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公,难道朕的圣旨以后要说第二遍你才听得懂吗?”陶安泰显然有些温怒,对着赵公公的神色之上也全然没了耐性。
“是,老奴明白。”赵公公俯身领命道,随即不禁抬头瞧了一眼满不在乎的柏小妍,也不知这姑娘上辈子是求了多大的福气,竟然能得皇上如此照拂与宠爱。
“朕便不多在此打扰众位女眷的赏花之意了,赵公公,回养心殿。”陶安泰拂袖转身,踱步徜徉而去。
“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女眷不禁再次俯身跪拜,只是这一次,大家的心中已经没了初来时的赏花之意了,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官家千金,面色好似吞了苍蝇一般难看,这皇上自入青莲池畔处,便是余光都未有停留在她们的身上,只是一眼眨也不眨的望着那个素衣素颜的姑娘。
不过现在人家已经是然妃娘娘了。
“蝶儿,我们也走。”柏小妍微扫着在场众人,不禁失声一笑,对着一旁仍是发愣不止的蝶儿叫道。
“是,小姐,哦,不,娘娘。”蝶儿咬了咬舌,前些日子她还埋怨皇上为何不给自家小姐一个名分,今日一瞧,这皇上对小姐的心意恐是认真的。
柏小妍未与阻拦,只是眼角流泻出了一抹儿不敬察觉的拒绝,随即她暗暗转身,自方柔面前款款而过。
“惠儿要不要与我同去?”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刚刚于子惠又仗义执言,恐怕这里也容不下她了吧。
于子惠脸色一喜,点了点头,便随着柏小妍的脚步而去。
自青莲池畔离去之后,柏小妍的面容之上便没有任何喜色,当初她没有身份束缚,想要随时离宫都可以,但如今陶安泰竟然未与她商议就在众人面前赐封她为然妃娘娘,这下她若再想离宫,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恭喜姐姐啊,妹妹真的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是这般的宠爱姐姐。”于子惠眉眼弯弯,面色之上满是欢喜地说着。
“哎。”柏小妍长叹了一口气,她的心里可并没有那么开心。
“姐姐不高兴?”于子惠愣了愣,眨了眨眼睛抬眉对着柏小妍问道。
“哎。”柏小妍又是长舒了一口气,不知该如何对她解释,无奈的转过头去,看着面前笑容温婉的女子,心间不由得生出一阵儿亲切之感,“今天在青莲池畔多谢惠儿仗义执言。”
“瞧姐姐说的哪里话,那方柔平日里在后宫仗势欺人、嚣张跋扈,妹妹也早对她心有不满了,今日她是摆明了想让姐姐在宫宴上难看,妹妹自然会站在姐姐身旁。”于子惠一脸气愤的说着。
“要单单是为了让我难看就好了呢。”柏小妍冷笑一声,她可不信,方柔准备了那么久的宫宴,只是让她柏小妍在众人面前丢丢脸面。
“啊?那她还准备做什么?”于子惠一脸惊讶。
“她啊,是想让姜若云出头,致我于死地。”
柏小妍冷眼白了白,自姜若云出现之后,她便已经能够猜测些许方柔接下来的手段了,只可惜,她却没有想到柏小妍的手中竟然会有一枚皇上的亲赐金牌,一枚金牌可是彻彻底底的打乱了她接下来的部署。
“什么?她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如此听来,就连一向温婉的于子惠也不由的愤慨至极,随即她转着头,对着柏小妍不明所以的问道,“柏姐姐已经猜出她会如何做了?”
“是啊,方柔找来姜若云,当面指正我,如果我没有拿出金牌,她一定会在众人面前做个和事佬,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在宫宴开始时,她便会找个机会借机当场杀了我,然后栽赃给姜若云,美名其曰,替姐报仇,这样一来,她又可以除掉我,又能够寻一个合适的替罪羔羊,而她便可以一箭双雕,坐收渔翁之利了。”
柏小妍冷冷的一勾唇,耐心的对着于子惠讲解道。
“什么?她竟然心思如此歹毒,难道她就不怕皇上事后查起来吗!”于子惠气愤的咋了咋舌。
“呵呵,傻丫头,方柔在后宫里日子已久,手段高明,心思缜密,她一定会在暗中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算皇上事后想查,她也会提前灭口,更何况你忘记了今日宫宴的第二个目的了吗?”柏小妍暗笑一声,挑了挑眉梢,继续开口而道,“如若我没看错,恐怕她早已在宫宴上选好了人选,准备塞给皇上做替补呢。”
于子惠暗暗的捏了捏拳头,面色之上尽是愤慨,口吻之间也不由得有些薄怒:“真没想到,这方柔的心思还真是够深。”
“傻惠儿,在这后宫里啊,心思深沉的人大有人在,你也莫要被人欺骗了去,凡事都留下一手。”柏小妍转头对着于子惠轻然说道,“像你这样心思单纯的丫头真的不多了,入了后宫委实是难为你了。”
于子惠眸光闪了闪,不禁绽开笑意对着柏小妍轻然笑着:“如果惠儿能够一直跟在柏姐姐身边,惠儿一定可以学习到很多东西的。”
“有些东西啊,还是不学的好。”柏小妍微有玩笑的轻叹一声,随即却拍了拍于子惠的肩膀,“不过若是日后姐姐不在了,你学一些也好照顾了自己。”
“柏姐姐您这是何意?什么姐姐不在了......”于子惠面色一慌,看着柏小妍一脸认真地面色,她不由的心间一紧。
“好啦,不说那些了。”柏小妍扬了扬头,映着月光,唇边挽起一抹儿极为温暖的笑意,真希望日后她逃离了皇宫,老天能够照拂一下这个温婉可掬的女子。
于子惠不明所以,只是看着柏小妍那放松的面容,她的心不由的咯噔一下,不知怎么,心中总是留有不好的预感,眼前这个美好的女子好似并不真实,恐是某天一阵儿清风拂过,她便会飞走了一般。
“时辰不早了,妹妹还是好生回去休息吧。”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的脚步已经走到了乾清宫外,柏小妍对着身旁女子柔然一笑,待女子点头,她方才转身,入了殿内。
只是,天色这么晚了,她的内殿之中,却是燃着烛火,一道儿明晃晃的背影儿自内殿中好似矗立许久一般。
柏小妍向前探了探身子,向内望了望,随后抬步而入内殿之中......
柏小妍挑了挑眉头,转了转自己手中的茶杯,未予理会。
“朕今日刚刚册封你为妃,若是晚上不过来,恐是明日便会流言蜚语相继传出。”陶安泰见柏小妍未应话,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随即与她相向而坐。
“我不在意。”柏小妍摆了摆头,将手中凉好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朕在意。”陶安泰叹了叹,用着一副极为无谓的口吻对着柏小妍而道,“当然,你也会在意的。”
“我说过我不在意。”柏小妍白了白眼,立即站起身来,向着床榻边走去,“皇上慢走,我要休息了。”
“难道你对西竹园亭这个地方也不在意了?”陶安泰紧盯着柏小妍漠然的背影儿,嘴角一阵儿灿灿的笑道。
柏小妍果然身子一顿,刚刚还慵懒的面色之上也不由得一阵儿精神,她慌忙的转过身去,目光灼灼的望向陶安泰,开口更是欣喜的问着:“你有消息了?”
陶安泰只是点着头,一脸神秘,却并不言语。
“在哪里?”柏小妍上前一步,面色惊喜,一脸急切的问道。
“朕要休息了,明日告诉你。”陶安泰说着便转身向着内殿门口处而去。
“哎!等下!”柏小妍大步上前,展开双手,拦住了他的去路,“告诉我,西竹园亭在哪里。”她找寻了这么久的地方,已经等不及明日再去知晓结果了。
“可是朕累了。”陶安泰虽是停了脚步,可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妥协。
“求你。”柏小妍低了低眉,这辈子她还真没有求过谁,她只是太想知道真相了。
“求朕?”陶安泰挑了挑眉头,好似没有听清楚一般将语调提升了几分。
“恩!”柏小妍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朕也要休息了。”说着,陶安泰便转身而向,向着乾清宫内的床榻上霸道的躺去,“若你不让朕回养心殿休息,朕便只能今夜在这里休息了。”
“你!”柏小妍瞪着床榻上一脸无赖的陶安泰,面色之上没好气的吼着,“出去!”
“你如果不想知道西竹园亭在哪里,你可以把朕撵出去。”陶安泰说着索性闭上了双眸不再理会床榻下接近暴走的柏小妍。
柏小妍死死地咬着牙,捏紧了手中的拳头,若不是她心里对于那个真相太过迫然,她一定不会容忍了陶安泰现在的胡作非为!
“陶安泰,你给我起来,起来!”柏小妍瘦弱的胳膊不停的捣着床榻上装睡的男子,面色之上更是愤然至极,“你把话说清楚,西竹园亭到底在哪,说清楚了再睡!”
陶安泰眉头微蹙,任由着柏小妍在他的身上胡乱的折腾着,感受着身上那个柔软无骨的小手抓来抓去,他的内心深处一个柔软的地方正渐渐扩大。
“陶安泰,你别装睡!”
可是不管柏小妍如何折腾着,陶安泰那紧闭的双眸就是毫无睁开之意,柏小妍已是满头大汗,可是他的身子却如同在床板上钉了钉子一般,纹丝不动。
一个时辰,柏小妍终于妥协了,现在她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你永远不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她一脸无奈的累的瘫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不过片刻时辰,她便缓缓地闭上了双眸。
今天这一日,她真的是累了......
陶安泰愣愣的躺在床榻之上,紧闭着双眸却感觉不到那丫头在他身旁的呼吸声,他方才睁开双眸,四下打量着。
见屋内无人,他暗暗地咬着下唇,这个死丫头竟然扔下他独自跑了?看他抓到她怎么收拾她!
如是想着,陶安泰便翻身下床,眼底的余光却瞟见地上那个睡得正熟女人。
他唇边不禁缓缓地扬起一抹极难察觉的弧度,他弯下身子,将那娇小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揽入怀中,移上了榻。