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北宫长离?我跟你说过他呀,我小哥哥。”
“为何从你小哥哥那回来之后,就没精打采的?”
是有点没精打采,肚子倒是不疼了,就是有点不习惯第一次来月事的感觉,好像一不小心就能弄脏裤子,心里有些负担,还不大放得开。
“我没有没精打采……”北宫灵说完眼睛一亮,“师父,你在担心我对吧?”
“是怕你耽误了修行。”
又是修行修行,北宫灵就不喜欢他老把这俩字儿挂嘴边,好像就是万能的理由。
“耽误不了,过几天就好了。”大姨妈来为妙的情绪,她有些恼他这样试探式的关心。
“那就是这几天不好?”生气了也是好的,至少会知道她哪儿不舒坦。
“你要是真担心我,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地问,灵儿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还是心里有事儿。你总是这么问了,我说我是不舒服但跟修行没有关系,你能帮我吗,会帮我吗?”
“人长大了,脾气也见长。”
“这跟长大了没关系,我是觉得……”
“我帮,你说。”他打断了她的话。
“……”怎么突然还能顺着她的意了,北宫灵有些受宠若惊,看了他好一会儿脸颊微红,“其实也没什么,就是……”
“听不清。”
“就是……”
“什么来了?”
“姑娘家月事来了!”说那么多遍都听不清,耳朵背啊,说完起身离开凉亭。
帝鸳洵留在原地,微微愣了一会儿,他怎么忘了,她长大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关门声,他垂眸嘴角微微扬起,这个时候清晰地意识到,她真的是个姑娘家。所以昨天才换了一身衣服回来?
五脊六兽的也是因为这个?
他起身往丹药房走去。
大半个时辰之后,敲了她的房间之后推门而入。
那丫头趴在床上看书,见到他进来只瞄了一眼,继续看书。
“可觉得肚子疼?”
“今天还好,昨天有点难受。”
“起来,把这个喝了。”
她盯着书卷,嘴角一弯,立刻爬起来端起药咕噜咕噜就喝。
“不苦?”
“苦。”她擦了擦嘴,“心里甜。”
帝鸳洵忽而觉得舒坦了,她还是这模样让他看着听着都舒心。
她娇气地又问:“师父,你现在怎么突然对我那么好?”
“以前为师给你熬药的次数还少?”
想了想……
“很多。”
“那又如何有突然之说?”
这么说好像也不突然,给她熬药治伤,甚至吸了他不知多少血,这么算他确实待她不薄。北宫灵想了想,眼神黯淡下去。
“那你以后还会待我好吗?”
“等你成亲之后也还待我好吗?”
“想到以后你对别人好,我的心特别疼。”
她皱了皱眉鼻子,没有哭,而是认真地问他:“离开我,你会有一点点难受吗?”
一直以来他都不想直接面对这个问题,但好像不管他给她什么答案,她总会不死心再次问起,好像问着问着,就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即便为师娶妻,你我师徒关系不会改变。”
“如果我不是魔人,你会喜欢我吗?”
“世上没有如果。”
“如果没有陈若水,你会喜欢我吗?”
“明知道答案,为何总是在问。”
“也许明天你就会恍然大悟你喜欢的是我北宫灵。”
帝鸳洵看她执着的模样,想了好一会儿说道。
“据说在天界继承了冰雪力量的神族一生会遇到一次红颜劫。一个是他劫数一般的女子,不论他的能力有多强大,但若与那女子纠缠在一起就是万劫不复。”
北宫灵:“那如何知道,谁才是劫难?”
他看着她,缓声说。
“知道的,这是命数。冰雪之力会让继承者心脉冰冷,他漫长的一生遇到那个劫数一样的人,冷血才会沸腾。沦陷于这样的温度的结局总是万劫不复。”
爱了,冷血会热。一旦执迷,便是沉沦。一旦沉沦,便是万劫不复。
“但是,若是心血不沸腾就不是爱,不爱又如何在一起?”
“所以于一些人而言,并不需要爱。”
“但爱是一种感觉,要或不要并不是因为需不需要。”
“其实一样,不过取决与那个人怎么做而已。”
他跟她果然想法不大一样,她是觉得宁愿万劫不复,也要热血沸腾爱一次。
“那么,陈若水并不是能让你血液温暖的人?”
若她是,他又如何接受?他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那么我呢?你拒绝是因为温暖了吗?”
他为何要说起这些?似乎暗示得有些过了。她跟他想法不一样,她是义无反顾不计后果的人。不会因为有劫难而避让。
他摇了摇头:“不是,只是为了给你一直刨根问底的答案,别再执意留着那虚妄的喜欢。”
可在她听起来,怎么就不是这样呢?
“如果是我,即便万劫不复也不会逃避,一直遵循自己内心。”
“即便对方会毁灭也如此?”
“……如何会毁灭,我会变的强大,用尽所有来保护她。”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个例外。这座雪域之下某个地方,或许就埋藏着一位曾被称之为天界第一人的仙尊。他费尽心思,用了三千年求一个结果,但终究还是落得永远埋葬于雪域之下的命运。”
“那有如何呢?人们又怎么知道他求得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为何要耗费所有代价去求一个善终的结果?有因才有果,所以只要阻止因的发生就不会有虚妄结果。”
他说得是有道理。
理智的人,有自控能力的人,或许会接受他那样的说法。
北宫灵也想了很久。
“我知道你的意思,就好比人很喜欢吃一个东西,但是那东西有毒,正常人都不会再去吃。但感情不一样,喜欢是一种无法自控的沦陷,当你意识到时已经身处其中,很难自拔。”
“有何不同?毒物吃了会死,但感情有无都不会死。”
“你……无趣!”虽然今天他说了很多话,但都无趣极了,“不管你说什么,我还是要做你的劫难!”
说不过,生气了。
“你就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冷冰冰的生活一辈子啊!”
“既然知道冷冰冰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他拉了下她被褥,“为师要去回一趟天界,这两日你便歇着吧。”
“去见你那花仙子啊?”
“……”
帝鸳洵干脆连回答都没有,直接走了出去。
他离开了暮雪园。
她睡了一个午觉,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园中有动静,难道人已经回来了?起身出了园子,看到花园里多了许多花草。
而后又传来女子的笑声。
“真想不出来,神君还养了好几只兔子。”
糟了,外人。
她转身要进屋,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你是何人?如何会在神君的屋子里?”
倒不是她害怕见到人,而是因为帝鸳洵之前刚因为救了魔人,杀了天界的人被关在这儿面壁思过。如今又收了她一个魇族人做徒弟,怕解释起来费劲。
以前他在闭门思过嫌少有人来,最近有了一些人,但她尽量避开。
这会儿却给人逮个了正着。
而且,还是那花仙子,陈若水。
这可不是冤家路窄了嘛?
“我们小姐问你话呢,你是何人?”绿萼又催促问了一句。
“我是外地人,来雪域找草药,结果受了伤。这里的公子好心救了我,还让我在这儿住下了疗伤。”
绿萼看了她好一会儿,看她身上还穿着帝鸳洵的衣服,笑着问道:“你在这儿住多久了?”
“有些时候了。”
“如今呢,伤好了吗?”
“好得差不多了。”
“看样子也好了,不如今日我就做个主,送你下山如何?”
“我也想早些下山的,不过还得好好谢谢公子呢。”
“我是他未婚妻,你的谢意回来我会跟他说,只管安心下山。”
“那……成。”
反正下了山,她还能回来。
北宫灵的下山到处晃悠了一圈,知道天黑了才回来。这里虽然设了结界,普通人看不到。但她可住这儿很久了,所以看暮雪园黑乎乎的,看来那些女人已经走了。
可她才迈入园内。
灯火立刻就亮了起来。
绿萼豁然打开门,走了出来,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