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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然走到正殿的中央,停在提刑官面前。“方才大人说尤昭仪的两名婢子,早于尤昭仪遇害,且动手的地方,是在禅房以外的地方,长剑割断咽喉而送命?”
“正如腾妃娘娘所言。”提刑官谨慎道。
“那么,尤昭仪又是被什么利刃所害?”腾芽蹙眉,表情凝重的问。
“依据微臣的推测,应当是匕首一类的短刀。”提刑官拱手道:“但可以排除是双刃的短剑。”
“尤将军征战无数,又是习武之人,想必应当对这样的利刃有所认识。”腾芽转身看向尤青松。
“腾妃娘娘的意思,恕微本将军不明白。”尤青松绷着脸,目光透着锋芒。
“本宫的意思是说,习惯了用长剑一刀封喉,要人性命的高手,如何会用匕首这一类近距离攻击的利刃,连续数刀才了结一个人?这不是很奇怪么?”腾芽拧着眉头,比划了一下手里握着剑和手里握着匕首的不同感觉。“若真的是鹰眼所为,那半个时辰,难不成是先把佩剑收起来,擦干净,再去敲开尤昭仪的房门,连续几刀下了毒手,再把婢子的尸首搬进来?”
“请腾妃娘娘恕罪。”提刑官拱手道:“依微臣所见,娘娘的推论有些不切实际之处。”
“请说。”腾芽就等着提刑官开口呢。
“凶手并非一敲开房门就动手,因为尤昭仪是在自己的座位附近遇害,鲜血也是滴在那里。且当时尤昭仪并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估计是对深夜而来的人根本就没有半点防备之心。”
凌烨辰看着腾芽眼底的晴朗,便知道这件事根本就难不住她。所以他沉默的看着,并不多话。他喜欢这样子的腾芽,自信、聪慧,却从来就没有缺失心底的那份纯善。
腾芽一直沉默不语,锁着眉头看着尤青松。
“哼,小琪撞破了一些不该撞破的事情,谁知道对方会不会三更半夜的去提什么条件。小琪自幼就单纯善良,谁又能保证不是对方花言巧语的欺骗她。至于连捅数刀……”说到这里,尤青松有些哽咽:“想必是因为小琪不肯答应对方的条件,才会被人怨恨,怨恨就这么发泄到她的身上,才会闹出这样的悲剧。”
“看来尤将军是认定属下就是凶手了!”鹰眼鄙夷道:“还真是鼠目寸光。”
“鹰眼。”凌烨辰的声音有些沉冷:“你还是稍安勿躁,少开口。”
“是。”鹰眼虽然不服气,却十分听皇上的话。瞬间就沉默的后退了几步。
“鹰眼的话说的虽然不中听,却是大实话。”腾芽轻叹了一声,才幽幽道:“尤将军你大可以想想,鹰眼若真的想要灭口,站在门口一剑封喉就能解决了。为何要在奴婢们不在房里的时候单独动手。且还是先杀害了奴婢,凭他的伸手,一进房,不等奴婢们反应过来,尖叫出声,就足以了断三个人的性命。再者,你说他对尤昭仪怀恨在心,才会一刀一刀的做出那么残忍的举动。可据本宫所知,鹰眼明明就是清白的,他没有必要怀恨。即便是尤昭仪产生了误会,回宫后自然会禀明皇上,皇上英明,又怎么可能不去彻查此事。当时候清者自清,鹰眼也不会因此卷进风波。又何必要这么费事。”
说到这里,腾芽走近尤青松面前:“将军为邻国征战沙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呢。腾芽在将军面前,兴许就只是个黄毛丫头,所以将军你不怎么相信腾芽的话,更何况这次的事情,牵扯了我……”
“所以腾妃到底想说什么?”尤青松有些看不透面前这个丫头,心有戚戚。
“不如案件重演如何?”腾芽眼眸一紧,忽然转头看向了溪夫人。
溪夫人被晾在一旁多时,忽然被腾妃这么一瞪,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腾妃方才说什么重演?”
“是这样。”腾芽平和的走到她身边,温眸道:“假如你是尤昭仪,我是那凶手如何?”
“什么……”溪夫人一脸的茫然:“为何本宫……”
“皇上,这么做可以直观的让大家明白当时的情形,虽然这一切都是臣妾的推断,未必全都是事实。但至少可以直观的看出一些问题。不知道臣妾可否一试?”
知道溪夫人肯定不乐意,腾芽直接让凌烨辰恩准,堵住她的嘴。
“好。”凌烨辰点头。
腾芽便走到溪夫人身前,道:“冰玉,搬两把椅子过来放这里。”
“是。”冰玉和黄桃从宫人手里接过两把椅子,放在腾妃指定的位置。
腾芽对溪夫人略微点头:“夫人,只当你就是在这里坐着,而我正好敲门进来。你我本就熟识,所以你给我开门,也不会觉得我的到来有什么突兀。”
溪夫人的身子都僵硬了,表情特别的不自然:“好。”
于是腾芽做出拍门的动作,等着溪夫人开门。
溪夫人比划着开了门,可是手却不受控制的颤抖。
“这么晚来打扰昭仪,只因为还有一些事情没说明。”腾芽看着溪夫人的眼睛,幽幽一笑。“昭仪觉得今天看见的那件事,一定是真的吗?”
僵持着没有动,溪夫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溪夫人。”宛心忽然开口,道:“你也别太紧张了,就当你是尤昭仪便好了。”
皇后这么一开口,溪夫人就更为紧张了。她表现的如此不自然,连皇后都看出来了,想必皇上也一目了然。于是她赶紧点了下头,道:“腾妃里面坐吧。”
“好。”腾芽佯装关上了门,随着溪夫人走到椅子的位置:“昭仪也坐。”
溪夫人笑着点头,嘴角却抑制不住的抽搐两下。
“昭仪觉得今天的事情,腾妃是不是清白的?”腾芽看着溪夫人的表情特别的温柔。
“没有证据的事情,腾妃自然是清白的。”溪夫人少不得向着腾芽说。
“不对。”腾芽皱眉:“溪夫人是忘了,如今你是扮演尤昭仪的角色。尤昭仪从头到尾都觉得我不是清白的。不然她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鹰眼吵的那么厉害了。且也不会有之后的事情。所以……”
溪夫人微微蹙眉,清了清嗓子道:“是我……是我亲眼所见,怎么可能有错。”
“那接下来,咱们就要咬住这件事情不放了。唯有咬住这件事,才能让皇上与皇后信以为真。”腾芽优雅一笑,从容的枸杞了唇角:“只要皇上相信了这件事,腾妃的恩宠就到头了。”
这话似曾相识,溪夫人也不记得是自己说过,还是尤昭仪说过。她不自然的随着腾芽笑起来:“是啊,腾妃的恩宠就这么到头了。”
“到那个时候,宫里就是尤昭仪你说的算了。”腾芽抿唇道:“你如此的家世,如此的美貌,皇上一定会重新厚待你。到那个时候,你便是可以在后宫里呼风唤雨了。”
“承你贵言。”溪夫人后脊梁的冷汗,把衣裳都打湿了。额头上的汗珠滚下来,她却不敢擦。
“只是……”腾芽眼眸微微一转,流光潋滟:“只是尤昭仪还有一件事,必须提防。”
“哦?”溪夫人疑惑的看着她:“什么事?”
腾芽索性站了起来:“昭仪可得仔细提防这件事出岔子。”
“出岔子?”溪夫人知道自己该站起来了,可是她怕一站起来,腿就会不自主的颤抖起来。
“是啊。”腾芽故作神秘一笑。“昭仪不妨过来,我细细与你说说。”
腾芽伸出手去扶她起身。
溪夫人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两个人笑吟吟的面对着面,腾芽的右手忽然往后缩了一下,眉心一凛。
溪夫人瞬间捂住了自己的腹部。这样的动作特别的突然,连她自己都被惊呆了。
凌烨辰、宛心、鹰眼、尤青松,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没看清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姐姐别怕呀,臣妾是不会拿匕首真的捅你的。”腾芽俏皮一笑。转了脸朝凌烨辰行礼:“皇上,您瞧见了吧。正因为这个人是尤昭仪特别熟悉的人,尤昭仪才不会在深夜设防。而纵然是两名婢子都不在,她也能安心的关上门,细细的和此人说话。只是没有料到,这个人假意友善,实际上却是一直在盘算将尤昭仪也变成其中的一步关键棋。尤昭仪惨死,罪魁祸首更是指向了鹰眼和臣妾。若非如此,尤将军也不会闹到九銮宫来。”
尤青松铁青着脸,竟然无言以对。
他很纳闷,为何溪夫人当时的反应那么大。
“对了。”腾芽忽然转头看向提刑官:“尤昭仪的伤口在什么位置?”
提刑官恭敬道:“腹部居中的位置。”
腾芽微微蹙眉:“也就是方才溪夫人捂住的位置?”
溪夫人尴尬的不行,连忙辩解道:“事发之后,臣妾去过尤昭仪的房里仔细查看。发觉那伤口是在腹部居中的位置。当时尤昭仪的样子特别的……特别的惨烈,那个情景深深的印在臣妾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所以方才看见腾妃抬起手的时候,臣妾感同身受,都替尤昭仪疼!”
说到这里,她呜呜的哭了起来。“回宫的路上,臣妾一直忍着,不敢再去见尤昭仪的面。她是好好的,和臣妾一道出宫,去为太后祈福。可是臣妾却没能把她平平安安的带回来,是臣妾愧对皇上皇后的信任,愧对尤昭仪。都是臣妾的错。”
“这话不对。”腾芽拉着溪夫人的手,神色凝重道:“这件事是意外,溪夫人您也不想的。即便是要怪,冤有头债有主,也该怪杀死尤昭仪的人,怎么能怪你。”
她的眼神,明明就很温和,甚至还蕴藏着春日里阳光明媚的温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溪夫人看来,这就是一种锋利。比尖尖的刀锋还要利的锋利。
“多谢腾妃宽慰。”溪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无论如何,也抵偿不了我心里的愧疚。若是能为尤昭仪再做些什么就好了。”
“也不难。”腾芽眼神里透出些许光亮:“夫人若是想为尤昭仪尽一份心,臣妾倒是有个法子。放才不过是演戏,没动真格的。但是臣妾觉得,这么近的距离,凶手几次三番的刺向尤昭仪。刀子刺进身子再拔出来,反复的过程中,凶手身上一定沾染了尤昭仪的鲜血。且凶手用的匕首呢?是带走了,还是留在寺中?这匕首的来源又有没有什么踪迹可以追寻?这些可都是能查证此事的线索。还有就是,当日一起去宝华寺的妃嫔,有谁能和尤昭仪这样推心置腹的说话,同时还有动机痛下杀手,臣妾不甚了解,但溪夫人您与尤昭仪一向亲厚,是不是能提供一些线索呢?”
腾妃的嘴皮子还真是利落。噼里啪啦的一通说,把溪夫人都说的愣住了。宛心禁不住在想,这一回,腾妃可真是长脸。
“夫人是不愿意吗?”腾芽见她不做声,又追问一句。
“自然不是,只是我确实不知道要怎么帮忙。”溪夫人诧异的说。
“很简单。”腾芽饶是一笑:“当日前往宝华寺祈福的所有妃嫔,让她们把带去的所有衣裳都拿来九銮宫。每个人穿过几件,互相作证,若是有谁穿了却找不到那件衣裳,那谁就有嫌疑。”
“这法子好。”宛心沉沉颔首:“溪夫人,你的记性是最好的,想必谁穿过什么样的衣裳,你都能记得。”
“这……”溪夫人的心抑制不住的颤抖,因为那晚衣裳沾了血,她便让婢子去把那衣裳给焚化了。在宝华寺,烧什么东西是最正常不过的了,谁也不会怀疑那是在毁灭证据。可是腾妃忽然提出这个要求,她是真的怎么也没想到。“事发突然,臣妾这时候脑子里很乱,只怕会记不得……”
“不碍的。”腾芽沉眸道:“妃嫔们互相可以作证。只消皇上传旨下去,谁若是隐瞒了带去的衣裳,没交出来作证被旁人指出来,那谁就以凶手论,即刻拉去天牢。想来如此,就不会有人忘记了。”
腾芽用一种期待的眼眸,看向凌烨辰。
凌烨辰果然点头:“就按腾妃说的去做。”
“臣妾说了半天,口干舌燥,不知道皇上是否可以赏一盏茶喝?”腾芽温和一笑:“也好等着妃嫔们将衣服送来殿上。”
“好。”凌烨辰冲颂昌点了下头。
这时候,尤青松已经安静下来。虽然心里对腾妃的怨恼没有减少,但不得不说,腾妃真的是与众不同。他不怕会冤枉了谁,可是他怕找错了凶手,白白放过了仇人。左右都已经忍到这个时候,他愿意继续等下去。
“臣妾也回宫去准备衣裳了。”溪夫人朝皇帝皇后行礼,就着婢子的手慢慢的退了下去。
“尤爱卿,坐,喝盏茶稍后片刻。”凌烨辰的目光落在尤青松的脸上:“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是。”尤青松没再多说什么,顺势坐了下来。
“那臣妾也回宫去整理一下衣裳。”腾芽是懒得在这里久候,反正离得也不远,正好回宫歇一会。
“好。”凌烨辰与她四目相对的时候,眼底充斥着温柔。
宛心看着他这样看腾芽的目光,心有些疼。似乎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用过这样的目光看自己。哪怕一回都好。可是就连她生了子墨的那天,都没有见过他些许的温柔。
“主子。”小河子从后面跟了过来,凑近腾芽身边才道:“主子您要的东西,鹰眼大人的人已经找到了。”
“这么快?办事还真是利落。”腾芽心想,凭鹰眼这几年在宫内外安插的势力,他真的要对付尤昭仪,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动手。还一刀一刀的把人捅死,也不嫌费事。“你去内务局盯着,告诉杨嫔,不许任何人从内务局调料子。直到皇上下了圣旨,这件事完全解除。”
“是。”小河子利落的将腾妃要的东西交给了冰玉,便迅速的朝内务局去。
“谁要是害公主,谁就得付出代价。”冰玉怀抱着那东西,咬牙切齿的说:“自从公主入宫以来,太多太多是非曲折。咱们可从来没有害过谁,可是她们就是不肯放手,偏要逼着咱们走上绝境。那就抱歉了!”
腾芽略微点头:“我记得是谁对我说过,对敌人太过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一回,我说什么都要让杀人者偿命。不管她有怎么样的身家,都得付出代价。”
“主子既然有这样的心思,那往后的事情也就好办了。”黄桃胸有成竹:“你让奴婢准备的事情,奴婢也准备好了。这时候正好能用得上。”
“嗯,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腾芽欣慰一笑:“且看她有什么样的本事吧。”
取了带去宝华寺的衣裳之后,腾芽便匆匆的返回了九銮宫。
这个时候,溪夫人仍然没有出现,但前往宝华寺的妃嫔们,先后将自己穿过的衣裳送了过来。
“给腾妃娘娘请安。”
腾芽看着正殿前,整齐的拘着礼的妃嫔们,温眸道:“劳烦诸位姐妹了,实在是兹事体大,关系到尤昭仪的事情。所以请你们务必仔细看看,可还记得其余的妃嫔们是否有没有带过来的衣裳。如若各位姐妹如实的禀告皇上,皇上一定会有重赏。本宫也替尤昭仪多谢诸位姐妹。”
“腾妃娘娘客气了。”毛凝恭敬道:“臣妾等已经如实记录下这些内容,请腾妃娘娘过目。”
“好。”腾芽看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皱眉道:“这几日奔波的,你身子是否吃不消?”
“谢娘娘关心。臣妾只是休息的不好。”毛凝抚了抚自己的脸颊。
“等下回去好好歇着。”腾芽看着毛贵人递来的纸,那字迹确实娟秀。没再多说什么,将要紧的东西交给了皇上。
这时候,溪夫人仍然没有出现。
“溪夫人怎么还没过来?”宛心有些等不急了:“去宝华寺一共也没几日,也不会太多衣裳的。碧桃,你过去看看,若需要帮着整理,你就帮一帮手。”
“是。”碧桃快步的退出了正殿。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溪夫人才赶了过来。”让皇上皇后娘娘以及诸位久候,实在是臣妾的不是。只是回宫之后,臣妾便将自己宫里的衣服送去了浣衣局,奴婢们勤力,衣裳都已经洗了却还没晾干。臣妾就只好将半湿不干的衣裳带了过来。交给了殿外的妃嫔们。”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见毛贵人缓缓走进来。
“如何?”宛心凝眸看着毛贵人问。
“回皇后娘娘的话,溪夫人的衣裳衣裳里少了一件绣着玉兰花湖水蓝色的裙褂。”毛凝边行礼边道。
“溪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尤青松有些坐不住了,嚯的一下站了起来:“你知道小女尤琪伤在什么位置,所以预防的捂住同一个位置,眼下,连衣裳又不见了一套。这么明显的嫌疑,总是狡辩不过去了吧?小女平日里和你走的很近呐,想来你深夜去她的禅房,哪怕只有她自己在,对你也是没有防备的对不对!”
“尤将军误会了。”溪夫人连忙解释:“去宝华寺才几日,我总共就带了三身衣裳。送去浣衣局的一共是四身,连带着当日身上穿的那一套,不曾有错啊。”
她的目光,落在毛贵人的脸上,透着狐疑:“毛贵人是不是记错了?”
“回溪夫人的话,臣妾不曾记错。那套湖水蓝绣着玉兰花的衣裳并非普通的裙褂,而是为祭祀祈福特意准备的吉服。所以衣裳上面还点缀了碎钻和珍珠。娘娘您送去浣衣局的衣裳虽然也有吉服,可上面绣的确实海棠花,完全不同。”毛凝一字一句慢条斯理的说:“那么华贵的吉服,看过之后就会留下深刻的印象。不光是臣妾,其余的姐妹也一定记得。溪夫人若不信,自可以传召其他人近前问话。”
“朕也想听一听,溪夫人如何解释?”凌烨辰眼眸清冷:“那件绣着玉兰花的吉服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