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颉利可汗的言语下,李世民收起了弓箭,盯了道:“这一次,朕就给颉利可汗一个面子,但不会再有下一次!”
看到对准自己的箭矢消失,执失思力长出了一口气,但经过刚才那一次,他不敢再言语,灰溜溜地退到了颉利可汗的身后。
“若唐帝没有异议,本汗现在就下令退兵,并且与唐帝歃血盟誓,从此再不踏足中原一步!”
李世民一言不发地盯着他,颉利可汗明白,前者这是不满意他的话,压下心中的怒意,道:“本汗将李建成二人交给唐帝发落如何?”
刘弘基朝李世民看了一眼,扬声道:“李建成二人乃我大唐罪人,理该交予我大唐;不过,颉利可汗屠杀雁门关百姓,强攻长安这笔帐又该怎么算?”
面对刘弘基的寸步不让,颉利可汗恨得牙根痒痒,无奈现在势不如人,只得奈着性子道:“那依刘先生之意呢?”
“我知道汗王掳了不少大唐子民,第一,我要汗王立刻放了他们,不得伤害。”
这个不算什么问题,颉利可汗想也不想便道:“没问题,本汗现在就下令放他们离去。”
“第二,献马三千匹,羊万头,并从此尊奉大唐为上国,年年上贡,岁岁来朝!”刘弘基话音未落,颉利可汗已是厉声道:“不可能!”
对于他的回答,刘弘基并未露出任何意外之色,淡然道:“既是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见事情陷入僵局,颉利可汗旁边一名将领小声道:“汗王,现在这形势,一旦开战,对我们很是不利,不如……您再考虑一下?”
颉利可汗咬牙不语,从来只有他掠夺别人的份,如今却反了过来,让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可是……正如那名将领所言,他们现在处于弱势,真打起来,赢的把握不足三万,这还不算大唐随时会赶到的各路援军。
一口铁牙一咬再咬,在几乎要被咬碎之时,他终于开口道:“好,本汗答应你的要求,一回到突厥,就立刻让人送来!”
他的示弱,令刘弘基露出一丝笑意,“第三……”
一听还有“第三”,颉利可汗脸色变得铁青一片,阴沉地道:“刘弘基,你不要得寸进尺!”
“汗王稍安勿躁,第三个要求,对你而言,只是小事一桩罢了。”见他这么说,颉利可汗面色稍霁,冷声道:“说!”
“请颉利可汗送回萧皇后!”听得是这么一个要求,颉利可汗眉头一紧,旋即又松了开来,爽快地道:“好,本汗一回到突厥,就立刻差人将她送回大唐。”
在他继任可汗之位后,萧皇后便成了他的人,虽然萧皇后年届五十,看望之仍如二三十岁的少妇,明艳动人,端得一个人间尤物,难怪当年杨广为她神魂颠倒,不论是他还是曾经的始毕、处罗,皆对萧皇后垂涎三尺,欲得到这个尤物,无奈后者以死相抗,始终不肯就犯,这几年来,他好话歹话说了一大筐,始终不能令她就犯,一个能看不能动的美人,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刘弘基微微一笑,拱手道:“那刘某在这里就先谢过汗王了。”
见他没有再提第四个乃至第五个要求,颉利可汗暗自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双方杀白马盟誓,立下从此互不侵犯的誓约,但彼此心里都,所谓的誓约,只能制约一时,必然还有兵戎相见的那一刻!
在盟誓之后,颉利可汗对一旁的执失思力道:“去将李建成二人带来!”
“是。”执失思力应了一声,快步离去,过了一会儿,他神色惊慌的奔回来,在身后跟着一名突厥士兵,却不见李建成二人,这一幕,李世民心中为之一沉。
果不其然,执失思力急急道:“启禀汗王,李建成二人不见了!”
一听这话,颉利可汗顿时脸色大变,“你说什么,不见了,这怎么可能?”
“末将刚才去关押他们的营帐,发现负责看守的士兵晕倒在地,帐内空无一人,只有几截断绳还有一只被摔碎的碗,想必他们就是利用碎瓷片割断了绳子,然后趁我们攻城混乱之际逃走!”
话刚说完,随他同来的突厥士兵便“扑通”一声跪在满是碎石子的地上,满面惶恐地道:“汗王饶命!汗王饶命!”
颉利可汗咬牙切齿地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突厥士兵努力咽了口唾沫,慌声道:“昨夜汗王走后不久,他们在营里叫个不停,说是口渴,小人见他们说得可怜,便给了他们一碗水,因为当时在下冰雹,所以……所以小人就没去将碗拿回来,哪知竟给了他们可趁之机,在汗王带兵攻城的时候,他们将小人打晕逃走,直至执失酋长过来,小人方才苏醒!”说到此处,他不停地磕头,“小人一时大意,中了他们的奸意,求汗王开恩,给小人一次机会!”
“废物,一群废物,连两个人也看不住!”颉利可汗怒不可遏地吼着,手里的马鞭狠狠抽在那名士兵身上,面对火辣辣的疼痛,士兵不敢避让,只是咬牙死忍。
在抽了足足十来鞭后,颉利可汗的怒意终于平息了一下,对执失思力道:“立刻派人去找,一定要把他们抓回来!”
执失思力连忙道:“末将已经派人去四处搜查,他们应该逃不远。”
颉利可汗深吸了一口气,对李世民道:“唐帝都听到了,并非本汗不肯将他们交出来,而是他们自己逃走了,不过你放心,本汗一定把人给你抓回来!”
李世民在与刘弘基低语了几句后,道:“既然他们逃走了,那就不劳汗王了,我们自会搜查,请吧!”
见他毫不客气地对自己逐客令,颉利可汗心中说不出的憋屈,想要讽刺几句,讨回一点颜面,然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告辞!”
面对旌旗鲜亮,兵甲闪耀的唐军,他终归还是底气不足,再憋屈,再不高兴,也只能忍在心里,然后等有朝一日,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望着收整队伍,缓缓离去的突厥军队,杜如晦长舒了一口气,“这场仗,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