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恩怨如风散

西风起来了,华彩霞对杨笑和忍右使了个眼色,三人虚晃一招,跳到了上风方向,华彩霞一甩袖子,一股淡黄色的烟雾向五毒夫人袭去。

五毒夫人又是淡淡一笑,一发内劲,内力从浑身散发出来,那淡淡的烟雾受到了强大力量的冲击,居然向华彩霞等三人的方向吹来。

张矣名叫声不好,已经来不及了。

赖东川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胜利的微笑。

华彩霞和杨笑都中毒倒在了地上,只有忍右没事,在千钧一发之际,她运用忍氏气功护住了全身脉络。

张矣名叫道:“阿右,深则蓄,蓄则伸啊。”忍右知道,这是《行气玉佩铭》中的片断,《行气玉佩铭》是现存最早的完整描述练气养生的过程的文物,为晚周或战国初期作品,全铭为四十五个篆文,译为“行气,深则蓄,蓄则伸,伸则下,下则定,定则固,固则萌,萌则长,长则复,复则天。天机本在上,地机本在下。顺则生,逆则死。”可是,张矣名现在对自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现在自己不是在养生,而是在对敌啊,需要的是更实际点的东西。张矣名见阿右不能领会,急得直跺脚,又叫道:“行气如九曲珠,无微不至;运劲如百炼钢,何坚不摧。”

五毒夫人心想:现在再教,不是临阵磨枪又是什么呢,还能管用吗,此时正是把她杀死的好机会。想到这里,一晃双掌,向忍右袭来。

在这一发千钧的时候,忍右的内心却是一片光明,格外地冷静,她迅速想到:九曲珠,这指的也是行气的方法,就是说行气遍布全身,无处不至,处处圆润,则内气功夫即成,运劲的过程如同炼钢一样,百炼成钢。情势容不得她多想了,五毒夫人的掌已经来到了她的胸口,她下意识地伸出双臂阻隔。

五毒夫人的手刚和忍右一接触,就发现了情况不对,忍右的双臂牢牢地黏住了自己的双臂。原来,忍右在无意中使用了太极推手的黏劲法,以内功缠锁住对方,加以控制,使其不能走脱。五毒夫人突然感到一股大力使自己的双臂被迫向忍右身体的一侧滑去,这两掌都落空了。这就是太极拳中的离劲,它是专门用来分离、瓦解对方劲力的方法,以挫法打入对方劲力结构中,再横向分之。

忍右一看自己的防守有效,便发起了主动的进攻,将五毒夫人的身体沿着五毒夫人自己的用力方向推去,这在太极拳中叫做引劲,也就是引发、诱导对方的劲力,多以粘黏等法调动对方,进而牵之。好一招借力打力,将对方攻击之力以各种方式反作用回去,形成对其自身的攻击力,这与五毒夫人自己的武功有异曲同工之妙。五毒夫人一个站不稳,居然被摔倒在地。

张矣名笑道:“干得好,阿右,柔里有刚攻不破,刚中无柔不为坚。”

忍右有了这一次得手机会,越战越勇,不断地引进落空,以柔劲引导对方攻来的劲力进入我方的力学结构之中,分散或彻底瓦解掉其威胁,并进而造成对方的失势,形成其“自己打自己”的局面,或给我方的反攻创造有利条件。

忍右渐渐开始明白张矣名所说的忍氏气功和太极拳运功方式相似的说法了,原来,这太极拳虚虚实实、阴阴阳阳,和忍氏气功所说的生克相倚,说的就是一个道理啊。难怪太极拳有《阴阳诀》呢,“太极阴阳少人修,吞吐开阖问刚柔。正隅收放任君走,动静变化何须愁。生克二法随着用,闪进全在动中求。轻重虚实怎的是,重里现轻勿稍留。”细细品来,和忍氏气功的行气方式还真有类似之处。无极而太极,无极歌曰:“无形无象无纷拏,一片神行至道夸。参透虚无根蒂固,混混沌沌乐无涯。”太极歌曰“太极原生无极中,混元一气感斯通。先天逆运随机变,万象包容易理中。”忍右无意中想起了张矣名之前对自己讲过杨班侯的《五字经诀》,“披从侧方入,闪展无全空。担化对方力,搓磨试其功。歉含力蓄使,前粘不离宗。随进随退走,拘意莫放松。拿闭敌血脉,扳挽顺势封。软非用拙力,绷臂要圆撑。搂进圆活力,摧坚戳敌锋。掩护敌猛人,撮点致命攻。坠走牵挽势,继续勿失空。挤他虚实现,摊开即成功。”此时,便不由自主地按照《五字经诀》的内容,出招也俨如飘逸的太极拳。

五毒夫人没有想到忍右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破解自己功夫的方法,竟然渐渐不支,被忍右一掌打中,倒在了地上。

华彩霞拔出了李易给她的那把掌门金刀就要向五毒夫人刺去,这时赖东川挡在了五毒夫人面前,道:“不要伤害她。”

华彩霞道:“她是你什么人,你这样拼命?”

赖东川道:“她是我的师父。”他一字一顿地说:“你若伤她,我必报仇。”

华彩霞和忍右一时间都愣住了。

赖东川怅然地对张矣名道:“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要帮五毒夫人吗?这就是原因。师父是屠龙的人,屠龙这此让她对付神医门,因为神医门里有冥王害怕的十大法器之一。之前所有死于红颜煞的人,她都是奉屠龙之命干的。师父虽然名字叫五毒夫人,可是她心肠好,她居然舍不得杀你们,可是师父的任务必须完成。怎么办?当然只好由我这个徒弟代劳了。”

五毒夫人心中一阵感动,当初收赖东川为徒,只是看着他可怜,幸好,这孩子还不知道,冥王害怕的十大法器,其中有一样,就是赖东川的一线针,她不忍心杀死这个孩子,所以只能一直留在身边,监视着他,怕他做出什么对冥王不利的事情来,而且,一直以来,她总是让这个徒弟做这个,做那个,当他是个使唤人,可是,没想到,赖东川居然会舍身救她。想到这里,她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其实,我待你并不好。”

“不,在这个世界上,师父是待我最好的人。”赖东川的眼里满是泪水,道:“那个时候,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只有师父,师父说,我是个可铸之才,只有师父,看到了我的才华。”是的,就是这份知遇之恩,让赖东川舍生忘死。

华彩霞没有杀五毒夫人,也没有杀赖东川,忍右也没有杀他们,因为,当他们举起刀的时候,仿佛看到面前的人,是李易。难怪他俩以兄弟相称,他们的性格竟是如此相似。看着赖东川扶着五毒夫人远去的背影,张矣名突然说:“你们确信不会后悔吗,放走他。”

没有人回答,因为没有人能回答,也没有人想回答。

忍右和杨笑一起走了,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华彩霞继续李易对时辰医学的研究,她没有回去当什么掌门,只是在思念李易的时候,她会拔出那把渗透着李易鲜血的金刀,看了又看,虽然她知道,他流血,不是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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