他几次。不过你哥说过,警卫员中,除了小孙,没人可以相信,所以当他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他了。而看见他的车之后,就跟笃定了这份怀疑。不过也算这小子还有点脑子,上了车就带着我在内环兜圈子,市中心被咱们转悠了好几圈,这才往这边绕着小道过来,他还和我解释,说是要绕小道。愚蠢啊——”
轻嗤,程爱瑜有些疲惫的闭着眼睛,靠在车座上,不在意的说:“我想让他放下戒心,不逼着他直接绑架我,才跟他上了车。当然,也是为了想看看,他着脑子里到底打着什么注意,他背后的人,相对我做什么,又给了他什么承诺。所以我就一直没有撕破脸皮,和他搭话,聊一些可以让人放松精神,取得信任,攻克这人内心里比较柔软的容易触动的话题……你别那么看着我,这是George教我的,算是谈判心理学的一点小技巧吧!”
“那后来,你是看时机差不多了,就把自己抹成这个鬼样子,装鬼吓他?!”景灿从包里拿了面镜子递给程爱瑜,眼神却往车窗外看了眼。
不得不说,这条道平时走的人不多,而且他这么进来之后,这道就等于被他们几辆车给堵了个严实。
“去你的装鬼!我这是装病!”程爱瑜打开镜子,接过景灿接着递来的湿巾纸,擦着脸上的残粉,忽然愤愤的骂了句:“他姥姥的,这盒粉花了我半月工资,等会儿我非问那王八羔子要回来不可!”
“嫂子,人没事儿就不错了,你还想着那玩意儿。得,我明儿给你买,买一箱送你!你赶紧诶我说说,你把自己搞成这样之后,他能看不出来吗?又不是瞎子!”
景灿以为,自己的思维已经够跳脱得了,没想到程爱瑜在关键收,比她还会跳戏,跳的她都有些无奈了。
“逆光,他看不清楚,再加上我之前说了些话,让他的心情变得十分紧张,根本无暇顾及我脸色的苍白是不是有点儿不匀称。就更别提,这脸上的汗珠子到底是汗液还是保湿水了!”想着之前自己把那小子给唬的一愣一愣的事儿,程爱瑜就忍不住想要笑。
“你和他说了什么,把他给下成那个鬼样子?哎呀,快说说啦!”
景灿抓着程爱瑜的手,非要她细细解说。
程爱瑜拗不过她的粘人神功,想着反正外头的查问估摸着还要有段时间,就和景灿细细说明了。
景灿听的到津津有味,听完后程爱瑜没多大反应,她到气得不轻,狠狠的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这种人,就该往死里抽!不,光抽不过瘾,改明儿我让人找几个鸭子,把他给轮J喽,那才解气!”
“犯不着和这种小人计较。机会我给过他,他错过了,那我只好按着我的办法办事了。”意味深长的一笑,程爱瑜的视线投向窗外,悠悠然的说:“上回我和林叔通话,听他说需要找一些合适的人,送到驻外的那个鸟不拉屎的古老部落里去——听说,那部落的人,还会吃人。”
程爱瑜的声音很低,很沉,也很平静。但景灿敢发誓说,她刚刚看见程爱瑜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笑得特他妈让人心里发怵。心里也就清楚了,程爱瑜之所以会这么说,就是把这外头的那个警卫员,看做了那个“合适”的人!
“倒也不错,遍览外国古老部落的古雅风情,还能顺道学习学习人家古老文明的文化,虽然不算是什么光明大道,但理论上来说,比被鸭子轮了要好多了。”至少,男人最在乎的尊严,没被鸭子们给折了。不过,到了那个部落,先不说活不活的下来,会不会被群奸,也是个问题,很严重的问题。
四目相触,景灿贼贼的笑着,灵活的脑瓜子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还没来及开口,就被急促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她看了眼号码显示,赶紧接听了电话,连着嗯了几声,挂断电话,这才转头看向程爱瑜,脸上的神色,变得十分凝重:“瑜瑜,你老实说,你到底再实施什么计划?我刚接到消息,据说,舒晚被Henry的人,给接走了!”
“接走了?”闻言,程爱瑜压根没有一丁点紧张的意思,甚至连一个惊愕,或是惋惜的眼神都没有。反倒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淡淡的说:“接走了刚刚好,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你真放她走?!”
“假的。我没那么大度!”程爱瑜瞥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和她顺口解释了句:“放心吧,事情不会那么结束的。灿灿,眼睛看到,耳朵听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我现在的这盘棋,就是一盘残局,很乱,但只要这一步,就能把这盘棋给走活过来!”
“活过来?瑜瑜,我越来越弄不清楚了,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略有耳闻,但在我看来,根本无法理解!就算你想像逗弄猫儿狗儿似的逗着他们玩,这功夫耗费的也太大了……”
景灿不理解的皱着眉头,但程爱瑜并没有解释更多。毕竟这局棋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程爱瑜想要达到最终的结果,就不能让不属于这盘棋里的人,走近棋盘。
“不是所有事儿都要一眼看得明白的,想要得到结果,就必须下大功夫。灿灿,我要的不光光是他们身败名裂,我还要他们背后的东西——比如柳家和Henry的势力。”这些东西,只要她愿意,在这盘棋里,都会成为赌局的筹码。
“你的意思是……”景灿依旧在试探她。
程爱瑜诡诡地笑了下,凝视着玻璃窗外的有些血腥粗暴的情景,意味深长的说:“他们背后各有人在支撑,我不会轻易的去拿程家做赌注。不过,要让他们自己打起来,我是不是就更轻松些了?”
让他们打起来?
景灿似乎明白了程爱瑜的意思,了然的“哦”了声,紧跟着说:“我知道了,瑜瑜,你是要让他们鹬蚌相争!你故意跟那小子过来,让人以为他们计谋得逞了,但这计谋一旦破坏,就会引起猜忌。至于舒晚,你放她走,也是对另一些人的暗示,让他们以为舒晚抛弃他们退出了,从而成为众矢之的?”
“不错嘛,不愧是我嫂子,一点就通!”程爱瑜调侃的换了个称呼,朝景灿扬了扬下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即开口说:“换个话题,说说你吧!坦白从宽,你这次回来,不会有事偷跑回来的吧!别告诉我,你和我哥,还在玩什么抓捕游戏,一个追一个跑得,久了你也不嫌累。”
“坦白说,是还在玩,不过我们换了个甜蜜的新玩法。可惜玩着玩着,你哥——跑了!我这次是追着他回来的……”垂眸,景灿顿了下,就抬起眼睛看想程爱瑜,摆了摆手似乎满不在乎的说:“哎呀,我的事儿没什么好玩的,倒是你。瑜瑜,你可够损的!我听去你们公司抓去闹事的舒晚的警察说——今儿早上,舒晚收到了一具棺材,打开后是一具‘干尸’。这玩意儿把她吓得六神无主,抓起电话就直接报警了!但在报警的时候,她不小心碰了下棺材板儿,那玩意儿自己出来了,就在她身后站着,吓得她当场就尿了,哈哈哈哈……”
结果警察一到,看了眼所谓的“干尸”,就发现了破绽。伸手摸了摸,那特效化妆的硅胶就从原本的东西时掉了下来。警察大手一挥,轻轻松松的揭掉一层,看这里头原本的东西,差点儿没笑出来。
那是个充气娃娃,只不过充气娃娃的背部,和所谓的棺材盒子做了个机关,而舒晚再打开棺材后,碰到了棺材的那下,触碰了机关,所以那玩意儿就从里头出来了,而且一个不稳,朝着数万身上栽了过去。
而在棺材板子最里头,还有一张纸条,明确的写着:“舒小姐,生日快乐。”而末尾的标注则是——地狱,你即将步入之地的祝福。
这东西让警察看到后,那叫一个哭笑不得,并没有把这件事儿当作恐吓处理,反倒将印着骷髅的贺卡,递给舒晚,略带几分安抚意思的说:“舒小姐,你的朋友可真有意思,挺幽默的。我想这事儿不是恐吓,也没人贩运违禁品,就不必要再浪费警力了。下次仔细的查看清楚在报警,这次就算了,并祝你生日快乐。”
警察走后,才有舒晚横冲直撞的去找程爱瑜闹事的事儿。
不过当时,景灿听警察说了一遍,就知道这事儿是程爱瑜干的。但说真的,她打心眼里的觉得这个法子不错,估摸着舒晚被这么一下吓的,将来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就在两人说说笑笑的时候,王轲敲响了车门。
程爱瑜按下键钮,车窗缓缓下移。
“大小姐,问出来了。”王轲恭敬的向车中的两人点了点头,就压着嗓子,不卑不亢的说:“我想,大小姐您猜的是对的。”
“说来听听,都问出了点儿什么!”程爱瑜看了眼王轲,转眼又往周警卫员的方向看了眼,心下暗道:袭警是罪,有条文规定的,那么打警卫员呢?
王轲又朝景灿看了眼,见程爱瑜没有任何异议,就开口缓缓道来。
原来,这件事儿还真不是舒晚指使的,而是柳眉干的。她知道周警卫员最近家庭不和,儿子要上幼儿园,却因为家里没地位,压根没法进学校。家里的家长,因为看不起这个女婿,压根不帮忙。而这时候,他老婆则因为这件事儿,要跟他闹离婚,还要抢孩子……一系列的压力,全部系在了两个字上——权、钱。
有人说过,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再加上点儿权,让磨推鬼都成!
而他偏偏少了这两样,再加上自己没本事,就更是寸步难行。而这时候,柳眉就偏偏拿这两样来利诱他,是在无路可走的他,就答应了。但他说,他只是答应柳眉,把程爱瑜给骗到那个地方去,并不知道柳眉要对她作什么,不过他看柳眉当时的那种表情,觉得并不是好事儿。
听完后,程爱瑜缓缓睁开眼睛,只说了一句:“他,没说全实话。”
她本能的认为,就算他不知道柳眉的全部计划,至少也会了解一些,不然他不会连翻几次露出那样的声色。
不过现在对她来说,那些东西不重要了。
“大小姐,要不要我再去问问?”这“问问”二字说得轻巧,但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所为的问一问,又怎么可能是那么的轻描淡写呢?
低笑了声,程爱瑜摆了摆手说:“不必了,那些废话,咱们不必要听。问清楚地址,就直接过去吧!对了,王轲,你跟他说,我能让他家孩子去最好的学校,赞助费也可以免了,但有一条,让他替我做件事儿!”
乌溜溜的眸珠,在眼眶里转了转,程爱瑜笑的别有深意的朝王轲招了招手。王轲会意,附耳过去,就听程爱瑜的声音低低的钻入耳中。
好办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站直身子,王轲看着程爱瑜使劲的点了点头说:“是,我这就去让他办!”
这厢王轲才离开,那边没说着话的景灿就不乐意了。她抓着程爱瑜的手,扬声说:“瑜瑜,你傻啊,好容易逮着这个机会了,你还不好好治治柳眉那贱人!这种军中之鸡,就应该先奸再杀,然后杀完再奸,奸完再杀!”
程爱瑜挑眉,笑道:“按你这说法,除非柳眉是九命猫妖。不过,灿灿,你又怎么会知道,她不是想这么对我的呢?”
景灿眼睛一亮,看着程爱瑜,狐疑的问:“你的意思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自食恶果!”
话音落,车窗再度敲响。
程爱瑜移下车窗,看向外头,蓦地瞧见那个鼻青脸肿的人,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头。
“大小姐,他非要见你。”
程爱瑜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转眼又朝周警卫员看了眼,示意他有什么话快说。
“嫂……程小姐,你要我做的是,我一定会完成的非常漂亮。如今,我也不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别为难我的家人——”深吸一口气,周警卫员颤抖着手,递来一只染着点儿血的手机,接着刚才的话说:“但现在,请你配合一下。柳副团说,再快把你送到的时候,给她发个短信,然后她会打过来,让你接。短信我刚刚已经发过了,现在是她的来电。”
“临了还想找你叙叙旧?瑜瑜,这军中之鸡的脑子全是用精一液兑的吧!”
闻言,周围的保镖们虽然面色肃然,但这眼中都闪过了一丝尴尬。程爱瑜无奈的白了她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接听了电话。
里头传来柳眉娇滴滴的有些刺耳的声音:“程爱瑜小姐,还记得我是谁吧!”
“当然,军中之鸡嘛,看报纸看新闻的,有谁不认识?”程爱瑜反唇相讥,冷嗤:“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小姐时间紧张得很。”
“你——临死都不知道悔改的鬼!哼,好,你现在嘴硬,等会儿,你想软,估计都软不了了!”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的柳眉,在程爱瑜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接着又嗲声嗲气的说:“程爱瑜,你也别得意,人啊,有时候就不能不信命。你信命吗?!”
“命这东西,你去问个为什么,不觉得矫情吗?”程爱瑜是拿着纸巾包着手机的,有点滑,就伸手又抽了下,拖上去,接着讥笑道:“还是说,真应了那句话,贱人——就是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