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定睛瞧,才发现是那种臭鸟站在几丈外的树枝上,得意的看着她,见她望过来,又扯着嗓子喊道,“锦二白又偷懒,锦二白又偷懒!”
二白投了个石子过去,斥道,“你复读机啊你,每句话都要说两遍,果然是智障!”
说罢,又躺了回去,不理。
阿鸾飞过来,落在二白头顶上的树枝上,爪子抓着树枝猛的一摇。
刹那间落英缤纷,花雨骤落。
海棠花瓣簌簌而下,落了二白满头、满肩、满身……眉梢眼角具是,白如玉瓷的脸上如胭脂轻染,春色氤氲。
君烨自花径上转过来,正见阿鸾摇花戏弄二白,看着青绿的草地上精灵似的少女目光一深,只觉这幅情景似曾相识,一时间竟怔在那。
二白看着那鸟气极,一拂脸上的落花,翻身而起,抓了一把花瓣扔过上去,然而那花瓣不及阿鸾的羽毛,又簌簌落了下来,反而再次落在她身上。
那鸟笑的越发幸灾乐祸,扑着翅膀高声喊道,“智障、智障!”
某鸟学习能力惊人!
二白颓唐的坐在地上,手突然触到乔妈给她的那个包袱,黑眸一转,里面划过促狭的光芒,顿时不急也不气了,慢条斯理的将包袱解开,只见里面有很多缝制精致的小布袋,一个个鼓鼓囊囊的,似装了不少东西,二白掂了掂,取了一个出来。
打开布袋,里面是炸的核桃饼,是把山核桃砸碎了,掺了糯米面,花生,果脯,栀子花粉,团成一个个小团子,在油里炸成焦黄,再在火上烘干,可以保持一直香脆。
极费功夫,却也极香、极诱人。
二白拿了一个放嘴里,旁若无人的吃起来,然后用手一抿嘴角的核桃碎,美食美色具诱人。
果然,那鸟好奇的瞪着她,从高枝儿上跳下来,直接落在二白头顶上的矮枝儿上,歪着头,琉璃眼珠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手里的核桃小团子。
二白仰头,挑眉一笑,两指捏着一个小团子凑过去,嬉笑道,“想吃!”
阿鸾嘴里流出涎水来,低头用长嘴去啄。
二白却把手一缩,颤着一条腿,吊儿郎当的问道,“再说一遍,以后叫我啥!”
阿鸾愣愣的看着那酥黄的小团子,然后看向二白,呆呆的道,“美人儿!”
阿鸾傻呆的表情,配上它粗嘎的嗓音,念出这几个字,竟说不出的滑稽和猥琐,二白差点喷了,忙将团子塞进它嘴里,干干笑道,“这个称呼太流于表面了,我还是喜欢更内涵一点的,比如赛西施、赛貂蝉啥的。”
远处,君烨忍俊不禁,垂眸扶额。
阿鸾吃了团子,涎水留的越发厉害,直愣愣的看着二白的布袋。
二白忙把布袋放进包袱里收好,紧紧的抱在胸前,“没有了!贪得无厌可不是好鸟!”
她不知道什么再回潇湘馆,给了这鸟,她吃什么?
阿鸾哪里肯听,只盯着她的包袱,一向又霸道惯了,落在二白身上便用爪子去抓包袱。
二白爬起身,抱着包袱就跑。
那鸟扑着翅膀追上去,“爷的!爷的!”
二白边跑边回头啐了一口,“呸,吃了一个就是你的,要不要脸?”
一人一鸟,一个跑一个追,穿过大半个院子,二白跑进君烨的房里,站在门内,气喘吁吁的举着包袱喊道,“来啊,抓到就给你!”
阿鸾也追急了,见她耀武扬威,卯足了劲猛的扑过来。
二白忽然眯眼一笑,待那鸟飞到跟前,双臂一阖用力的关上门。
“碰!”
“砰!”
两声传来,阿鸾收势不及,直直撞在被关闭的雕花黄花梨木门上,直撞的两眼发黑,头冒金花,然后顺着门滑落在地。
晕过去之前,嘴里低哑的道,“智…障”
门里传来某人的哈哈大笑。
亓炎走过来,面无表情的捡起地上的鸟,扫了门内一眼,提着鸟往外走,边走边冷声道,“不长记性,活该!”
被人倒提着的阿鸾,强强睁开眼皮,瞥了他一眼,又无力的闭上。
此仇不报,非好鸟!
二白将包袱放好,回身开了门,见阿鸾已经不在门外,侧廊上一个下人跑过来,在她跟前停下,恭敬的道,“二白姑娘,公子要用饭了,让您去饭厅。”
一听到君烨,顿时想起方才在马车上两人绵长的深吻,二白脸上一热,讷讷应了声,关上房门往饭厅里走。
不过几十步便到了,二白推门进去,只见桌子上饭菜都已经摆好了,菜色精致,香气扑鼻。
君烨正坐在一旁的木椅上看书,看样子是正在等她,见她进来放下书,坐在桌子旁。
见他如此沉淡,二白也淡定下来,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拿着筷子,目光在满桌的菜式上逡巡,“吃什么?”
君烨端着茶浅饮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那男子和你很熟?”
二白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提起云熠,只敷衍点头道,“是啊,自小便认识,我娘和他娘是表姊妹,我小时候经常去他家里玩,后来长大了,也比别人亲厚些。”
君烨淡淡嗯了一声,脸色却沉了下来。
“想吃什么?来片鸭肉吧!”二白夹了鸭肉放在君烨面前的碟子里。
“不吃,太腻!”君烨看也不看,淡声说道。
“那个吃油炸酥虾!”
“不吃、有屎!”
二白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把酥脆的虾子放进自己嘴里嘎嘣嘎嘣嚼了,又夹了笋片放他碟子里。
“那吃个莴笋!”
清火又轻淡。
“不吃!”
这个不吃,那个不吃,分明是有意刁难,二白把筷子握的吱吱作响,被轻薄的明明是她,他干嘛摆出一副被占了便宜的臭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