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府中,小厮纷纷忙活着自己的事务,偌大的前院只剩下沉思的白双在一旁默不作声,眼神呆呆的望着黯然下来的天色。夜君凌和莫云还没从书房中出来,她也不能够到别院去训练,就只能听着风声数着柳叶飘摇的频率来打发时间。她兀自在前院走着,时而对着花花草草发呆,时而想起一招两式,手中在空中凌乱的比划着,见她出神的模样,流玉又是好笑又是不忍打断白双的沉思,最终忍着心头的笑意,小心翼翼的拉扯着白双的衣袖小声的低喃道:“白双!白双”
最后一声呼唤才把白双唤回现实。她定了定睛,有些懊恼自己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走神,不过好在只有流玉发觉。待她欲到前院的石椅上稍作歇息时,却突兀的撞上了一道坚实的身影。
“哎呀。”白双吃痛的喊出了声,她抬头,恰巧对上夜君凌深邃的双眸,心跳的节奏在刹那间漏跳了一拍。
他出来了?
“……拜见世子。”
“……”
夜君凌一言不发的站在院中,白双面露尴尬,支支吾吾的找了一个开头打破僵局。
“世子……现在就出发吗?”
“嗯。”低沉磁性的嗓音颇为动听,却似初学般冷漠。夜君凌瞥了她一眼直言,“怎么连路都不好好走。”白双讪笑,她总不能说她等的太无聊了,想七想八结果想得出神了。
“世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莫云从门前走来,夜君凌点头,轻轻一笑,关于方才的白双撞到他的事情丝毫不在意,于是便懒懒的说道:“既然准备好了,那边出发吧。”
“是。”莫云低头,朝着门外的小厮招手,小厮领意,牵着马车上前。夜君凌掀开车帘进去,白双紧随其后。莫云见一切就绪,上了马车便担当起马夫的职位,一声轻呵,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一种感觉还真是奇妙,白双头一回坐马车,虽然没有现代小轿车平稳,但总体来说感觉还是相似的。
不过……白双一向最不适应剧烈的摇晃,何况是沙砾石块遍布的行道上,马车行在道路上一晃一抖,白双脸色有些苍白。
她几乎都快忘了,她晕车!
天呐,难道晕车这一东西还能够随着灵魂‘继承’下来!?
不可思议……不,应当是不可理喻!
白双想了想,简直无语至极,也只能忍着脑子突然泛起的眩晕感端坐在位置上。这辆马车行驶速度很慢,估计到朝中也需要一个时辰的路,那么意味着她要饱受两个小时颠簸的摧残……白双的一举一动都被夜君凌收入在心,他微眯双眸,狭长的凤眸向上挑起。眼底浮光流转,一抹狡黠一闪即逝。
“看起来你好像不太适应马车这样剧烈的摇晃。”夜君凌一脸好笑的看着她,白双故作无事,一言不发。
“嗯……看起来不好受啊!——”夜君凌不知哪儿来的好心情,居然看着她略微苍白的小脸看的津津乐道。白双又好笑又好气,懒得理他,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目前只是个“暗卫”加“侍婢”,夜君凌也不在意,任由着她耍性子。不知是否遇到了什么,马车突然剧烈的一个颠簸,白双正襟危坐的身子向前一个扑闪,她下意识的要抓住车厢内的东西,竟然发现车厢面居然完整的连一块可抓手的地方都没有,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她也不可能做后空翻这种动作。就在她准备闭上眼睛狼狈的摔个四脚朝天的时候,手臂上的一股力道让她的身体不自觉的向着后放倾去。恍惚抬眸,她已然不知何时倒在了夜君凌的怀中。
此刻,车厢外传来莫云的声音:“方才路上有一块石头,马车不小心磕上了。世子,你没有事吧?”
“无事。”夜君凌促起狭长的凤眸,一手扶着白双柔软的腰肢,嗯,看来她有好好的服温奕的药,身子恢复的这么快。
“你……你你你放手!”
白双在他的怀中挣扎了一番,可无奈夜君凌的手劲太大,再加上她的脑袋因方才剧烈的颠簸犯了迷糊,连一点逃脱的余力都没有。
夜君凌嘴角一扬,故意松了一个力道。白双反应敏捷,一个转身挣脱出他的禁锢,稳稳当当的坐回原来的位置,还适时挪了一下位置。夜君凌一笑,这个小家伙,有必要这么防着他吗。
他又不会吃了她。
白双一个漂亮的回转稳住了身形.她斜眼瞥视魏如风,眼神还在控诉着方才夜君凌的行径。
“嗯……身手不错。”夜君凌轻摇玉骨扇,纤长的手指覆在扇柄上。白双本欲想再说什么,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话题硬生生的转了一个方向,硬是堵住欲脱口而出的话语:“谢世子。”
“嗯……举手之劳。”
白双轻咳了一声,她怎么就觉得他话里有话呢。
就在她以为夜君凌不会再开口时,他突然伸手将软垫递给她。白双不解,夜君凌解释道:“坐在垫子上。”
福星!白双乐意的将垫子垫在臀部下,果然,颠簸眩晕的感觉减轻了许多。
马车不急不缓的行使着,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到了皇宫内。马车一路从玄武门内行驶而过,白双掀起车上的窗帘,留露出一点细缝——
宫墙高巍,琉璃瓦顶,正红朱漆大门顶端选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匾额上“玄武门”三字似游龙飞舞,肆意轩昂,听闻是明帝特让六皇子亲子提笔,传闻六皇子的字迹天下一绝,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马车距离着玄武正门愈来愈远,望着高大的城墙,白双不由得想起曾看过各历史人物正史野史的传记,陈阿娇,赵飞燕,赵合德……无一不是在这巨大的牢笼中困住双翅,香消玉殒。
繁华声遁入空门,梦偏冷辗转一生。
这是她对皇宫唯一的感觉。
心里一寒,连忙放下车帘,缩回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