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府里搜不着人,楼家一众该慌了,哪怕再担忧将事情扯开,也会耐不住派些府里的奴仆出来寻找。只不会大张旗鼓地派府兵来,如若出动府兵,那也楼家也得少做一半的皇家姻亲梦了。料着该有奴仆来搜寻楼府四周了,许笙快步先行,领着玉帛,不多时便返回了楼送雪二人落脚的客栈。
吴掌柜迎了上来,见她这男子打扮心中微有思量,对着许笙作揖行礼,道:“东家。”
许笙微微颔首。
吴掌柜算是几个二把手的大掌柜之一,得力且忠心,许笙平日见他们是不刻意妆扮的,现下这模样,应当是要见一见楼上那二位了。
吴掌柜心思灵巧,稍作思考便能料到许笙意欲何为,他道:“照您的意思,我给安排了靠近屋后旋梯边的房间,离后门不远,那处最为灵活。您可要上去瞧瞧?”
许笙点点头,道:“吴掌柜的安排自是好的,我先不上去,且等等再说。劳您与其他掌柜通通气,将楼家的动静随时透给我。再让人往城门那边递个信,两个时辰内我带人出城。”又对玉帛道,“安排一匹马一辆车,装半车货,停在后门边上,再拿副帷帽。”她说话这声音颇似少年,刻意压低也仍有几分清越,不细究,便听不出女声。只是到底不如前些年岁未发育时更不显男女。
吴掌柜点头,同玉帛一道领命而去。
现值深夜,客栈里吃饭用膳打尖住店的该走的走了该歇的歇了,没什么人在。本也该熄火打烊了,只因着她整这一出事故,反倒是多添了几盏夜灯。吴掌柜办事细腻怕得太惹人注意,点的灯也没点多亮,屋里显得几分昏黄。
许笙在大厅内随意寻了雅座坐下,倒了点茶水,一手执杯一手支头,似是思考又似等待。忽而,她微沉的双眸一转,目光向二楼扫去。
她方才好似感受到了那处有人盯着她。
她微微蹙眉,不自觉坐直了身姿,捏着茶盏的手亦是收紧。又往二楼转角那处盯了许久,却迟迟不见动静,唯有灯光受风将那儿映得忽明忽暗,正打算上楼一观时,大门处传来了人声:“许笙,许笙!”
“在。”许笙收回眸光,朝门口看去,只见段千云大步流星,端一副倜傥模样潇洒而来。
“大半夜叫哪门子魂?”许笙微微白他一眼,又窝回座椅靠背上。
段千云走过来,瞧见她的穿着打扮,道:“哟?怎么还扮上了?许久不见你这么穿了,想想上次你这么穿………”
“话怎么这么多?”许笙打断他要叙述回忆的废话,没好气道,“半夜不好好歇你的命,来这儿干嘛?”
“我还想问你呢!深更半夜,惹得风风火火,什么事儿啊?”段千云在她对面落座。
他本要睡了的,正要沐浴时,被吴掌柜的人找上门,说是许笙要人监视楼府动向。小厮报给段千云,段千云出来问了几句,那报信人也不大清楚个中原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听得段千云扶额,转头便换了衣裳往吴掌柜这客栈来了。
“倒是忘了叫他们不要打搅到你了。”许笙淡淡道,语气里没半分打扰人的歉意,“没什么大事,您回去歇吧。”
“我来都来了,歇什么歇!休想给我打发了!”段千云高声嚷了两句,又凑过来,小声问道,“什么热闹事不带我?快说说。”
“楼家丢了个未来皇子妃。”许笙道。
段千云有些不明所以:“我知晓,方才吴掌柜的人同我讲了些。不过,这与你何干?你总不该在帮着寻人……莫不是,人是让你绑了?”
许笙无语,冷声道:“您睡糊涂了?梦中做了悍匪还没醒吗?平白无故的我绑她做甚?”
段千云赔笑两声,算作马虎眼,把刚才的话糊弄过去,又问道,“那究竟是如何?”
许笙懒得与他多较,道:“那二位运气不好,逃之时叫我瞧见了,逃出来又到了我的地方,一日之内两次相遇,怎么也算缘分。”
段千云疑惑:“二位?”
“二位有情人,打的双宿双飞的主意。”许笙道。
“啧,楼二小姐真还是深藏不露,暗渡陈仓来此一招。”段千云笑了又问,“那这二位神仙眷侣 ,人呢?”
许笙偏偏头,撩眼朝二楼挑去:“不巧,正在楼上。”
“……”段千云默了一瞬,嘴角微微抽了抽,小了声气,道:“怎的就在楼上也不告知我一声?”
“你没问。”许笙道。
听了这话,段千云胸中闷气往上涌了三尺,努力心想着不与她计较,安抚好了心态方才又问:“你打算如何做?”
许笙略勾唇角,面上绽开笑意,眯着眼道:“自然是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咯。”
随后,段千云同情地朝二楼望一眼然后便扭过头来继续精神奕奕地同许笙商量该处置方法。
不一会儿,吴掌柜回来了,告知许笙:“楼府派了二十余名家奴在府四周搜查,宣称是找偷了东西的小贼,动静不大,没有出那一条长街。”
玉帛紧随他后脚而来,道:“主子,已经备好了。”边说边顺手将帷帽奉予许笙。
许笙一边接过一边听得段千云道:“楼府办事畏手畏脚,他们这般作为哪儿还用我们出手,只怕天不亮这对鸳鸯就已逃到天涯海角了。”
许笙赞同他,道:“得加把火候。”
“吴掌柜,你派人去混淆楼府家奴的视听,拖上一时三刻。玉帛去找承上,领十余人过来,做奴仆打扮装装楼府家奴,假意要搜查客栈,声势作大些,吴掌柜届时就佯装拦一拦。”
“是!”吴掌柜玉帛二人再次领命而去。许笙则拿着帷帽同段千云一道去了后门。
后门停着玉帛牵来的两匹马与半车货。许笙带上帷帽,侧坐于货车边上,等人来。段千云不知哪根筋不对,偏要挤上来,许笙顺手给了他两掌,人被打的差点吐血,一边嚷着“心真狠”一边扶着马站到了一旁。
而楼送雪与那遇郎在客栈二楼房中,自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楼送雪来回徘徊走动好几趟,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遇郎瞧着倒不似她着急,只面上有几分郁色,但也瞧得出他也没想出下招。
“遇郎,该如何办?咱们是等到明早出城吗。”楼送雪问道。
遇郎拉过她的手,安抚道:“不必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况且就算是被发现,你父亲也不会派人大肆来搜找,毕竟你是秀女,你不见了,郡公府不敢声张。”
“可……”“我们是郡公府的,奉命搜查盗窃财务的贼人,掌柜的识相,就不要拦!”楼送雪话未说完就被自楼下传来的人声打断。
听清这话后楼送雪一惊:“是郡公府的人!”
那遇郎也是面露惊讶,以他所见,楼郡公并非是会直接派人大肆搜查的大胆之人。不过思索片刻,他觉得,楼郡公大概是在乎极了这皇子妃之位,如那兔子一般急了也是要咬人的。“不怕,我们先走。”
进来之前他特意看过这房间四周,这间离那靠后门的旋梯极近。
听着楼下翻查的声音,遇郎带着楼送雪迅速撤出了房间,从旋梯而下往后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